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被自己的铁头兵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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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四号,各大报纸都登载宪法会议发表的《大总统选举法》,韩剑看了不由得鼓掌,这个选举法是封建社会灭亡后的最高法,昭示着中华民族彻底迈入民主时代。
但七号的报纸让他又痛苦不已,《申报》和《上海新报》都揭露袁世凯于六日以军警威胁选取了大总统,只有《新闻报》对袁世凯大加礼赞。
韩剑一方面高兴中华民族终于诞生了一个民主选举的大总统,一方面又对选举方式质疑。
有了选举法不等于能够公平公正选出应该诞生的大总统,如果选举受到威胁,那么……
过了几天,韩剑派韩家叶去bJ打探消息,事实真相是什么他极想知道。
一四年六月韩家叶返回,告诉韩剑:
“原铁头兵被分解到其他镇十六处,不过那些营长队长都保留了军衔,唐荣都和张盼等几个还被晋升成标长了……袁大人的大总统选举确实有异议,但还是没有真凭实据……
国会已经被大总统解散……”
韩剑一听大吃一惊:
“国会被解散了?”
“千真万确!”
韩剑怒发冲冠,仰天咆哮:
“混账!”
大家吃了一惊,韩剑大骂袁世凯这还是第一次。
韩家叶又说:
“传言,大总统有恢复君主立宪的意向,各地恭请大总统称帝的很多,各地都督都在上折子。”
“痴心妄想!什么人会上这样的折子?我要去bJ看看!”
就在韩剑准备进京时,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了。
同一阶段,日本为了在东亚扩张势力和侵略中国,以“英日同盟”为借口,在一九一四年对德国宣战,并迅速占领德国在中国山东的势力范围。
两个先进国家在自己的土地上鏖战,韩剑又愤慨又无奈,每天都对着报刊发呆。
慕容奕劝慰:
“老三,你不是说要退出军政吗?想那些干什么?”
韩家叶也说:
“老三,清王朝灭了,你的心愿应该实现了,至于以后那些乱纷纷的事,能不操心就不要操心。”
两个妻子也来安慰,两个孩子抱着腿摇晃,韩剑长叹一声,表示不再关心国事。
“好吧,过一段时间我们去老家转转。”
直到上海反对“二十一条”的游行爆发,韩剑再次怒骂袁世凯,整天激愤不已。
正在这时,《申报》登载了一篇一二年袁世凯主政以来国民经济上涨的文章,让怒火冲天的韩剑对袁世凯又改变了看法。
文章说:
“……民国的最初几年,在袁世凯务实原则的统治下,国家基本上保持住了松散的统一,与各列强的关系也比较稳定,社会经济得到了较快发展,可以说是中国资本主义的短暂黄金期之一。从一九一二年至一九一六年间,中国的工业经济增长率平均每年达百分之十二以上,尤其是第一次世界大
战爆发后,由于交战各国忙于战事,使中国的民族工商业有了喘息发展的机遇。国家的商品进口量1912年为4.73亿海关两,1915年降为4.54亿海关两;与此相反,商品的出口量逐年增多,1913年为4.03亿海关两,1916年达4.81亿海关两。一些大企业集团相继出现,1912年全国资本额超过百万元以上的企业仅有25家,而七、八年后则增加到40多家,个别资本超过千万元的大企业,如简氏南洋烟草公司,荣氏福新公司,都在这一时期形成了规模……”
韩剑辗转反侧,五六天难以入睡,最后叹息一声:
“如果不称帝,保持民主立宪,就由袁公折腾去吧,毕竟他推翻了清王朝,对国民的贡献不小。”
但袁世凯要称帝的说法日益高涨,街头巷尾都是议论称帝的利弊的声音,韩剑立即和韩家叶慕容奕拜访新任的淞沪司令长官陈其美。
陈其美慷慨陈词:
“我中华之崛起,无数先烈洒热血抛头颅,岂能容袁贼窃国之重器?吾辈当奋勇斩杀之!”
韩剑当即举手明誓:
“若民主立宪被废,韩某定为讨袁先锋!”
