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帝王家无情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回到南宋做皇帝!
金国皇宫。完颜璟听说宋朝将完颜楚楚送回来了,惊出一身冷汗。赵盏是什么意思?能是什么意思?不要完颜楚楚,就是不答应联姻。如此时局,宋朝不肯答应联姻,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喊人来问,宋金边境集结的军队粗算有二十万人。粮草辎重基本齐备,大有北上伐金的可能。西北军将五万多人调到了边境城市,看披甲率,也是精锐。金国在南方边境不设防,虽说二十五万人不算太多,金国也无法抵挡。怕是转眼间宋军就能兵临城下。北边蒙古人趁此机会发兵,将中都城团团围住,那时想跑都跑不了。完颜璟的头脑中开始计划撤离中都城,逃回故土。辽阳府和韩州城都城高壕深,是不错的去处。反正大金现在的皇帝是完颜永济,只要让完颜永济死守中都城,就不会军心涣散。完颜璟跑也跑的心安理得,没什么后顾之忧。火枪是大金存国的希望,绝不能归还宋朝。等仿制出火枪,还是有机会打回来的。
盘算已定,拟好了旨意。宫中嫔妃和工匠随着他第一批出城,赶往辽阳府。只等着收拾停当,立刻离开,不能犹豫了。又听宋朝护送的官员说,是完颜楚楚自己不想留在宋朝,官家才派人给送了回来。完颜璟初时不信,定是赵盏故意找的理由。他派人询问,完颜楚楚不知惹了大麻烦,没什么心思,对太监如实说了。完颜璟确认后,勃然大怒。国家危如累卵,将你献给宋朝皇帝,是为了让你为国分忧。竟如此不分轻重,跟赵盏说不想留在宋朝。赵盏正寻不到合适的理由,你倒主动送一个给他。稍后宋朝说金国公主瞧不起大宋皇帝,不愿意嫁给大宋皇帝,发兵灭金,如何是好?完颜璟喊来完颜永济。“写信给宋朝,对宁国公主的事深表歉意,大金重新选一名公主送去。随行嫁妆五十万两,童仆五百人。”完颜永济道:“我立刻去写。”完颜璟叫住他。“我还没说完。”完颜永济只得退回两步,低头听着。完颜璟说:“信中写,宁国公主年纪尚小,不明事理,惹怒了大宋皇帝。为表达诚意,金国决定赐死宁国公主。之前失礼之处,望大宋能够原宥。”完颜永济脚下不稳,一跤坐倒。虎毒不食子,他跪在地上百般恳求,完颜璟只是不允。
完颜永济是金国皇帝,手中却无实权。完颜璟要他赐死女儿,他怎敢违抗?一旦违抗,死的就不只是完颜楚楚一个人了。他别无选择,等着完颜璟选好了新的公主,旧的便没必要留着了。他能做的,让女儿死的痛快些,别遭太多罪。完颜楚楚哪知大祸临头?她终于能如愿回到家里,与父母亲人团聚。完颜皇后和大宋皇帝是不错的人儿,没有强迫她留下,还专门派人护送归来。她本是无忧无虑,对国家政局毫不关心。大金站在悬崖边上,谁都能舍得下,何况一个傀儡皇帝的女儿?完颜楚楚见父母背地里流泪,还会跑过去劝慰,与母亲说,她长大了,以后不让父皇母妃忧心。她什么都不知道,家里都瞒着她一人,强颜欢笑,让她过好生命最后的一段日子。到了那天,会备下她最喜欢的饭菜,用天下最快的毒药,她大概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走了。
中都城街巷四处传言,金廷要处死宁国公主。大宋驻金国使臣褚宁求见完颜璟,完颜璟不敢怠慢了他,请在宫内叙话。见过了礼,完颜璟小心的问:“先生忽然来访,定有要事。”褚宁道:“外臣不该干预贵国的国事,想冒昧多句嘴。”完颜璟见他带来的不是宣战消息,松了口气。“先生与我相识多年,尽可直言。”褚宁道:“听闻贵国要处死宁国公主,不知是真是假。”完颜璟道:“是真。宁国公主得罪了宋朝皇帝,理应死罪,大金不会护短。”褚宁道:“不知是如何得罪了官家?”完颜璟道:“宁国公主不愿嫁给宋朝皇帝,被送了回来。贵国皇帝或有不满。”褚宁道:“是否得罪了官家,外臣不好说,希望贵国也别擅自猜度。此事金国一定告知了官家,等有了官家明确的意思,再做决定不迟。”完颜璟暗道:“宋朝军队在边境集结,随时都能攻伐大金。不快点了结此事,给了他们借口,定难以善了?让我等着赵盏的意思,万一等来的是大军进攻的消息,怎么办?送走了褚宁,就要完颜永济立刻处死了她。”
