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草原贸易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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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就像东南的海面一样平静。直到来年的四月，大同的周全给皇上寄来了密奏。发现郭敬在边境上与瓦剌人以马市为幌子，正在卖盔甲给他们。而且郭敬从中牟得了海量的利益。
朱祁镇等的就是这一天，前世记忆中，若不是这个郭敬走私武器装备给瓦剌，至于明军最后与瓦剌作战的时候打的那么吃力！安排周全在大同，为的就是能找到证据。
现在周全已经查到郭敬在走私盔甲给瓦剌，但是这些盔甲来自哪里，现在还没查清。朱祁镇知道就这个四朝元老做事小心谨慎，上面还有王振保护，必须要要有铁证才好治罪。所以这次去大同的人全都是金英的部下，属于异地办案了。
自从朱祁镇登基以来金英与王振之间的争权就一直处于下风，金英一直不服气。这是皇上最愿意看见的，所以无论王振在小皇上面前提过多少次，想把金英调离总督东厂的位置，朱祁镇都不松口。只要金英在，就能对王公公造成制衡，王振就不敢放肆。
对于朱祁镇来说，现在最头疼的事情，就是要找到郭敬走私军火的铁证，这种事情不可能他一个人能做的了，一定要找出他背后的团伙。
然而在草原上的死对头脱欢最近也不好过，让他头疼的则是盘踞在亦集乃的鞑靼阿台。虽然脱欢知道阿台在与明朝合作，但是自己就是干不掉阿台。
这种不爽又干不掉的感觉让脱欢寝食难安。而且这朵儿只伯也是个讨厌玩意儿，还给阿台汗出了一个骚主意：咱当二道贩子吧。
自从明朝改革之后，白银成为了流通货币，边境的互市再也不需要完全的以物易物了。只要你拿得出银子，王骥一样愿意跟你做生意，这下甘州的贸易就更加繁荣起来。
王佐也学周忱那一套玩法，准许商人私自前往甘州与鞑靼牧民贸易，朝廷则按照贸易额收税。这样一弄反而王佐的任务还轻松了不少。
鞑靼这边当然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既然自己从明朝高价买来了这些草原稀缺的必需品，那必须就要掏空自己蒙古同胞的口袋找补回来。瓦剌在脱欢的统治下势力向东发展了不少，但是漠南富庶的地区大部分还是鞑靼和兀良哈占据着。
唯一与大明的贸易就是每年的献马和大同的马市。
大同的马市还是传统的以物易物，唯一的收入就是每年给朝廷献马，朝廷按人头赏赐白银。但是自从鞑靼干起了草原二道贩子，好不容易从明朝拿回来的那点白银，又一转手给了鞑靼。
然后鞑靼商人在甘州一转手又给了王骥，王尚书拿着这笔记钱在西北修筑防御，厚养将士。弄了半天，西北将士们的军饷，约等于是瓦剌给发的。号称草原上的“智多星”脱欢，没想到小丑竟是他自己。
脱欢虽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但是大家都能感觉到不对劲。为什么自己越过越穷，鞑靼反而越来越富？如果脱欢有机会到京城来，让周忱给他开个一对一经济补习班，他就知道原因所在了。
这就是贸易战。解决争端是目的，手段可以有很多种。不一定必须采取武力，经济的手段比武力成本更低，效果却更好。
脱欢意识到了问题，但是他没有反制的手段，在他看来与鞑靼沟通是没办法沟通的，只有暴力才是他们听得懂的唯一语言。
正统四年六月，瓦剌再一次南下，这次瓦剌集结了重兵三万。而鞑靼阿台这次也不再惧怕瓦剌，他亲率两万大军北上。自从与明朝互市开始，巨大的利益使得阿台在鞑靼内部的统治力得到了空前的加强。
鞑靼现在内部有句话：跟着阿台汗有肉吃。
所以“团结”是个很复杂东西，有时候它需要的共同的文化，有时候是共同的血缘，但是更多的时候是共同的利益。瓦剌南下，触犯的就是鞑靼各部落共同的利益。要人钱财如杀人父母，面对杀父仇人，鞑靼能不玩命吗？
双方从六月开始围着居延海开始极限拉扯，别看鞑靼这帮二道贩子，战斗力那可是惊人的强。瓦剌从郭敬那买来的盔甲武器，虽然强力，但是装备数量上还太少，起不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
反而是鞑靼人这边，不光战斗意志顽强，而且是在自己的主场，补给什么的都比瓦剌要容易许多。当初脱欢击败阿鲁台的时候，兼并了东蒙古的许多鞑靼部落，貌似使瓦剌强大了不少，但是现在脱欢发现问题了，这些鞑靼人总是出工不出力。
当鞑靼弱小的时候，跟着瓦剌有汤喝。现在鞑靼阿台汗发达了，跟着脱欢混，基本上就是三天饿九顿，没事挨点小钢棍。当初背叛鞑靼也是情势所迫，都是鞑靼兄弟，鞑靼人不打鞑靼人。
脱欢自以为与明朝玩阳奉阴违玩的人不知鬼不觉，他不知道的是：玩这种阴谋，与中原的那些文人士大夫比起，就好比地球人在三体人面前用质子。简直是光着屁股荡秋千，丢脸丢出地平线。
仗一直打到了七月，瓦剌又打不下去了。还是那个原因，瓦剌没有绝对的优势，大家又都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破不了招啊！
脱脱不花苦劝脱欢撤退，虽然名誉上作为西蒙古的大汗，但是在脱欢眼中，脱脱不花就是自己立的一个小爬虫而已，若不是自己血统不够纯，自己早就称汗了。现在这个小爬虫还居然敢跟我唱对手戏。
脱欢粗暴的打断了脱脱不花的劝谏，快五十岁的他已经彻底的失去了理智。脱欢已经老了，但是他还沉迷在自己过去的功绩中：纵横草原一辈子，攻灭阿鲁台的天选之子。现在被阿台这个小东西，弄得束手无策。
他不知道，俗话说得好：光辉时刻谁都有，别拿一刻当永久。
脱欢太师彻底上头了，他决定此战无论如何都要攻灭鞑靼。在大帐中，脱欢命令，明日一早与鞑靼阿台决一死战。自己亲自率先锋冲击敌军，儿子也先率大军拖后，脱脱不花率本部兵马迂回侧翼。
瓦剌兴废在此一战，诸君当需愈加奋力！此战不成功便成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