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借势与造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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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失败了！
飞龙帮帮主徐天则满身虚汗，无力的走出密室。
那天他趁云苏顾不上，三十六计走为上。
但回去之后才发现，麻烦并没有了结！
他的真气凝成一条龙。虽然还在体内没有消失，自己也能操控。但总归非常怪异，让他浑身不自在。
这些天他拼命想把这条龙炼化，然而试遍方法都失败了！
最后这一次已经接近成功。但不知为何，突然有一道波动凭空生出，强行将散开的龙身又凝聚回去！
莫非这条龙能受到云苏遥控？
这个想法让徐天则六神不安。整个人就象被噩梦罩住！
越是害怕这种可能性，偏偏他就越控制不往朝这个方向去想。
追忆之下，细节证据不断被翻找出来。
尤其是他曾经鬼使神差打了费简一掌。当时过于紧张，没有深入细想。但事后越想越是心里发毛。
假如云苏能通过真气龙掌控他，那他岂非成了傀儡？
要是成功炼化气龙也就罢了。偏偏反复失败。最后一次还出现了被人遥控的明显迹象，徐天则骇到骨髓冰凉。
从密室里挣扎出来，他发现自己冷汗透衣，双腿发软。几乎连站都站不直了！
怎么办？
刚在客厅坐下，几个手下疯了似的冲进来。
连请示都顾不上，这几个人七嘴八舌争抢着说：“四趟镖前后脚连续被劫。连副总镖头也被打伤！”
“清风寨与合众商盟都停止与本帮合作，以后本帮走镖，食宿、补给全都要自理。也没有人提供情报了！”
“老客户纷纷转投他处。甚至有人宁愿找陶家的永安镖行也不找咱们！”
……
早知道自己麻烦很大。然而真的遇上，还是让徐天则有些喘不过气来。
沉吟片晌他涩声问道：“有没有……云苏或者林平之的消息？”
正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归降云苏这条路本来连想都不愿想，因此才会不顾一切的逃走。但现在看来，或许也要当成一个备选！
“有！”一个手下答复说，“林平之已经正式开创新宗门，名叫天道会。典礼当天云苏亲自出场，与林平之握手言欢。但双方只谈了些侠义道的事，完全没有涉及天道会。当众交谈片刻后，云苏即匆匆离去！全程并没有私下会见！”
“云苏……亲自出场，与林平之握手言欢？”
徐天则惊讶得连嘴巴都合不拢！
林平之难道不是云苏的化身？两人当众同台演戏，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万斯同、宋心一他们现在如何？”
“他们已经加入天道会成为骨干。清风寨内发生火并。万斯同家属被剥夺财产驱赶出来。宋心一直接被家族除名，宣布断绝一切关系！其余人情况也差不多！”
“那……目前有多少人支持天道会？”
负责汇总情报的飞龙帮听风堂堂主还没答复，外面有人惊惶大叫道：“联、联剑门传书，要召帮主前去崇绝峰，质询费长老被杀一事！”
这种当众喊叫严重不合规矩。
而且此人涉嫌私拆帮中公函。正常时节绝对要严厉处置！
然而徐天则已经完全没心情关注这些！
他的耳朵里嗡嗡直响，脑袋里昏沉一片。
这些天由于气龙的问题没有解决，导致他的反应非常迟钝。他几乎都忘了，大藏谷中他当众打了费简一掌！
假如联剑门将费简之死归罪于他的偷袭，飞龙帮还玩得下去吗？
汗水刷刷的流过脸颊。他的整个人瘫在座位上，几乎难以动弹。
就在他的身前，几个报告情况的帮中亲信面面相觑。
假如没有这封联剑门的问罪函，他们倒是不会轻易背叛。
然而现在么……有两个人对视一眼，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另一个人迟疑一下也跟了出去。