陈其美见韩剑其貌不扬,瘦弱无力,立即端茶送客,然后和十几个豪绅高谈阔论。
回到韩家居,慕容奕冷笑着说:
“陈其美浑身脂粉气,不是举大事者,老三不要参与。”
韩剑一听非常震惊,于是夜入市府查看。
结果看到了一副三人春色图,陈其美趴在一个姑娘身上挥汗如雨,另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姑娘从旁协助。
韩剑大怒,有心一巴掌拍死陈其美,又想不管怎么说陈其美都是反袁的重要力量,于是怒吼一声返回。
慕容奕笑笑问:
“怎么样?”
韩剑狠狠地说:
“竖子难以为谋!”
韩剑决定赴京看看虚实,赵小莉和娇娇一齐阻挠,韩剑说:
“看不到真实,我蜗居在此会急死。封建帝制绝不能在华夏大地复活,不管是什么人都不容许。”
韩家叶问:
“如果传言属实,你当如何?”
“杀!”
两个妻子一齐跪下来哭泣:
“您要舍我等而去?”
韩剑瞬间泪崩,嗯咽着说:
“帝制复辟,千万人的流血奋斗付诸流水,我理当舍弃小家成就大家。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慕容奕正色道:
“相识一场,我这身肉也卖给你了,我随你去!”
韩剑忽然笑起来,问:
“你那老二长得如何?”
慕容奕笑笑说:
“已经很好了,可能不亚于你的。”
所有人都笑起来,韩剑说:
“好,给你三天时间做做男人,三天后随我去。”
慕容奕想了想说:
“既然是赴死,何必多此一举?莫要误了人家姑娘。”
韩剑摇摇头:
“刚才开玩笑,你们不要跟,要相信我的手段。”
望一眼韩民和韩珠,韩剑不由得又流泪。
“如果传来什么不好消息,你们即可回老家张家镇。”
韩家叶笑笑说:
“没什么,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地方老三去不了,我相信。”
韩剑拿出铁头盔看了又看,最终还是戴了。
铁头盔很重,戴了不利于速度,但安全度大幅度提高,是利大于弊的东西。
韩剑说走就走,开了小轿车出了韩家居,不再回头。
经江苏到山东,日德战场仍然一片狼藉,很多村庄人烟稀疏,加之雨灾刚过,路上尸骨随处可见。
韩剑一路狂奔,在即将出山东时遇到两个奄奄一息的女人。
这是母女,两人穿得比乞丐还乞丐,衣不蔽体是最贴切的写照。
母亲约五十岁,女儿大约十五六岁,两人都骨瘦如柴。
韩剑拿出水壶给两人灌水,等了几分钟又把馒头破碎后给两人喂下。
一小时后两人苏醒,韩剑问:
“要去哪里?”
两人立即叩头,母亲说:
“家里没有一粒米,想外出寻找生路,不料……谢谢恩公。”
韩剑此去很危险,带着两人不方便,但想来想去只有带着了,要不两人会倒毙在路上。
又走了半天,韩剑住入客栈,然后外出吃了一顿羊肉,回来时给母女两人各带了一碗。
看到两人吃得很香,韩剑又出去给母女两人各买了两套衣服。
第二天早上一看,母女洗澡换衣后焕然一新,两人居然都是好姿色。
“你们就近有没有亲戚?”
两人一齐摇头,韩剑不再说话,小轿车一阵吼叫开始狂奔。
为了母女两人尽快回复身体,韩剑把一日两餐变成了四餐。
进入沧州,韩剑找到县令晋俳,施礼说:
“大人还在这里啊?怎么没有晋升?”
