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磨刀霍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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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曹鼐用手敲击着桌面，“问你呐！宋大人！”
“这~这~我哪知道啊。”
曹鼐冷酷的盯着宋常，看来不给点手段这潞安知府是不会说实话的。空旷的牢房中，曹鼐“呵呵”的笑了两声，这声音感觉特别的瘆人，“宋大人，看来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既然你不在意我的话，那就不用在意我的话。
曹鼐把面前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转身对着门外的锦衣卫说道：“好好伺候宋大人用餐，可不能让宋大人当一个饿死鬼啊。”
话音刚落，宋常就慌了，他一下子蹭了起来抓住曹鼐的衣袖，“曹大人且慢，有话好商量嘛。”看来宋大人也明白过来了，赈灾、流民事小，沈王事大。
对于他们这些藩王封地的地方官员，服侍谁不是服侍啊，反正都是你们朱家的凤子龙孙，是死是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与其左右横跳，不如直接上吊，既然非要站队，那除了皇上还能站谁呢？
“巡抚大人，大家都是为皇上效忠，又何必相互得罪呢？”
曹鼐转头笑了笑，“宋大人早知当初，又怎么会受到这些磨难呢。”
“曹大人，说吧，需要下官做什么？”
曹鼐哈哈大笑起来，“宋大人，你可知道皇上为何要召沈王入宫？”
“下官不知，还求曹大人解惑。”
“你我心知肚明，山西流民为何为全国之最，其中又以你潞安为山西之最。百姓的土地都到哪去了？”
“在潞安谁的权势最大，那土地当然就会流向权势最大的那个人。”
“宋大人，皇上手谕命臣重修潞安的《鱼鳞册》，就在阁下入狱这段时间，在下已经在潞安城外开始丈量土地了。不久便会有结果，而哪些土地属于沈王，还请宋大人指点？”
“曹大人，沈王可是太祖高皇帝分封的亲王，我一个小小知府胆敢诽谤亲王。若他日沈王归来，您让我的身家性命交由谁来主宰？”
曹鼐站了起来，走到宋常身后，躬下身子，在他耳边轻轻的说道：“宋大人放心，在下只能告诉你，沈王这次是回不来了。”
城外，在钱钦的带领下，户部的小吏正在根据潞安的《鱼鳞册》丈量土地，统计田主。很遗憾，当初《鱼鳞册》上记载的许多村庄都已消失。很显然，这些土地并不是无主之地，或许他的主人，现在还在急匆匆的进京路上。
沈王的马车离京城越近，沈王就越忐忑。他也不知道皇上找他具体有何事，反正他知道肯定不是好事。
进京之后，迎接他的仅仅只有王振。王公公带着公式化的笑容把他安置在了馆舍，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在他眼前。朱佶焞如同被软禁了一般，天天待在馆舍中无所事事。心心念念七八年，这下朱祁镇算是满足了他的心愿了。
到了皇上的地盘上，他这个寂寂无名的藩王派头也消减了许多。待人接物也变得低调谨慎了起来。王振每隔一段时间回来恭候一下沈王，但是不外乎都是问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还需不需要添衣加物什么的。
对于朱佶焞的疑问，王公公则表示一概不知。沈王在馆舍里是越住心越慌，人在绷不住的时候，往往是绷不住的。就在馆舍待了一个月，朱佶焞崩溃了。他开始拼命的给皇上上疏，不但向皇上祈求认错，还开启了“自爆”模式。
比如在潞安与地方官员经常把酒言欢啊；逾制加盖王府宫殿啊；强抢民女送进府里玩一些限制级游戏啊；甚至还有一些不太适合描述的运动啊。。。反正能“爆”的朱佶焞都“爆”了，不能“爆”的朱佶焞是一点没“爆”。
别看这沈王仿佛就像一个大聪明一样，他其实是很清楚自己的罪责。对于皇上来说，像他们这种亲王，在封地鱼肉一下百姓根本算不上什么罪责。他尽找这些小事“自爆”，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大过错。
在朱祁镇看来，只有动摇他的统治根基，才是罪无可赦的大错。潞安城外那几万灾民可不是放在那当摆设的，逃到河南那十几万流民更不是陈列给大家看的。沈王揣着明白装糊涂，等待着与这个朱家的小朋友当面博弈。
当然，他不知道这个虚龄十六的小皇上，其实都已经活过了一辈子了。朱佶焞天真的认为自己的装傻充愣能够摆平小皇上，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早就已经成为了朱祁镇的猎物：一只被困在馆舍，待宰的“朱”而已。
土地丈量的消息记录，每天都会汇总到曹鼐的案前。潞安府共有八个县，仅潞安府直辖区域清丈出来的耕地就有四千三百顷，与洪武二十年的记录相比并无多大差距。但是与潞安库房中找到的《黄册》一比对。
自永乐六年沈王从沈阳迁至潞安开始，潞安府的耕地中，所谓“无主之地”的数量就在逐年增加，直到正统八年曹鼐清丈的时候，潞安四千三百顷耕地，沈王记录在案的只有一千一百顷，而“无主之地”则有一千八百多顷。
潞安府每年数十万的流民是怎么产生的？答案一目了然。曹鼐看着眼前账目上的记录，回忆起上任山西巡抚以来，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曹鼐拿着潞安的地图和清丈之后的记录来到牢房中找到宋常，“知府大人，现在潞安府的土地已经丈量完毕了，现在就需要劳烦先生，给在下解解惑了。”
“想必曹大人一定是清丈出来许多无主之地吧。”
“看来宋大人是知道一些秘密的啊，那就麻烦知府大人告诉我这些土地到底归属与谁呢？”
“曹大人能告诉在下，圣上的这次到底会怎么样处置沈王呢？”
“我还是那句话，沈王这次是回不了潞安了。知府大人还是规规矩矩的与我合作吧。”
“在下还有一子一女，家中老母尚在。还请曹大人日后能够多多照顾。”说毕，宋常突然就跪在了曹鼐面前。
曹鼐赶紧去扶宋常，“宋大人放心，您的一家老小不会有事的。只要你愿意帮助陛下处置好潞安的流民，曹某一定会让陛下宽宥在下的。”
宋常终于放下了一切，对曹鼐和盘托出。
这封奏疏应该怎么写了，对于曹鼐来说已经胸有成竹，或许他的每一笔都能决定沈王的未来。但是曹鼐奋笔疾书的这封奏疏很显然已经宣判了沈王的“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