外面情况更乱。
已经有不少下人和护卫抢夺钱财叛逃出门。后宅内女人和小孩的哭喊声响成一片。
听风堂堂主徐冲是徐天则的族侄兼弟子。血缘所系，他没法一逃了之。
紧急之下他提醒道：“崇绝峰绝不能去！云苏修成明月功，一招就击败华天奇。费简被他杀了有何可说？联剑门这是摆明了欺软怕硬，要拿帮主当成立威泄愤的替死鬼！”
这个道理徐天则何尝不懂。
他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突然厉声说道：“带上你婶婶、堂弟以及帮中各种机密文件。钱财什么的全部丢了。既然联剑门不给徐家活路，咱们就去投奔林平之！”
没用多久，一辆马车驰出徐宅，朝西南方仓皇而去。
徐冲亲自驾车，徐天则骑马护送。
看着马车出城，一个彪悍男子询问史丹说：“您就这么放他走了？”
在他看来，先迫走徐天则也不算错。他这一走，联剑门才好从容收拾飞龙帮产业。
然而放任徐天则投奔云苏，就不符合联剑门的利益了！
“一个徐天则而已，杀他有如宰鸡。”史丹不屑的一笑，“先留他一命，让他帮云苏将局面搞大。对咱们没有坏处！”
*****
“你看，一切就这么简单！你只要在合适的时间站到合适的位置上，自然会有无数只手将你托举起来。正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
大藏谷牧场监督官的公事房内，云苏笑着告诉陶欢。
据上次对话已经过去两天，诸葛岸还是没有动静。而云苏的事业已经突飞猛进。
在一堆武者的热心“劝进”之下，云苏难违众意，正式亮明了旗号。
“天道会”虽然成立，但除了几条简单宗旨，别的方面远没有完善。
就连它是“帮”还是“派”都还没有定论！
最让陶欢感觉怪异的是，人虽然越聚越多，宗门逐渐成形，而外部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云苏反倒越来越轻松。
他基本不理宗门事务，一切全都甩给手下的骨干去处理。
这样真的好吗？
陶欢忍不住上门询问。
面对他的到访，云苏临时中断了与龙紫宸的传心交流，十分放松的续上前一次的话题。
他告诉陶欢，顺风行船就是这么简单！
只要站出来说几句话，立刻应者云集，毫不费力就能开宗立派！
对这个问题，这些天陶欢也做了深入思考，还请教了某个非凡人物。
他点头说：“之前我有点想拧了。冲击济朝，这是联剑门乐意见到的。但是大哥与联剑门已经结仇。不快速将大哥灭掉就会影响联剑门威信。而其余宗门更警惕联剑门，对灭掉济朝兴趣不大，因此——”
“因此你觉得我的搞法十分冒险是吧？”云苏哈哈一笑。
龙紫宸也是这样想的。事实上多数人都是这种思路。
“因此我才要展示一下明月功！”
“是的。这个道理我也想通了。事实上大哥虽然说得轻松，但并不是任何人站到您的位置上都能有一样的效果！”
“进步很快嘛！”云苏翘起大拇指，“要是没有明月功、云家庄以及费简的人头，上层的大人物绝不会正眼看我！”
陶欢凝重的点头。云苏的手法并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简单。与其说是借势，不如说是在不断的“造势”和“转势”！
杀费简和展示明月功都是证明实力，抓取注意焦点。
而强破军阵和夺占皇产则是站定立场加抛出诱饵！
刚杀了费简立刻就怼上皇朝，这一招似危实妙！
有明月功在身又有云家庄为依托，联剑门要灭他绝不那么容易。
一旦冲突蔓延下去，联剑门的敌人群起而攻，云苏就有可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站在赵镇的位置上，既然云苏自己做死去招惹皇朝，他就有了暂时按兵不动的充分理由。
因为报不报仇是一个立场问题。怎么报仇却是一个策略问题。
让云苏先挑上济朝，等双方打得不可开交时联剑门再一举两毙，这种策略谁都无法反对。
毕竟云苏展示了明月功，已经将自己提升到顶级人物的行列之中。
