第13章 卖粮还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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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走后,我们揣着三文钱,跑去了渴望已久的包子铺。五哥说:“掌柜的,包子咋卖。”
一个年纪和爹差不多大的胖子说:“要什么面的,什么馅的,高梁面菜包子,1文一个,肉的2文一个,白面的菜包子2文一个,肉的3文一个。”
五哥微囧,红着脸道:“要三个高梁面菜包子。”
掌柜看看我们三个,领会,从桌上拿来三片剪好的高梁叶子,一片叶子上给我们包一个紫红色的大包子。
包子个大皮薄,里面包的白菜,豆腐,放有猪油渣,咬一口满嘴生香,回味无穷,还没有走离铺子,一个包子十来口就给吃完了。掌柜的看着我们说:“有开水喝不,不要钱。”
我们又进了包子铺,掌柜的用大篮边粗碗给我们倒了三碗水。喝罢水后,我对掌柜的说:“祝恁生意兴隆。”
小七也学我说了一句,掌柜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招呼我们下次再来他那买包子,三文钱他给我们两个素的一个肉的。
离开包子铺,沿着这条街一路往前走,集市被官仓阻隔成四块区域,东边就是城门口处,都是酒楼和一些吃食铺子,门口处相邻的两?青砖阁楼就是县城最大的两家酒楼。西边属于小商贩场,里面都是卖新鲜蔬菜、野味和肉的。南边是首饰、布匹及杂货铺子,曹家大姑就在这里。北边是各类种子及粮铺。我们去的是西边小商贩场。
人未近,声先闻,一路两排整整齐齐地摆满了各类家禽和蔬菜,买家与卖家讨价还价声,鸡、鸭等家禽的鸣叫声,卖菜的吆喝声混成一片,演奏出一片热闹非凡的景像。
我走到卖白菜的摊子蹲下问道,“大娘,白菜咋卖的。”
“一文钱两斤,咦,这小娃恁家大人哩,恁买了咋拿动。”大娘看着我道。
我对她笑笑说:“俺娘让俺问问价,一会她卖完粮食就来买。”
大娘立马热情地招呼我:“闺女,恁看俺这白菜,全集就俺家的最好,一颗就十多斤,还有这萝卜,多水灵,也给恁按1文两斤,等会恁娘来了,可得领着她到俺这买哈。”
我连声应着。小七拉了拉我的袖子,我回头,他趴我耳边对我说,“四姐,恁还没有好透吗?恁忘了好多事呢。咱家有白菜,咱奶从不让俺娘买菜,都是爹买。”
我站起身来,摸了一下小七的脑瓜子,本来虎头虎脑的小七,因为收秋都瘦了一圈,也黑了不少,圆圆的脑袋,乌黑的大眼睛,认真地看着我,年纪这么小,这么懂事,我的心都化了,感觉身上的担子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低声道:“咱们回去吧,看看爹娘来了没有,省得等会找不到咱们。”
返回官仓,长长的队伍已经缩减成稀稀拉拉的几人,爷还没有到,我们就蹲在门口看衙役称重,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族长会说这也是俺家的粮食这句话了。只看衙役扶着梯形的方桶,一个大爷往里面倒粮,倒满后,衙役摇动几下,方桶立马又平了。衙役还让倒,直到粮堆上堆起尖尖为止。一布袋高梁,曹老爷子过称平均80斤,而这个人70斤不到。
官仓里堆满了红红的高梁,远处夕阳的微光努力地发挥它最后一点余热。曹老爷子终于在关门之前来到了这里。塞过铜钱的衙役帮着把粮食顺利地过了称,高梁1020斤,2040文,花生820斤,4120文,大豆2080斤,4160文。共文 ,银子10两零320文。零钱又照样给了衙役10文,今天卖粮合计:22两416文,给衙役20文,入城税上午15文,下午12文,给我们三文,还剩22两366文。60亩地,除去吃的,还不用交租,忙碌了个把月,今天终于清仓了。
我和小七我们坐在三轮推车上,爹和娘推着我们一路上兴奋地聊着,这里除了曹老爷子和大爷,别的人都不识数的,他们只知道粮食卖了钱,卖了多少,他们也不关心,无知是幸福的。
我在想我怎么能把我的白菜给卖了,人小有人小的坏处,我不允许单独出去。晚上没有因为卖了粮食而改善生活,爷说要还债,大堂姐要出嫁,出嫁后就不用在家吃饭,少一个人,家里留的粮食比往年更少。