完颜璟抬起那只正常的手,示意褚宁饮茶。褚宁饮了口茶。完颜璟说:“我说一句失礼的话,望先生别介意。”褚宁道:“请直言。”完颜璟道:“宁国公主的生死是大金内部事务,还请贵国别干预才好。”褚宁道:“大金皇帝有亲笔信,信中说的清楚。宁国公主是宋金两国联姻的公主,是要嫁给官家的公主。大宋虽然将宁国公主送回来,可曾有文书说明,大宋不答应联姻,官家不娶宁国公主?若没有此等明确文书,宁国公主的生死怎能和我们没有关系?”完颜璟用手绢按着嘴角,无言以对。褚宁道:“要是官家哪天又想要宁国公主入宋,贵国却答复说宁国公主被赐死了,那才是无法交代。”完颜璟问:“如果贵国皇帝想要宁国公主,为何送回来?”褚宁道;“宁国公主初离家,思念父母,官家心疼,差人送回来也有可能。”完颜璟想了想。“是这样吗?”褚宁道:“上意难测,我不好乱说。我是来提醒贵国,要等到有官家明确的想法,再做决定。”他接着道:“我这个使臣,已不在贵国的眼中了。来往文书,全与我无干。我本可以不来,念在千万黎民百姓,还是提醒一二。至于采纳不采纳,我便管不了了。”
完颜璟忙道:“大金从未轻视了先生,您万万别多想。事态紧急,多是大金皇帝亲笔书信,差人尽快送达。是大金疏忽,今后定当在意。”褚宁道:“我并非来问罪,奈何职责所在,不能不认真。此前贵国未经允许,将宁国公主送到了南京城,礼部已来信训斥。我哪里知道你们做下这事?冤是不冤?”完颜璟道:“让先生受委屈了。”褚宁道:“所以贵国当更加谨慎,别再先斩后奏。大宋没有明确拒绝,宁国公主就和大宋有关系。金国岂能擅杀?南京城时,完颜皇后亲自去看望过宁国公主,两人聊了许多时候。宁国公主被杀,完颜皇后也要过问。”完颜璟问:“四姐...贵国皇后知道此事?没有帮着说和?”褚宁道:“这我怎会知道?”完颜璟暗说:“四姐既然知道,该帮着说和。八成没能说动赵盏。如今怎么办?我想赐死宁国公主,不给宋朝口实。褚宁说得对,哎呀,险些坏了大事!”完颜璟起身给褚宁行礼,褚宁不知缘由,急忙还礼。完颜璟说:“多谢先生,令我悬崖勒马,免得闯下大祸。”完颜永济的信已送去了宋朝。信中说要赐死宁国公主。他以为杀了宁国公主,能让宋朝寻不到借口。要是宋朝回信,说官家改变了主意,立刻送宁国公主入宋。人都死了,金国怎么送?宋朝则会说,金国杀了大宋皇帝的女人,发兵灭国!这个借口比不敬的借口强太多了。要不是褚宁的话,他还没想到此节。宁国公主是绝对不能死的,至少在得到宋朝明确答复之前,不能死。
果然,宋朝的回信很快,立刻送宁国公主入宋。完颜璟大觉后怕,庆幸躲过了一场浩劫。赵盏的想法肯定不似完颜璟的猜测,他本意没想此时发兵灭金,一切动作皆是震慑。他送完颜楚楚回去,不是送完颜楚楚去死。早知道要害死了这年轻的姑娘,他断不会行此事。收到了书信,直接动用了镇江司的情报途径,以最快速度要救下完颜楚楚。赵盏也不会想到,完颜璟根本不敢杀她。完颜楚楚捡了一条命,她什么都不知晓。听闻又要送她去宋朝,哭喊着不肯走。上次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送上了马车,这次用衣带将自己捆在柱子上,谁还能带着她走?她大声呵斥:“滚开滚开!都别碰我!”宫女太监守在一旁,不敢上前。生母成妃劝她:“父亲母亲是为了你好,去宋朝做皇妃,是一辈子的富贵荣华。那边有完颜皇后陪着你,护着你,谁都不能欺负了你。”完颜楚楚抱着柱子,哭道:“你们哪里是为了我好?我不想离家,你们要逼着我嫁给个从未见过的男人。别说是皇妃,就是天上的神仙,我也不屑去做!”成妃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多数女子出嫁前都未见过夫君样貌,婚后也能和谐。宋朝皇帝比你稍大了两岁,男女年纪相当,属是良配,并不亏了你。到了出嫁年纪,纵你不嫁给宋朝皇帝,也要嫁给别的男子。别的男子,怎能与一国君主相比?”
