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交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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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朱祁镇西苑召见了王骥之后，杨士奇仿佛闻到了什么味道。一次武英殿朝议，杨阁老问小朱老板：“甘州阿台寇边，我军交战不利，兵部派了两个侍郎去，不知搞不搞得定呀。”
朱祁镇赶紧接话：“杨阁老有什么建议吗？”
“既然阿台南下劫掠，那我们肯定不能轻饶了他呀，不然其他那些蒙古部落就都敢来寇边了。”
“那我们集结肃州、甘州的边军出塞进攻阿台，可是现在国家财政紧张，在西北劳师远征，花销可不小啊。”
“有些钱不得不花呀，若这次不反击，以后西北可就没有宁静日子了。”
“朕倒是有个想法，阿台南下劫掠不就是为了那些物资吗，不如在甘州、肃州开放边市，与鞑靼贸易，这样既解决了边境的战乱，还能利用鞑靼牵制瓦剌。”
“陛下这万万不可啊，现在瓦剌与我大明交好，如果仅仅是为了眼前的利益与鞑靼互市，一旦被瓦剌知道，我们双方必然交恶，得不偿失啊。”
“杨阁老有没有想过，如果大明出兵攻灭了阿台，岂不是从侧面帮助瓦剌崛起，我们这是在给脱欢做嫁衣呀。”
“若大明与瓦剌之间保持朝贡，瓦剌没有理由与我交恶呀。反倒是这次我们不教训阿台，而是与他互市，这有损我天朝上国的威严啊。草原上的那些鞑子们就不会再对大明有敬畏之心了。”
朱祁镇有些发火，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现在瓦剌愿意与大明交好，那是因为鞑靼、兀良哈还没有被他消灭，瓦剌一旦统一蒙古草原，下一个目标必然就是他南方的富邻居。这帮文臣就是柿子找软的捏。
进攻鞑靼，又能拿军功又能得封赏。但是面对身后日益壮大的瓦剌，这些大臣们却闭口不谈，在他们口中瓦剌就是大明的好兄弟。话说，这瓦剌连他血脉相连的蒙古兄弟都能下得了黑手，何况我们这些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南方邻居呢。
说白了对于他们这帮文臣来说，鞑靼弱，好打，进攻鞑靼大家都能升官发财。而正在疯狂崛起的瓦剌太强，要与之对抗的风险很大。一旦出了问题，大家都是要背锅的。只要什么都不做，那就一定不会犯错。
至于未来瓦剌到底能强大成什么样子，与大明之间又会产生什么样的矛盾，都与他们无关了。这就是个击鼓传花的游戏，准确一点应该是击鼓传炸弹，传到谁的手上炸了，那只能说运气不好。
老话说得好：命苦不能怪政府，点背不能怪社会。
你们到是传来传去，炸了也只炸得了一部分人。但是对于朱老板来说，在哪炸都是炸的大明集团公司啊。上一世不就在正统十四年炸了吗，连皇上都在土木堡炸没了。一想到上一世的窝囊，朱祁镇就窝火。
到头来这个锅还不是得背在自己身上。
朱祁镇想了想，给杨首辅怼了回去：“瓦剌要是统一了草原，他难道就会敬畏大明吗？我们现在还是一味的与鞑靼、兀良哈敌对，只是在帮助瓦剌更快的崛起而已。杨阁老，我们要学会变通啊。”
杨士奇这次算是第一次与小皇帝正面交锋，没想到这小孩子思维是如此敏捷。看来这位小老板不好伺候啊。可杨老爷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当年陪朱老四都能玩得如鱼得水，还搞不定这个九岁的小娃娃。
杨士奇不慌不忙的说：“事关重大，老臣一人也做不了主，不如在三日后的早朝上再议此事，听听群臣的意见。”
谁不知道朝廷上都是你杨阁老的人，这摆明就是说：我懒得跟你讲，等早朝的时候，我把兄弟们都叫上，看是你单挑我们一群呢，还是我们一群单挑你一个。
这种事情，对于现在的朱祁镇早就见怪不怪了。知道你们文臣喜欢玩群殴这一手，那我这边也得摇人啊。自从王振被任命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之后，这半年来可以说是打着皇上的旗帜四处“收纳”人才。
老牌金英兼领了东厂的厂督，王公公也不能示弱，把手伸进了同样大名鼎鼎的锦衣卫。不但把两个侄子王山和王林送进了锦衣卫，同时锦衣卫指挥使马顺也拜在了王公公门下。见王振有如此大的能量，外朝的一些文臣也开始与王公公眉来眼去。
不过王公公现在还在发育阶段，还不能与内阁掰掰手腕。要想在朝堂上找到帮手，还是得在六部寻找帮手。要知道三杨把控着内阁，外人根本无法插足，作为六部官员，谁又不想再高升一级呢。
兵部尚书王骥算一个支持者，很明显这样的帮助肯定是不够的。朱祁镇很快就把目光落在另一个人身上，此人便是王佐。当初随同“堡宗”朱祁镇一同被困土木堡，最后自杀殉国。在朱祁镇心中，王佐是一个忠义之士，而且跟随自己落过难，内心对他也是有些愧疚。
王佐作为户部右侍郎，从宣宗朝开始就一直的在外巡视，整顿各地的屯粮和税收。朱祁镇登基不久，王佐上疏朝廷，建议除了边疆卫所，其余地区的税粮都只能由地方官员征收。而且军队的供给也全部改由户部统一管理，既杜绝了军队肆意征粮的贪污之路，也免除了百姓被骚扰之苦。
七月，阿台寇边，皇上召回了王佐。
皇上召回王佐的目的是让他去甘州、肃州，承办屯田、军饷，毕竟不久的将来西北会成为一个主战场。所以王佐回京不久，朱祁镇就在西苑召见了这位肱股之臣。
再次见到王大人，朱祁镇感触良多啊，若上一世不是自己头铁，也不至于害得这帮得力干将各个自杀殉国。
王大人还是风尘仆仆的样子，进屋之后，皇上赶紧赐座看茶，唤退左右，私下与王佐聊起了关于自己想在西北设置边市与鞑靼贸易的事情。王佐常年巡查在外，他是见过百姓疾苦的，当皇上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王佐也是非常赞同。
毕竟一旦开战，就得筹集军饷钱粮，就要调集民夫，关键是打胜了给瓦剌做嫁衣，打输了给鞑靼做嫁衣，与其这样，不如让鞑靼去和瓦剌拼，让蒙古兄弟给咱么做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