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我想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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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是谭滢！她找我了！
我掐了一把大腿，心跳伴随着疼痛加速，如果胸腔没有密闭的血肉，那这一刻，这颗按捺不住的心应该已经抛弃了我，飞到十万八千里之外，飞到心心念念的人儿面前，然后一层层剥开表皮，露出最纯粹的心跳。
我甚至没来得及跟钟晴打一声招呼，便被情绪牵引着走到一旁，看着跳动的屏幕，我深吸口气，压住焦躁的心跳，然后才在激动的心情中，接通了这不知是喜是悲的电话。
将手机放到耳边，她没有说话，而这种沉默无疑像一只手抓在我心脏上，我慌了，第一次面对一通电话感到绝望。
她的沉默是否已经代表了她的态度，我不得而知，这个时候我多想给自己一根烟的时间冷静，可是不能，所以这个时候就很矛盾。
一方面希望能多一点时间迎接审判，一方面又渴望快点得到答案，我就像一条快要溺死的鱼，被彼此间已经习惯的沉默拉出来鞭尸。
为了不让自己拿着的电话成为摆设，这一通没有对话的电话，已经快把我逼到精神错乱了。
我长出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用伪装出来的轻松道：“还在吗？”
“嗯……”
只是轻轻的一个“嗯”，我便再次因为听见她的声音而心花怒放。
“出差还顺利吗……我挺想问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不想等了，你可以告诉我吗？”
“你真的希望我快点回来吗？”
我先是沉默，然后肯定道：“你回来，我就不用提心吊胆了……我想告诉你，我想你了。”
同样的沉默，只是这次换成了谭滢，好半晌她才道：“你是想我回来……还是想早点得到答案。”
“我想你带着我想要的答案回来。”
“你这么确定答案就一定是你想要的。”
“不确定，但人活着不就得有所图吗……那我为什么不期望一点我想要的。”
屋外的街道时不时传来流浪猫的叫声，我想我大概是疯了，才会将有所图谋阐述得如此堂而皇之，可我愿意疯狂，如果不放纵自己疯一场，我或许永远也不敢将心底的爱意表达出来。
谭滢再次沉默，隔了好久她才再次向我说道：“你能来找我吗？就在这未知的土地上，一切都是未知的……我等你。”
我傻了，脑海中回荡着谭滢说的话，我一时觉得疯的不是我，而是她，她让我大半夜的从重庆去上海找她，我可以去，可是她愿意等吗？
重庆飞上海，最快也要两个多小时，而且最近的航班还不知道有没有票，我真的可以去找她，因为重庆，我无牵无挂，我可以走得很洒脱，可是她呢？
她没有我这样闲，难道她真的愿意在上海的某个角落，伴着陌生的灯光和城市的轮廓等待着我？我不确定，因为她不是一个会感情用事的人。
我试图用轻笑来让她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因为我怕自己会头脑发热的不顾一切，“我愿意……可我不想让你等我太久。”
谭滢不说话。
而我却后知后觉，反复回忆着她刚刚对我说的话，然后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我能把这句话当做是你要给我的答案吗？”
问出这句话的我心脏怦怦直跳，我恨刚刚的迟疑，恨自己发现的太晚，我应该在她刚开口的时候就坚定的问她。
我太需要她给我答案了，她的肯定，会让我有逃脱深渊的感觉。
谭滢依旧没有说话。
“给我一个答复好吗……是天堂还是地狱都可以，别让我等，我已经快要受不了了，“等”这个字太痛苦，它的未知性比刮玻璃的声音还让人难受。”
我真的受不了了，刮玻璃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折磨的只是听觉，可一个“等”字，却折磨了肉体也折磨了灵魂，钝刀子杀人的折磨，让我甘愿被一把利刃杀死，那样起码过程不会痛苦。
这次谭滢终于说话了，她对我道：“你相信缘分吗？……如果我们现在在同一座城市，你能找到我吗？”
“你是说你在重庆！”
我的心狂跳。
“或许吧……也或许没有……你敢赌吗？”
“你在原地别动，我一定会找到你，你等我，一定要等我！”
“我只有半杯奶茶了。”
说完，谭滢便挂了电话，电话挂断的瞬间，我便像是被重新激活一般，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心跳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我跑到房间门口，将一脸不解的钟晴安排好，又给她叫了一份外卖，这才马不停蹄的离开。
我知道我的时间很紧迫，重庆很大，如果谭滢真的在重庆，我也将面对大海捞针的局面。
