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交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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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朝议的时间就到了，按照之前太皇太后和内阁商议的结果，小皇帝先去武英殿坐朝。
这是朱祁镇的第一次朝议，三杨内阁和六部尚书都悉数到场，皇上给这群爷爷辈的臣子们赐了座，大家和和气气的商讨了一些琐碎的事务。九岁的小皇帝表现得体，基本能做到和大臣们对答如流。
都知道宣宗的儿子从小就能识文断字，本以为只是皇家习惯性的吹捧，没想到小皇帝还真他x的是个天才。看来传说中的天资聪慧一点也不夸张。这下子老头子们再也不敢肆意糊弄小皇帝了。
就这样大家和和睦睦的工作到了六月，成国公朱勇上奏朝廷。动员了十万工匠、百姓营建的景陵主体工程已经接近尾声了。换言之放了小半年的宣宗棺椁终于可以入土为安了。礼部安排了盛大的仪式，最后悼念了伟大的政治家、军事家、画家、玩家朱瞻基同志。
这是他人生中第二次与父亲告别，相比之前，这一次朱祁镇的心情更加悲愁。
宣德十年六月二十一日，朱瞻基葬于景陵。朱祁镇站在高台上，最后望了一眼父亲的棺椁。甬道的石门正缓缓的关闭，父亲与这个世界永远的说再见了。接下来的日子，就只能靠自己了。
回到宫中不久，松潘镇守总兵蒋贵的奏报送到了京城。奏请增加戍边士卒的月粮。从宣德二年到宣德九年，蒋贵一直率军在松潘一线与各种反叛的番邦作战。他深知前线士兵的疾苦。
当时一个戍边军士的月粮只有五斗，有家属的才可以分六斗。加上部分畜生长官的苛刻，士兵很难拿上足额的月粮。这些士兵无论刮风下雨，昼夜警戒守备，生活极其的艰辛。这也是明朝到了中期军队战斗力下降的原因之一。
饭都吃不饱，还指望他们给国家卖命吗？朱祁镇永远记得父亲当时给他说的那句话：“粮食就是人心。”当然此事小皇上一个人当然是做不了主的，蒋贵的奏报发到了内阁。边关的士兵能不能加薪，还得这三位大爷同意才行。
皇上在文渊阁召见了三杨。
“各位爱卿都看了蒋贵的奏本了吧？不知大家有何见解？”
三人沉默不语，杨荣善于谋断，一般都是最后发言。杨士奇是首辅，地位最高，总不能一来就让领导说话吧。只有杨溥发表意见了：“臣认为边关军士生活艰难的确是应该提高他们的待遇，但是国家现在财政困难暂时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呀。”
“宣德五年内迁开平一年的粮饷要节省十一万石，南方的水患也解决了，岭南的叛乱也停息了。国家怎么可能这一点钱都拿不出来。”
“其实边关士卒的月粮是够的，只是那些将官克扣发给士兵的月粮罢了。这蒋贵定是觉得克扣下来的钱粮太少，希望朝廷加派士兵粮饷。为了能拿的更多而已。”
“去年十月我亲自随大行皇帝巡视边关，我亲眼所见边关士兵的生活条件艰苦。而且大行皇帝亲自查验过账目府库，难道这还会出错吗？”
朱祁镇一句话把杨溥给怼了回去，朝廷这帮文官拼命的拔高自己的待遇，而边关的这些军队却根本没人管。一问就是边将贪污苛刻军饷，毫无根据就想当然的脱口而出。反正就是有问题都是他们那帮丘八的，跟我们没关系。
杨溥被怼了不说话，瞟了一样杨士奇。杨士奇捋了捋胡子，说道：“边疆本来就很艰苦，加上这些将官，不但苛刻士兵的月粮，还要求士兵在屯垦之余为这些将官工作。我认为现在需要大力的整顿一番这些边将才行。”
这时一直沉默的杨荣说话了：“杨阁老。将官的这些贪污行为是需要整治，可是我认为治理这些将领的时候，也不应该忘记那些戍边的军士呀。”
见事情有了转机，朱祁镇敢接接着杨荣的话茬说：“勉仁说的有理，调查边将克扣月粮一事很重要，但是这和增加戍边军士月粮是两回事呀。我们可以一边增加月粮一边调查呀。”
杨荣接着说道：“杨阁老我认同皇上的建议，我随同先帝三次巡边，边关士卒确实是生活艰辛。之前从开平内迁的军士，各个衣衫褴褛、装备破旧。如果这样长此以往，定然会降低明军战斗力。”
杨士奇捋着胡须若有所思，然后拱手做了个揖说道：“皇上真是宅心仁厚爱兵如子，那此事就按皇上说的办，我让户部刘尚书拿一份方案。”
这未免有些太顺利了吧？朱祁镇脑袋里首先回响起的就是这句话。管他呢，反正既然内阁同意了，那就发到六部执行吧。
过了几天，皇上收到了来自内阁的上疏和户部的计划书。兵部给出了具体的数据，经过户部的计算，拿出的结果是每月给边关的士兵加派月粮二斗，若有家属则再多增加一斗。并且鉴于北方边关士兵御冬物资短缺，还另赏赐开平到独石堡边缘了哨狐冒、棉袄各三千五百有余。
对于户部的这份报告，朱祁镇很是满意的，但是接下来看到内阁的奏本，一下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了。杨士奇向皇上建议：这帮边疆的丘八啥也不是，就会克扣军士的军饷。朝廷应该向这些边关重镇派遣镇守的文官。起到监视节制那帮丘八的作用。
是说，加派月粮的事情答应得这么爽快，原来是要夹带私活呀。面对朱祁镇二代了，杨阁老你还来这招就不管用了呀。
当初小白朱祁镇登基的第二年，杨士奇就上疏要求整顿边关吏治，要求派遣镇守文官。小白朱祁镇哪知道其中的奥秘，答应了他的请求，结果就此文官掌控了军队。这帮文官看不起人家边将，叫他们丘八，说别人贪污。结果自己做起来一点也不逊色。
毕竟边将再怎么喝兵血也是边关军士的袍泽，再不济当蒙古人来的时候还得靠这帮大头兵帮自己拼命呀，所以军头反而不会下手太狠。镇守文官可没有这一层道德底线，再加上本身就看不上这些武人，那就甩开膀子干吧。
就此大明边军的战斗力开始陡然下降，土木堡的时候，为何怀来守军不战而逃，源头就是这个以文制武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