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畏罪服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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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点玉闻言，先是欣喜了一下，对萧临肃能够主动提出让母亲弟弟过来小住觉得很暖心，但见他表情十分认真，很快察觉他似乎不是这个意思。
迟疑了一下道：“你说的长住是何意？”
萧临肃温温一笑，再次开口道：“往后，便让岳母和弟弟同我们一起住，你若觉得梧桐居院子小，可以再买地扩建。”
声音轻柔，语气却十分笃定。
周点玉看着他，胸口忽然有点酸涩，默了半晌，摇摇头道：“如此对你名声不大好。”
成婚之后同女方家人居住在一起，传出去，萧临肃是要被人指着鼻子骂的。
他待自己这样赤诚用心，她自然也不能只顾自己。
萧临肃笑道：“无碍，名声此等身外之物，我从未放在心上。我做此举并非只是为了你，主要是不想上次岳母遇袭之事再次上演。”
说完不等她再说话，他便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了，明日我让萧安带人帮岳母搬家。”
周点玉抿唇，到底说不出来拒绝的话来，不过她随即想到了孤身一人住在萧家老宅的萧爷爷，又道：
“既如此，就把爷爷也接过来吧，他老人家一人在老宅，寂寞的慌。”
萧临肃颔首：“听夫人的。”
静默片刻，萧临肃又开口道：
“时候不早了，夫人去歇息吧，我这边还有点事情没处理完。”
周点玉起身告辞。
明日是伯仲药堂案子的终审，虽说他已经有九成的把握从他们父子三人口中撬出有用线索往幕后深挖，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是需要将案子的所有细节都再过一遍才安心。
萧临肃处理完桌上的案卷已经子时末了，又将萧安影子喊过来，交待了二人明日去两家搬家之事。
翌日，更夫的梆子敲了四下，在万籁俱寂的夜色里悠远地回荡着。
大京刑部大狱。
周家父子三人在同一间牢房里关了三天了，他们早便哭闹过了。
如今一个个蓬头垢面死气沉沉地坐在草席上。
周伯仲瞪着双目，枯坐等天明，满眼的不甘心。
再有三个时辰，便是他们这个案子最终堂审的时候了。
得知贤王这层关系攀附失败以后，周伯仲心知大事不妙，他便立即尝试联系楚王线人，想要求见楚王。
可是以前那处固定联络点却再也等不来那人。
还有这最后三个时辰。
忽然，寂静的牢房内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位面生的狱卒打开牢门，毫不客气地将周伯仲拎了出来，带往了审讯室。
周允宽兄弟二人紧张地看着父亲，刚准备问，便被那位狱卒一脚踹上牢门，警告道：“老实点！”
二人又坐回了原地，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慌张。
审讯室内，早有一位黑袍的男子等在了里面，周伯仲一眼便认出，这正是以往他经常联系的那位楚王线人。
狱卒对着这位线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后告退。
审讯室内只余二人，周伯仲倏然跪下，哭道：“求大人救救我周家老小！”
那人冷声道：“没用的东西，让你去给贤王送个女人这样的小事都办不成。以前办得脏事也擦不干净，被人一股脑揪了出来，造成如今这样的局面，你还有脸求我救你？”
周伯仲忙不迭认罪：“大人说的是，小的知错。”
那人拧眉冷睨着周伯仲：“知道这次该怎么做吗？”
周伯仲心下一喜：“求大人指教。”
那人甩给他一张写满字的宣纸：“你的根底被翻的这么彻底，案子还是落在那位萧御史手里，此次便不可能善了。”
周伯仲展开一看，眉头顿时皱紧了，这竟是一份认罪状，将此次的假药事件和被翻出来的十几起之前的案底之错悉数揽下。
他顿时慌了：“大人这是何意？我若将这些过错全揽在了自己身上，我哪里还有命活！这可是那位大人的意思？他此番真打算见死不救？可别忘了，我手上还有……”
“啪！”那位黑衣线人见周伯仲口无遮拦，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你还想苟活？可是想让你们周家满门无活口？”
周伯仲被扇倒在地，哗地吐出一口鲜血，趴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
那人往前走两步，蹲在他面前，阴恻恻道：“我也没说非得你去认罪，那牢中关着的，不还有你两个儿子呢吗？”
那人说着又甩给他一小包黄纸包的药包：“定好让谁认罪，就把这药给他喝了，毕竟只有死人的嘴最严！你是商人，最懂权衡利弊，牺牲一条人命还你周家老小无虞，这笔买卖你血赚。”
那人说着又站起身：“行了，该怎么做看你的了。记住，我今晚可没来过。”
他说完，抽出袖中的帕子，边擦手边迈步往外面走去。
周伯仲捏着药包和认罪状回去牢房，周允宽急忙凑了过来：
“爹，咱们有救了吗？”看见他脸上通红的巴掌印，下意识地又问道：“爹你的脸怎么了？”
周伯仲被大儿子的声音拉回神，上下打量起周允宽。
他的大儿子虽有些心慈手软，但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多少有点当家人的样子了，能扛事。
而他的二儿子……
他抬头去找二儿子的身影。
发现周允德正椅靠在墙上打着盹，竟然睡着了。
周伯仲心下微动，起身走到桌边倒了一碗茶，走向周允德，轻轻拍拍他：
“允德，醒醒。”
周允德睡得迷迷糊糊的，从未见父亲如此慈眉善目地对待过自己，他还以为是在做梦，含混不清地说：“爹，你咋，你咋变得这么温柔……”
周伯仲笑笑：“口渴了吧，起来喝点水。”
周允德下意识地接过水碗便要喝。
周允宽眼看着周伯仲往水里下了药递给周允德，震惊之余出声阻止：“别喝！”
周伯仲回头看了他一眼，眸中是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周允宽忽然觉得自己多虑了，虎毒不食子，父亲又怎会亲手给二弟喂毒药呢？悻悻闭了嘴。
周允德却忽然抱紧了水碗：“大哥什么都要跟我抢，爹难得给我端回水，这你也要抢。哼。”
说罢一饮而尽。
周伯仲脸上笑意尽散，转瞬已泪流满面，他一把抱住周允德：“允德，爹爹对不起你！”
随即，周允德便觉腹中翻江倒海般疼痛，张嘴便吐出一大口鲜血，倒地不省人事之前，还十分不解地将头转向周伯仲所在的方向，似在寻求答案。
卯时初，梧桐居，天边渐明。
萧临肃刚醒，萧全就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公子，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