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夫人,为夫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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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再验！”里间的萧全刻意粗着嗓子道。
接收到里间的信号，高大人僵了片刻，绕过屏风朝里间揖了一礼：“大人，下官府上府医这些年验伤从未出过差错，眼下属实没有必要二次验伤啊！”
里间默了片刻，萧临肃未置一言。
萧全粗着嗓子，缓声再次重复了一遍：“御史大人的意思是，再验一次。”
高大人不敢再多言，悻悻回了正堂，拧着眉很不耐烦地挥挥手：“验吧。”
闻言，明靳收回疑惑的目光，转身朝仍在不住喊疼的长者走去。
周点玉仔细咂摸着方才从里间发出的那道声音，不知为何，总有一种在何处听过的错觉。
半刻钟后，他不无遗憾地看了老者一眼，对他道：“这般下去，何止这腿废了，老伯的命也将保不住，何苦这般作贱自己的身体？”
闻言，那老者瞳孔一缩。
会危及性命？他们没说啊！
熊一红却是急道：“别在这危言耸听地吓唬人，你且说说验伤结果如何吧！”
明靳回身道：“回大人，这位老伯之伤确有使用过青术不假……”
刚听到这，熊一红便急急道：“大人你听， 他也承认了是青术！如今证据确凿，求大人赶紧治这恶女的罪！”
高大人皱皱眉。
明靳凉凉看他一眼：“明某话还未说完，这位仁兄，是否过于急切了一些？”
他接着道：“老者伤口上还有涂抹过金汁的迹象，气味痕迹都十分明显，按理说这位府医应当不会发现不了才对。”
“这伤口如今恶化成这样，多是受金汁腐蚀所致，与青术关系不大。”
金汁……怪不得气味如此难闻。
周点玉随即冷哼道：“往伤口上涂金汁……亏你们想的出来，便是想讹人，也该想些不那么离谱的法子来吧，别到时候人没讹上，还将自己的性命搭了进去。”
闻言，那坐在担架上的老者忍不住了，他木然地愣愣道：“没人告诉过我，我不想死。”
随后他又往前挪了挪身子捏住明靳衣角，小声道：“明神医，求求你救救老朽，老朽不想死！”
那熊一兰素来性子火爆，冲上去就要去捏老者的衣领子，被明靳一侧身挡开了。
周点玉笑道：“这三位合伙讹人的事实基本明朗了，求府尹大人明鉴！”
府医这时站了出来，正要说话，却被高大人一个眼神制止了下去。
如今事态已然明晰，后头还有那尊大佛坐镇，他们再想定周点玉的罪怕是不能了。
高大人手按着太阳穴，敲了一下惊堂木：
“本案案情已然清晰，着济世堂掌柜周点玉无……”
“且慢！”然而他话未说完，却是被明靳打断：
“大人何以只审周姑娘有罪无罪，却不审讹人的罪犯手段轻重？”
高大人：“既是已断他们有罪，需先押入牢，改日再审。官场之事，明公子不懂便无需多言了。”
明靳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道：“敢问高大人，大沅的哪条律法规定了这个道理？”
高大人一噎，厉眉竖目道：“大胆明靳！你一介布衣，是怎么跟本官说话的？！”
见状，周点玉微微蹙眉，这府尹摆明了是在包庇那三人。
想到里间还有一位频频出言相帮的大人，似乎是一位御史。
周点玉上前拜了下去道：“明兄所言极是，府尹大人今日所作所为，确实有失公允，请御史大人明鉴！”
里间的萧临肃勾了勾唇角。
高大人的目光简直要将周点玉灼出一个洞来，须臾，里间传出一声轻咳。
高大人认命继续审：“你们三人为何要讹人，老实交代！”
见事情已经没有转机，熊一红脑袋一转，跪下道：“大人明鉴，草民并未讹人，只是不知二伯伤口恶化实乃金汁所致，二伯在腿伤期间只用过青术这一味新药，草民便以为是青术害的，如今这般，属实是误会一场。”
周点玉冷笑道：“往伤口上涂金汁这种事情都做得出，还能扯得出误会一说，阁下的脸皮是真不薄。”
转向那位老者：“老伯，你既不想死，我有一法子。你若是求得动明神医出马，自是可以保你性命无虞。”
“是拿自己的性命保你这两位黑了心的侄儿，还是老实交代得以活命，你自己选。”
熊一兰在一旁不住怒骂，那老伯目光瑟缩了半晌，最终还是拽着明靳的衣角道：“明神医，您有把握救老朽的命？”
明靳点头道：“若是老伯足够配合，你这条腿也是有机会保下来的。”
得到这个答复后，老伯没再理会耳边的怒骂，交待道：
“这两人本就不是我的侄儿。老朽孤家寡人一个，前段时间……在赌坊输得狠了，被追债的人打残了这条腿。”
“就是在这个时候，这两位找上了老朽，说让老朽配合他们演一出戏，他们就帮老朽还赌债。”
“接下来的事情，诸位应是都清楚了，他们朝我腿上沫金汁，折磨得我寝食难安……”
“老朽本以为硬抗过去就没事了，没想到，他们两个昧良心的，竟是要害老朽的性命啊！”
长者说得声泪俱下，熊氏兄弟连声狡辩。
知道这其中一定还有周伯仲的事，周点玉连声逼问。
没想到熊氏兄弟口风很紧，半分其他的没有透露，二人揽下了罪。
见此，周点玉只得暂时作罢。
高大人再次敲响惊堂木：“着周点玉无罪释放，熊氏兄弟讹诈罪名成立，各责五十大板，立即执行！”
不多时，熊氏兄弟二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响彻在夜空中。
看着时间已晚，周点玉等不及看完这边的热闹，便打算先行回家了。
明靳紧随她出了府尹府。
高大人趁着这边行刑，转到后堂去向萧御史汇报情况，只是掀开堂审的珠帘后，哪里再有萧御史的影子。
他怒骂一声赶紧吩咐人叫停了前院的行刑。
府尹府外。
周点玉看着紧跟她身后的明靳，转身向他真心实意地道了几句谢后，斟酌道：“明兄，请留步。”
明靳眸子微暗，却是笑道：“已近子时，我怎能让你独自回家？实非君子所为。点玉放心，我来时备了马车，你且去马车内稍坐片刻，见你平安到家后，明某就会离开。”
周点玉想着前几日不过夸了几句表弟长得俊俏便惹得萧临肃吃醋，如今若是再让明靳送回家去，那位不知要气成什么样。
只是明靳所言坦荡，她也属实没有道理拒绝。
正踌躇间，一道熟悉的木质冷香忽然欺近，紧接着那道同样十分熟悉的清冷声音在耳边响起：“夫人，为夫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