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我看不清你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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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力的走在阳光苍白的街上，耳边空洞的车马喧嚣，恍惚中好似那年教室窗外的蝉鸣，少了青春的飞扬，多了现实的重压。
无神中被人拉住，停下来的我回过头望去，是钟晴，她拉着我，停在了红灯亮起的斑马线前。
“程诺，你怎么了。”钟晴担忧的望着我，手上却拽得更紧。
我摇头，笑得牵强，现实的车轮又一次狠狠的从我脸上碾过，压碎了好不容易转晴的心情。
“不行，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我怕你出事。”钟晴继续坚持着看着我。
而她的这种坚持却让我莫名的烦躁，看着她的脸和身上的名牌衣服，我又联想到钟天华，然后更加愤怒，于是猛的甩开她的手，提高语气警告道：“你有完没完！我说了没事就是没事，不用你操心！”
“你们有钱人是不是闲的，专门找我这种穷屌丝逗着好玩？”
我讥笑的看着她，钟晴被我突如其来的恶言吓住，怔怔的望着我，她眼里的无助让我不忍，可此时我就是想将自己表现的十恶不赦，这样也许我们就会从此断了联系，不用再重蹈一次今日的覆辙。
绿灯亮了，于是我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留下她一个人待在原地，直到她被身后的人流吞噬，消失在人海。
而我在穿过几条马路之后，来到那个曾经摆过摊的广场，点燃一根烟坐在石墩上，透过烟雾看着这个虚幻缥缈的世界，而眼前车道上的车水马龙，仿佛被按下了静音。
我重重吸了一口烟，让过肺的香烟带着一丝疼痛将我唤醒，企图重新找回这个世界的色彩。
然而路上的行人却加快着脚步从我面前离去，我掖了掖敞开的衣襟，抬起头看着刚刚还阳光灿烂的天空转眼已经被厚厚的乌云笼罩，风吹着塑料袋飞在半空，我却没有丝毫动作。
就那样静静的抬起头将一根烟抽完，在等待雨水来临的时候，又“啪”的一声将烟续上。
我听到身后传来走路的声音，却也无心理会，只是静静的等待即将到来的风雨，能够洗涤我的一切，还给我一个晶莹剔透的心灵。
一滴雨水准确无误的落到我的额头，接着我便看到密密麻麻的雨点洒了下来，顷刻间湿了街道。
我抬起头，头顶上的黑伞挡住了这场雨，向彤站在我旁边，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只能听到雨滴不断拍打伞面的声音。
雨越下越大，小小的雨伞之外，雨幕彻底扭曲了视线，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裤腿，寸步难行的世界里，街道上的小水滩被汽车碾过，倒映的世界一下子就被碾碎又还原。
向彤失神的望着这场雨，手伸到伞外，却怎么也握不住淅淅沥沥的雨滴，反而打湿了袖口。
“程诺，雨这么大，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
“嗯。”
大雨盖住了我们的声音，却盖不住我心中的难受，于是在说话的间隙，我才有了看向她的勇气。
她穿的很单薄，也很随便，简简单单的打扮，并没有刚才见面时的那么不敢直视。
向彤感受到我的目光，于是同样的看向我，于是我们的目光就这样被牵引的碰撞在一起，长长的烟灰也从烟蒂上掉落粉碎。
向彤的目光让我逃避，可她近在咫尺的，我能在心灵的颤抖中嗅到她身上熟悉的味道，于是我静静看着她半晌，生硬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向彤看着我空荡荡的双手，“我不来，下雨了怎么办。”
我让自己表现得轻松一点，笑了笑道：“可是现在我们都走不了了。而且这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停下。”
“总有不下的时候。”
“也对，总不可能这天集了一年的水，全在今天冲业绩。”我看了一下几米之外暴露在雨水中的垃圾桶，大雨阻拦了我的道德，于是我毫无道德的将烟蒂吐在地上，看着被雨水浸湿的烟蒂，茫然也占据着我的情绪。
就在我的沉默中，我听到“啪”的一声，转头望去，见向彤已经点燃了一根女士香烟，她嘴里吐出的烟雾瞬间就朦胧了她的面貌，她明明就在我面前，可我却看不清她的脸。
“向彤……”
向彤沉默的看向我。
我情绪复杂的朝她一笑，“你离我好远，我看不清你的脸。”
向彤愣了一下，没有接言，一口一口沉默的抽着烟。
而我却没了抽烟的兴致，数着地面不断被雨滴溅起的水花。
虽然无聊，却可以让我暂时忘掉一切的不愉快，然后看着水花四溅里我们破碎的身影，每一次破碎，一会儿又会恢复如初，只要这场雨不会停下，我们就可以一直重复着再来。
可这场雨好像偏偏和我作对，就像女人的心情，它来得快，去得也快，当向彤抽完一根烟，这场雨已经快落下帷幕。
向彤收了头顶的伞，于是我再次借着她的动作下意识的望向她，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期待着她能先开口，让我有一个和她聊下去的机会。
向彤收了伞，却也同样没有说话。
我无言的望着她，好半晌她才问道：“你和钟晴真在一起了？”
我沉默，却想起她和钟天华在一起的场面，于是点了头。
见我承认，向彤没有在多说什么，跟我告别后朝来时的方向离去。
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脸上带着说不出的苦涩，我好像还在记恨她，所以我才会置气的向她承认这个谎言。可我又为什么要恨她？难道真的是因为她对我的视而不见？我很烦躁，却也无可奈何。
车辆溅起路上的水花蹦到我面前，嘣得稀碎的水花好似在讽刺她曾经带我回家的雨夜，我有些沉闷，却又找不到原因。
我踩着水坑走在路上，打湿的鞋子裤腿让我略显狼狈，冰冷的感觉让我走路都有些发抖，我却倔强的不在意。
而这种冷到发抖的场景，却再次勾起我记忆的发条，于是我想到了重庆，想到了谭滢，想到了在那个我醉到不省人事的雨夜，她撑着伞出现在我面前，给予了一个脆弱的人最需要的关怀，带我回家。
也正是因为那场雨，我们的生活开始交织在一起，虽然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最开始对我的偏见从何而来。不过，可能也没有机会知道了，我和谭滢的交集注定也会因为距离的原因淡去，然后变回陌生人。如果多年后她还记得我这个混蛋邻居，也可能会好心的给我送来一张她的结婚请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