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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结成同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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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阳东山脚下,一家名叫东兴的小饭馆。

李根和闫晓梦一前一后走了进去,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李根率先说:“我请客。我知道你在商场混得不太好。”

闫晓梦脸红得一塌糊涂,无比尴尬。

李根理解似的说:“在那种环境下,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他叫来服务员,问闫晓梦:“你想吃点啥?”

闫晓梦说:“我我我,随便,你点什么我吃什么吧。”

李根点了菜,叫了酒,说:“没点酒,有些事,不太好说。”

闫晓梦默默点头。她有点紧张,不知道李根要说什么。如果李根提出什么过分要求,那她在新泰真是死路一条了。今天晚上最坏的结果,无外乎他借酒非礼,但他不会成功。为防万一,她包里揣着剪刀呢。但直感告诉她,李根心事沉重,估计滋生不出什么性欲来。

菜一一摆上了桌,李根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闫晓梦,说“:来,少喝点,不用拘束。”

闫晓梦本想说,不会喝酒,但不敢说。这才真是她的领导,她正有事求他来着,所以,没那胆子扫领导兴致。她端起酒来,和李根碰杯,看李根直脖喝干,自己慢慢呷着也干了。酒过三巡,两人都红了脸,尤其是闫晓梦,脸色跟熟透的红苹果一样,脑袋晕乎乎的。

不知不觉中,先前那份拘谨不见了,空气中弥漫着安详般的和谐。她对闷头吃菜的李根说:“所长,你倒是说话啊。”

李根点燃一支烟,抽着,慢腾腾开了口:“你和刁兰英的事,我没少听说。你之所以被她整得这么惨,大家都说是你不知趣,动不动就敢跟她对着吵。”

“啊!”闫晓梦吃惊地拼命摇头,“不是这样的,她欺负我都上瘾了。我被逼无奈,才那个什么的。”她咽了一大把口水,“其实,我胆小怕事很,以前在学校没和人吵过架。”

李根往口中塞进一炒肉片,边嚼边说,“他们可没说你胆小怕事。”

他们?都谁啊?闫晓梦不知李根葫芦里要卖什么药,生生地不敢接嘴,心中忐忑不安。

李根说:“怎么想着换门面?”

闫晓梦急忙说:“离她远点,惹不起就躲呗。”

李根说:“要是不卖崴烟,有什么可躲?”

闫晓梦不服地说:“即使卖正品烟,在她眼前也无法活。”

李根当然比谁都清楚商场里哪块区域是正品烟地盘,哪块区域崴货扎堆都快扎出了花。不是他不管,而是商场里真假商品混杂现象严重,到了管不过来的地步。新泰是这样,全国各大小商场都这样。在崴货堆里卖正品,当然很费劲,何况还有一个搅屎棍刁兰英。

李根慢条斯理地说:“照道理讲,商户要换门面,只要手续符合规定,完全没有问题,你送不送红包都可以办,小事一桩啊。”见闫晓梦眼睛闪亮,赶紧摆手,“遗憾的是,你我一样,都受制于人。我给你换门面,滚出新泰的就是我。明白吗?”

闫晓梦错愕着,脸上的红晕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愤怒的清白。她低头咬牙,不想让李根看见自己脸上的变态。她拼命克制情绪,好叫从胸膛奔腾而出的烧掉这家小饭馆都绰绰有余地怒火在唇边立即团灭。她秒懂李根。李根的话十分明确,他们都是受害者,都受制于人。他不能改变刁兰英,正如她无力对抗刁兰英一样。

没人再说话,两人都难受。只有酒杯碰酒杯微小的声音。一瓶白酒很快见了底。

闫晓梦苍白的脸渐渐恢复血色。她小声问:“所长,这么说,我只能离开新泰了,是吧?”

李根望着她,仿佛在研究她这个人。他在考虑下面该说什么,说出来的话会不会引火烧身。他有太多的顾虑,但是,一如闫晓梦,他也被逼到死角,如果今后想过舒心而不受气的生活,就必须做出抉择,赌它一把。

闫晓梦继续说:“被人踢出局的感觉太难受了。所长,我不想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新泰。”

李根默默地喝酒,说:“理解。”他表情复杂,几度欲言又止。

闫晓梦心想:他究竟想说什么啊?怎么感觉顾虑重重啊。突然,她灵光闪现,幡然醒悟: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这事关系到他们两个的共同利益,不然,一个所长凭什么要为一个不起眼的小商户买今晚这顿饭的单呢?

闫晓梦着急起来,轻喊:“所长·······”

李根喝干了杯中酒,问:“你不想走?”

闫晓梦点头,“嗯。”

李根说,“你不想走,她就得走。”

闫晓梦心脏擂鼓般大跳,耳朵都快被震聋了。为防晕倒,她伸手扶住桌角,声音颤抖地问:“我,我该怎么做?”

李根看着闫晓梦那张美好又激动的脸,情绪受到感染,心脏暖和起来,问:“你行吗?”

闫晓梦说:“我什么都能做。”

李根嘿嘿两声,又沉默了。

闫晓梦觉得李根嘴巴上仿佛有座沉重的大山。她急得不行,分明感觉有曙光,雾霾却迟迟不散:“所长!”

李根抬起头来,说:“不知道告诉你一些事儿,会不会是个错误?”

闫晓梦一愣,随即脱口而出:“我是值得信赖的。”

李根说:“这件事有点麻烦,还很危险。”

闫晓梦看着李根,静静地等待下文。可是,等待时间仿佛十年之久,她觉得自己快等死了,又忍不住了,说:“再危险也比被人踢出新泰强啊。”这是她真真切切的心情写照。

李根还在磨叽,举棋不定地权衡利弊。反应敏捷的闫晓梦明白了:他这是怕事情败露,引火烧身把他自己折进去啊。

闫晓梦直接把话挑明,说:“放心吧,所长,万一不成,我不会出卖任何人的。”

李根估计等的就是这句话吧。他慢慢地端起酒杯,一口干掉,这下说话痛快了,中间没有大段空白,一字紧跟一字。一听就知道这些字眼就像煲烂的米粥已经在他肚子里捂了很久:“好吧,且信你一回。听着,刁兰英有一家制烟厂,在城郊一个叫野鸭塘的什么地方,你只要去查实厂址,查实存放假烟的仓库,到时把材料给我,我来想办法交到上面去。只有端了她的造假黑窝,绝了她在新泰的生意,你,想在新泰扎根就没人挡道了。”

闫晓梦一下觉得全身滚烫,连鼻息也热辣辣的。她眼里呼啦啦放射出来的异彩,连李根都觉得晃眼,有些招架不住。他说:“淡定淡定,怎么样?”

闫晓梦说:“听起来不错。”

李根问:“知道怎么做吗?”

闫晓梦说:“不知道。你告诉我吧。”

李根如实地说:“我也不知道,从来没做过,只有想法而已。”

闫晓梦说:“容我回家好好想想。”

分手时,李根说:“要是不行就拉倒,当我今天晚上什么也没说。”

闫晓梦说:“你说啥了?我啥也没听见。”

一晚上全程表情僵硬的李根露出笑容,说:“看来他们说得没错。你还行。”

闫晓梦问:“他们都谁啊?这么损我。”

李根没有正面回答,却说:“事情办成了,大伙在新泰都会活得比较舒坦。看你的啦。”

闫晓梦当晚睡不着,在床上烙大饼,头都想爆了,也没想出什么具体方案来。

跟着没两天,就发生了连李根事前都没接到通知的惊心动魄的商场突击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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