完颜楚楚说:“你们瞧得上宋朝皇帝,我未必瞧得上。我不要什么富贵荣华,我要留在家中,留在父母身边,哪都不去。”完颜从恪道:“妹子,我们也舍不得你走。奈何身不由己,上皇有旨意,如何违抗得?”完颜楚楚说:“什么上皇?父亲是大金的皇帝,父亲不想让我走,谁能管得了?仍是父亲母亲不疼爱,将我赠予旁人。”完颜永济脸色铁青。宫中许多完颜璟的眼线亲信,怎由得她耍性子胡说?好容易活了命,怎的不肯走?去宋朝,哪怕作为礼物,也能活命。他大声道:“看什么看,将公主解下来!”太监宫女得了旨意,纷纷上前。完颜楚楚手不能动,双脚乱踢,到了近处还咬伤了几人。完颜永济返身回屋,片刻握着个盘成圈的马鞭出来。成妃与完颜从恪匆忙阻拦。成妃对着完颜楚楚喊:“快别胡闹了,惹了你父皇动了真怒。”完颜楚楚哪里肯听?完颜从恪死死抱住了完颜永济。“父皇,妹子年纪小,您别动怒。让我与母亲再劝一劝她。”完颜永济说:“要是劝的好,此时马车已离开了京畿。宋朝让立刻送人入宋,耽搁了行程,追究下来都别想活!”成妃喊:“事已至此,乖乖启程吧,免得阖家遭难。”完颜楚楚一边与太监宫女周旋,一边说:“一人做事一人当,哪有阖家遭难?我死活不走。”
完颜永济甩开了完颜从恪,对宫女太监说:“都闪开!”他抬起马鞭问:“你去不去?”完颜楚楚道:“父皇,你便打死了我。我不去。”“啪”,完颜楚楚惨叫声,手上松了,急忙又抱紧了。她大觉惊疑,含泪问:“父皇,您真的会打我?”完颜永济面若冰霜。“去是不去?”成妃喊道:“楚楚,你答应了吧。”完颜楚楚问:“母妃,您认为我该打吗?”成妃不语。完颜永济问:“去不去?”完颜楚楚抱住柱子,摇摇头。“啪啪”的响,马鞭抽打在完颜楚楚后背上。成妃捂着脸哭泣,完颜从恪也背过了身。他们都无能为力,除了遵从,改变不了什么。随着鞭子落下,完颜楚楚的心里也逐渐凉了。起初她咬着牙不叫喊,等到受不住想叫喊时,已没了力气叫喊。她放开手,滑在地上。颤声说:“别打了,我去。”
没有时间给她养伤,宫女为她简单的敷了药,连夜启程赶往宋朝。鞭打是皮外伤,完颜楚楚心中万般难受,仿佛自己彻底成了没人要孤儿。那竹笼内空荡荡,被撞开了个口子。从小陪伴的灰兔不知去向。也好,至少它能获得了自由。帝王家里,最是无情。越想越悲伤,莫不如就死了得好。马车行的快,没人防备,完颜楚楚从马车跳下,摔在了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