对这种强手讲究一点斗争策略，没有谁能够指责赵镇什么！
而云苏击破军阵又狠挖皇朝的道义根基，这种凶狠动作就跟费简的人头一样，都是对自身立场的一种强势“保证”。
要是没有这种保证，赵镇凭什么信他会与济朝死磕？
可是赵镇一旦收缓报复行动，立刻会引来连锁反应。
第三方的聪明人就会想到，一旦云苏突然与联剑门合流又该怎么办？
要知道政治是最肮脏的。只讲利益不讲是非。
云苏与联剑门其实并没有深仇大恨。
一个费简而已，又不是赵镇亲爹。
只要云苏能展示巨利，这一点过节很容易揭开。
那么巨利有没有？
很显然是有的！
济朝军阵的奥秘是其一。
明月功是其二。
要是云苏在抗击济朝的过程中展现出超常实力，证明自己够格与赵镇结盟，那就是其三！
而云苏偏偏又放出许多暧昧信息。比如将云家庄托付给狄京！
这样一来，思虑深远的大宗门领袖绝不能忽略这种可能性！
那么要怎么破？
简单的方式就是提前介入。
趁现在赵镇与云苏敌对，不能公然帮助对方，他们抢先派人暗助云苏。
这样一旦云苏势力壮大，他们派出的这些人也就成了云苏麾下重将。
无论如何都能对云苏造成牵制！
假如能将云苏扶持起来，对他们其实大有好处。
首先多了一个对抗联剑门的急先锋。
其次济朝力量受制，注意的重点立刻会转移。他们成了隔岸观火的第三方，局势全面主动！
总之在云苏的力量壮大到能取代联剑门之前，各大宗门都不会介意扶他一把。
将他养肥了既能推到前台挡刀，也能宰了吃肉！
何乐而不为？
一旦各大宗门都对云苏的开宗立派持默许甚至暗助态度，云苏的宣言就能最大限度发挥效力。
武林中那些郁郁不得志的野心家、寻求刺激的冒险者、想实现人生突破的进取者以及真有冤屈的小人物，完全能够聚合成一股不可小看的势力！
“至于说我为什么这么闲？这个问题应该反过来想：那些日常琐事有什么必要去管？管了对我有什么利益？不管又会有什么害处？”
说到最后，云苏终于回应了一下陶欢的疑问。
陶欢反过来想一想，立刻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确实，目前形势这么好，其实是各方力量推动的结果。
至少在现阶段，各方的利益趋于一致。
那就是云苏的宗门必须成功搞出来。
为此一切需要的东西都有人主动、高效的补上。
反之要是有人敢破坏这个大局，云苏根本不必自己动手，就有无数人争抢着将害群之马处理干净！
云苏反复在说借势。
目前的“势头所向”就是各方大人物都要将他扶起来。
最起码要把事情搞大，然后在济朝攻击下尽力多撑一段时间。
与这个势相比，云苏的个人努力占比甚小。
无论是严密帮规还是打造心腹，效率都低到毫无意义。
要是他在三两个月内就败了，这些乌合之众有几个会效忠到底？
俗话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要找忠臣，直接用云家人不香吗？
反之只要大势仍在，旗帜不倒。别说手下不会轻易背叛。就是带着任务而来的奸细都会玩成无间道！一个个恐怕都巴不得弄假成真，反过来干掉上司洗白身份！
推敲到这里，陶方的思路豁然开朗。
他感觉自己对于“势”这个东西有了一种深入直观的把握。
正要说点感想，房门被急骤的敲响。
得到允许后，秦松急急冲进来报告道：“龙门派掌门华天奇……带着家小前来投靠少……呃林执行长！”
假如是从前，陶欢恐怕会对这种变化感到莫名其妙。
但通过刚才打下的基础，他已经完全理解华天奇的处境和逻辑。
那就是云苏将他驱逐却不杀死。随即暗示全天下华天奇看过明月功秘笈。
一下子，华天奇和整个龙门派就被放在火炉上烤。
偏偏这时候赵镇出于利害算计将他放弃。
那么环顾天下，除了“林平之”以外还有谁能庇护住他？
只要脑子没有进水，华天奇必然会选这一条路。
而且为了防止被赵镇灭口，恐怕他还会带来一些额外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