我不知道她会在哪，但我能想到的只有老街的房子和那片滩涂，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关于我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地方，也只有这两个了。
我打了一辆出租车，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出租车司机的高超技术能让我节省一点时间回去。
然而霉运似乎会眷顾每一个赶时间的人，我们的车子还没有出大学城，便和一辆违规的共享单车撞在一起，虽然是对方不遵守交通规则，可等司机和对方解决完问题，我已经绝望了。
十分钟过去了，虽然这十分钟对于整体的路程来说只是一小段，但这十分钟的等待，却让我清楚的明白了自己的绝望！
从大学城回去，一路畅通的情况下，车子都得开半个小时，现在又耽误了十分钟，我还有希望吗？
灯火通明的街道我却有些恍惚，脸上带着自嘲，我取消了订单，一屁股坐在路边公园的草地上，散射的灯光让夜晚的城市变得朦胧，如同我现在被现实折磨得乱成一团的生活，都他妈的看不清了！
光线曲折又迷幻，却怎么也照不到我脚下，于是我仿佛啥也看不到，成了一个光圈之外的人。
如果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那我就是一个孤魂野鬼，连躺进坟墓的资格都没有，也没有骨灰盒，因为我早就被生活给挫骨扬灰了。
我的思绪开始胡乱，我想，她或许根本没在重庆……又想她就算真的在重庆自己又能怎样……也许她会等我，也有可能她在喝了一杯奶茶后就已经离开，并没有为我停留……而且这个世界这么大，就算我坐车回去，她没在老街呢？……我不确定，因为居民楼楼下没有奶茶店，最近的店也隔了好几条街的距离……
无力感重重将我覆盖，像一只张牙舞爪的黑手，劈头盖脸的朝我脸上呼来，我妥协了……或许这只是夜晚跟我开的一场玩笑，我只是那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人，我笑了……躺在地上对着漆黑一片的夜空大笑，可怎么看，它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口袋，将我的苦笑给一口吞了，如果不是灯火的阻拦，我也应该葬于它口！
漆黑的夜空没了限制的轮廓，它蔓延着，覆盖到我到不了的远方，我的弱小清晰可见，它是平静的湖泊，那我只不过是被风吹起的一粒浮沉，就算我真的陷进去，它也懒得为我掀起波澜。
我不挣扎了，兜里的手机很安静，似乎也已经预示了谭滢的态度，在我想来，如果她真的等着我，那她也应该联系一下我，而不是让我一个人在孤独的夜晚没有方向的奔跑……我害怕这种抓不住的感觉，它让人显得特别无力，可我又能怎么办？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她也许正坐在某个椅子上喝着最后一口奶茶，然后思考着该往哪个方向回家……
奶茶，偏偏为什么是奶茶……
我猛的瞪大眼睛，扑腾得抡起手爬起来，然后慌忙打开手机，我点开了短视频，找到了下午和豆沙馒头的聊天记录。
看了上面的消息，我脑海中冒出一个特别惊人的想法……豆沙馒头会不会就是谭滢？
我觉得我疯了，已经开始幻想了，可这种感觉在心里却越发强烈，如果溺水的人都渴望有一根救命的稻草，那下午的聊天记录将是拯救我的希望。
我打开地图，那家奶茶店离自己不远，如果跑过去，一定来得及！
我疯了，为了一个猜想，我脱掉了碍事的外套，只穿着一件秋衣在路灯下奔跑，路过的行人对我避之不及，唯恐我是从精神病院跑出的病人。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我此时的疯狂，只是为了证明爱情真的可以让一个人疯狂，不用去在意世俗的目光，他们不懂，是因为他们已经没了对爱情鲜衣怒马的激情。
街道两旁铺满的灯光看不到头，我却觉得是爱情在向我招手，如果豆沙馒头真的是谭滢，我不想再错过了，因为爱情的等待真的会让一个人郁郁寡欢。
我愿意给她时间让我等，但我得先牵起她的手，将她绑在自己这艘钛合金打造的贼船上，我要带着她航行在爱情的海洋上，体会三餐四季，而不是一个人化作飞灰被风吹的渣都不剩。
……
近了，越来越近了，我的呼吸开始急促，目光也变得热切，我想在人群中看到她，却被来往的行人挡住了视线。
我开始焦急，甚至在人群中用力蹦起来，企图从人头上面看见她。
我又失望了，奔跑已经耗尽了我的体力，我弯着腰喘息，但谭滢却始终没有出现。
我感受到绝望，我累了，也不顾形象，脚下一软跌在人群里。
然而下一刻，我便在拥挤的人潮中看到了谭滢，她也看着我，她站在人群里，好像一盏灯塔，将光芒照到了我这个迷失的小船上，于是我再次有了信仰，拥挤的人潮也不在汹涌，反而像波浪一般将她送到我面前。
她终于站在我面前，手里还拿着奶茶，我向她伸出手，她则对我笑了笑……下一刻，我们的手便真实的拉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