吃罢晚饭,爷让爹留在上房,我带着小七赖在爹的怀里,不肯出去。爷带着大爷他们进了里屋,奶点上我灯,昏暗的灯光微微晃动着,把屋里面的人脸照得花花的,爷和奶坐在床上,大爷、二爷、三爷和爹坐在床下的小凳子上,我和小七还有小姑坐在床沿。
爷说:“今年秋季的粮食已经卖光,上次借恁姐和亲家的钱一直是俺心里的刺,想着今年年景好,粮食多卖点,哪成想,粮食比去年还便宜一文,这不家里凑二十两银子,先把亲家的钱给还一部分。”
“先把二十两给香芹,今年收的粮食被你卖光了,说的中秋给香芹家半袋花生,恁个老头子就留了一点种,中秋香芹说没有钱,都没有来走亲戚。”杨氏坐在床头,身后靠着被子,嘴里说着,手里还拿着曹老爷子的黑夹袄在缝补。
二爷一直是嘴最快的,只见他嘿嘿笑两声道:“爹、娘,不是俺说大姐,她的铺子生意一直好着呢,咱家的花生俺都落不到吃一个,年年给大姐送,大姐中秋就会提两包点心,要俺说,爹,恁还是把钱先还四妹娘家吧,起码回来还能带点水果吃。”
杨氏把衣服啪一声,扔到了床里,双手拍腿,身子跟着拍腿的动作弯腰,伏起,“我咋生恁个二混子哩,恁亲姐那日子咋过的,恁不知道吗?一家老小像玛鳖一样的吸在恁大姐身上,恁大姐苦里很哪,娘家没有一个帮忙哩,给点花生,还被二混子看在眼里,我咋有这么个混蛋儿子哩。”嘴里嗷道,双眼却盯着曹老爷子。
曹老爷子习惯性地磕磕他那不存在烟灰的烟锅,唉了口气道:“老四,先别给恁媳妇说,正好钱也不够,先把恁二姐的给还了,余下的钱,等两天张家来人,好待客用,再有两个月花儿就出嫁了,到时再一块还给亲家。”
二爷悻悻地闭上了已张开准备出声地嘴。
我趁大人们不注意,连忙趴在小七耳边悄悄地说:“喊,恁想去学堂。”
爹准备回声,小七一下子扑过去,对爹说,爹:“俺想去学堂,俺想知道自己的名字咋写。”
爹抬起头,看像爷,爷刚装了一杆烟,准备抽。他停下准备点火的手,坐直了身子,好像一下子清醒过来似的,眼睛发亮后又暗淡下去,要不是我专注地看着,根本就发现不了那一瞬的光亮。
曹老爷子对小七说“小七啊,想学字等恁大堂哥回来后,让他教恁,今年不行,今年学业重。恁大堂哥明年春上就要考乡试,等恁大堂哥考上秀才后,以后在家学习,好教恁几个。让曹家的娃个个会认字。”曹老爷子微眯着眼,嘴角向上抿起,像是看到未来的美好憧憬。
“爷,万一大堂哥还考不上呢,大堂哥都考了好多年了。”美好的憧憬,被不明所以的小七给不小心打碎了。
“明年一定考的上,恁大堂哥跟俺说,他这次有把握,恁大伯明年秋季也要参加考试,等他考了上举人,咱家还怕没有书读吗?”曹老爷子严肃地道。
晚上睡觉前,我和小七就把今天爷说得话一字不差地说给了娘听。娘说:“恁爷向着恁大爷家那,看恁大爷回家哪看过书,明年下场还要花钱,恁爷这几年没钱啦,说不定明年秋下还要卖地哩。”
忙完了秋地迎来了闲冬,这里只要收了秋,冬天是不种地的,爹娘说因为天冷,种在地里,种子出不来。但是要用弯腰犁把地给翻过来。让老天爷给冻一下,把里面的虫子给冻死,来年种小麦,产量就高一点。大爷一家早早回到了县城。爷带着家里的男人也包括二堂哥和三堂哥一起去犁地,家里没有牛,拉犁全靠人拉,女人和孩子没有力气,不用去。即使曹家人口多,轮着拉犁,就这样,拉了两天后,我和小七看到爹的臂膀都紫红紫红的。
早上枝头喜雀门前喳喳叫,好事喜事全部都来到,被家人关禁闭的张家公子一放出来就乘坐着马车来到了村里,村里得到信的小孩挣抢着报给花儿姐。花儿姐会给第一个报信的人一文钱。我和小七也跑去看花儿姐。只见花儿姐,玉葱拢青丝,挽起乌云髻。银簪插鬓间,淡施玉肤粉,轻点芙蓉脂。身穿鹅黄衣,脚踏绣花鞋。
“俺的花儿。”人未到,声先出,张公子踏入院门直冲花花姐房间而来,身后的侍从手里提着两个大包裹跃跃撞撞地跟着。
听到声音后的曹花儿从梳妆台慢慢在站起身,走到门口,纤纤小手叠胸前,柳柳细腰微微倾,张公子身穿靛篮色绸缎加棉长衫,腰束宝篮色宽边锦带,其上垂挂半月形玉牌, 乌发用一根篮丝带给固定在脑后。对着门口的花儿姐两两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