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交付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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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庶子恭送了卢蕃离开，这才小声嘀咕起来。
最小的卢荟嘟着嘴抱怨道：‘“要不说是亲生的呢，我们几个领的寻人的累活，大兄只要跑一趟京兆府就行。”
他今年过年也才刚十四岁，正是贪睡爱玩的年纪，今天不得已被叫了起来，又没有吃早饭，整个人恹恹的，看不出一个少年应有的朝气。
和他一胞同出的兄长卢英大了两岁，性情比他稳重，连忙出声制止道：“小弟你又乱讲什么话，母亲吩咐的事，我们照做就是，哪有那么多可抱怨的？”
卢茂反对道：“今天母亲可不分嫡庶，你没看到她把二兄砸得那叫一个狠，就跟不是亲生的似的。”
卢茗神秘兮兮地道：“你们说，二兄是不是哪个姨娘生的，然后记名抱养在母亲膝下？”
这话一出，三人又是惊疑，又是兴奋，一路说着，各自回去匆匆吃过饭，便急急地出发了。
却说卢芃被下人扶回院子，柳氏见到他鲜血淋漓，不由将心颤了一颤。又一叠声地催着丫环把金疮药取出来，抖着手亲自替他上了药。
等包好伤口，柳氏才心有余悸地问道：“伤口这般深，以后怕是要留疤了。夫君可是走路不注意给撞的?”
时人极重容貌，这么大一个疤，又不是武将之家，以后出门，怕是要被人指指点点了。
卢芃挥了挥手示意，下人明白，一个个依次退出房去。
待下人清了个干净，卢芃这才咬牙切齿道：“这是阿娘砸的。”
“什么？你说婆母？”柳氏瞪圆了双眼。
卢芃倚着靠枕，先缓过一阵头晕，接着叹了一口气，这才将堂上发生的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柳氏听完，自然是气怒交加。
她心疼地看着面色惨白的卢芃，恨恨地道：“婆母真是太过份了，竟对自己亲生儿子下这种毒手。人家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在婆母这里，只有小叔才是她掌心的肉，我们可是连人家一根汗毛都比不上。”
卢芳平素得他老娘疼爱，因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卢芃倒也不怎么吃味。然而今天只是一句并不过分的话，他老娘就下狠手砸了他的头，这个举动让卢芃莫名生出一丝寒意来。
他握紧了拳头，往床边狠狠一捶，恨道：“要不是卢芳这小子，阿娘何至于此。你说得没错，阿娘眼中只有卢芳，没有我们。我得想个办法让他回不了府中才行。”
柳氏还是第一次听到卢芃发的狠话，她捏着绢帕捂住了嘴，好半天才道：“夫君，这个可不是闹着玩的。大不了，我们同大伯哥大嫂商量一下，早些分府别过就是。反正现在府中小叔们都大了起来，院子不够住，这是明摆着的事情。对他，我们眼不见，不就清静了吗？”
“你个无知妇人，懂得什么。”卢芃瞪了她一眼，“只要有他在，什么便宜都是他在得。你看我一年花的钱，还抵不上他一个月的花销呢！”
“夫君想买什么，妾还有些嫁妆可以拿去先用……”柳氏心中暗喜，面上却做着样子，还想再劝几句，却被卢芃打断了往下说的话。
“你也出去吧，让我躺躺。一会，你让卢贵进来一趟。”
卢贵是柳氏的陪嫁下人，因为为人聪明机警，卢芃以前吩咐的几件差事都办得不错，所以很得卢芃器重。柳氏见他喜欢，便将卢贵送给了他，因此跟了卢芃的姓。
这边卢芃喊了卢贵嘀嘀咕咕地吩咐了一些话，另一头的卢蕃已经带了人，亲自去京兆府报了案。
听闻天子脚下出了绑架案，京兆府尹杨笠不敢轻忽，派了手下得力的捕头跟着去了卢府问案调查。
王县令出城的时候，正好看到杨笠带着人行色匆匆，多嘴问了一句，这才知道卢府发生的事，因此有了叮嘱古月出门小心的事。
他虽然知道古月的本事，但好意的提醒，总归是不会错的。
转眼就是三天后，卢芳依然没有一点消息。卢夫人盼子不归，整个人精神紧绷，仿佛随时游走在崩溃的边缘。
卢府的下人这几天都提着十二分的小心侍候着，只怕一个不小心，不是被主母杖责，就是被主母发卖。
卢夫人几天未曾休息好，眼下一片浓重的青紫。偏偏卢阳的精神也不大好，她身为卢阳的夫人，既要照顾自己的夫君，又放心不下多日没有音讯的小儿子。
眼看这天就是布料上写的交钱的日期，卢夫人再也按捺不住。
杨笠忙碌了几天，一点线索都没有。他手里撒下的人有十几号，一个个拿着卢芳的画像满京城的找，可惜还是一样的结果。
等着官府的力量是没有指望了，卢夫人看着精神不振的卢阳，没有同他商量，吩咐卢蕃带了二十金，用布包了，带去仁兴街，
卢蕃赶在午时之前，找到了那棵歪脖子树。
古月早早就赶了牛车进城，在仁兴街等候着。
不过是二十金，如今身为一个暴发户，古月还不是很把那钱放在眼里。只是坏人的赔偿金嘛，她不要白不要。
卢芳虽然卖身肉偿了，但是能多给一点补偿，古月自然是不会拒绝。反正在京城的时间这么无聊，雪又没有下下来，她不给自己找点事做，那日子岂不是太难打发了。
卢蕃掐着点，在午时之前剩下不到一刻的时候，让下人先行遣散附近无关的人，又在四周埋好伏兵，接着才将包了二十金的包布放在树下。
时间点滴滑走，太阳被乌云笼着，只透出淡淡的不明的光，仿佛一个垂死的人，仍在倔强不屈地想要做一些努力。
周围泛着一丝诡异的静谧，卢蕃睁大了眼，看似在紧盯着，其实心里一直在想着卢芃的话。
昨天卢芃让人喊了他过去，说是有事商量。他们两人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自然比府中几个庶子更加亲厚。听到卢芃有事，他没有迟疑，人便去走了一遭。
卢蕃去时，府中请的大夫正在给卢芃换药。柳氏站在一旁微红着眼睛，手里一块绢帕被用力地绞着，差点撕碎。
卢芃那洇红的血痂，小盏大的伤口，无一不在提醒他，这是自己的亲娘下的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