晋俳苦笑着说:
“没有银子,哪能晋升?不倒就谢天谢地了。”
韩剑指着母女两人说:
“路遇两人,很可怜。如果我两个月内不能回来,你可有办法安置?如果实在为难,就派人送到上海韩家居,我给你地址和电话号码。”
韩剑留下五百两银票,晋俳急忙说:
“愿意效劳,愿意效劳。”
“不要欺负她们。”
晋俳大睁着眼睛说:
“哪敢?哪敢!”|
女人急忙跪拜:
“我在哪里不要紧,望公子带上小女莲莲,做牛做马都行,只要她能活命。”
莲莲急忙叩头说:
“小女愿意终生侍奉公子。”
晋俳笑笑说:
“哈,你们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侍奉他你们就别想了,在这里安心住着吧,两个月后如果韩标不来,我就送你们去上海。”
韩剑离开,母女出来送别,韩剑悄悄地给两人各一百两银子,说:
“安心等待,如果有好去处,自可安静生活。”
后面两人还在流泪,韩剑已轰隆隆离开。
伪装后在天津转悠了一天,发现曾经的铁头兵兵营已经面目全非,于是一鼓作气进了bJ。
一队兵阻住去路盘查,韩剑拿出袁世凯颁发的镇长证件,查证的哨长立即颤抖起来。
至东交民巷,进了最大的腾云旅社,刚刚躺下,就听外面几人嚷起来。
竖耳一听,原来是几个客人正在争论君主制和民主制的优劣。
“民主立宪是世界潮流,不可阻挡!”
这个声音有点耳熟,韩剑奔出去一看,居然是以前一同上京赴考的举人蒋学贵。
时间已经过了十二年,蒋学贵仍然风度翩翩,一派纨绔气。
另一个是苍老的学究,他破着嗓子喊:
“华胄异于他国,没有君王何以安定?黄巢洪秀全之流都想均分土地,哪个做到了?没有君王,国将不国,焉有国泰民安?”
紧接着有五六人参与,时间不多就剑拔弩张,大有冲杀之势。
韩剑皱着眉向蒋学贵挥挥手,蒋学贵惊叫一声跑过来施礼:
“韩兄好,好久不见。”
韩弟变成了韩兄,很可能蒋学贵听说了韩剑什么,韩剑一边施礼一边把蒋学贵礼让进屋。
“韩兄上次大考忽然生病,实在是可惜,不知后来在何处发迹?”
“军队里混日子,蒋兄呢?”
“老样子,老样子。我生平懒惰,不喜军武。”
“蒋兄的看法是民主立宪好于君主立宪?”
“何止啊韩兄,放眼世界三百国,君主制下哪个国家兴旺发达?我辈虽然衣食无愁,但历史变迁何等……唉唉,古时的恐龙都能灭绝,何况我等家世?长城都东塌西倒,华夏帝制何以如此难倒?眼看就要复活,呜呼哀哉!”
韩剑不由对蒋学贵高看几分,点点头说:
“既然蒋兄反对帝制复辟,不知有没有实之以践?”
蒋学贵摇摇头:
“仅仅是述之己见,而已!”
韩剑叹息一声,不再说这些没用的,向店主喊来一瓶江南沛酒和一瓶福建院香酒,问:
“喜欢哪种?”
“沛酒。”
韩剑很喜欢蒋学贵这种豪放气概,立即打开沛酒和蒋学贵对饮。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闲谈,时间不多一瓶酒就见底了。
蒋学贵酒意蒸腾,喊:
“掌柜,再来一瓶,沛酒!”
韩剑笑笑说:
“我可陪不了你,只能喝半斤的。”
蒋学贵立即摇头:
“十几年一遇,自当一醉方休。”
忽听外面有嚷嚷起来,声音越来越大,两人急忙出去,一看,十几个树荫下纳凉的客人居然打了起来,原因仍然是君主和民主的问题。
韩剑忽然感到了威胁,一旦斩杀袁世凯,全国必然大乱,那些景仰帝制的大都是有钱有势的老朽,他们根深蒂固,不容易灭亡。
但历史的车轮岂容倒退?沧海横流,许多历史垃圾必将退出历史舞台!
韩剑想了很久,忽然仰天一笑。
蒋学贵却积极参战,很快就和十四五个客人展开口舌大战,直到月落九天。
忽然想起了陈天华《警世钟》里的诗句:
长梦千年何日醒,
睡乡谁遣警钟鸣?
腥风血雨难为我,
好个江山忍送人!
万丈风潮大逼人,
腥膻满地血如糜。
韩剑回到宿舍,立即挥笔留诗给蒋学贵:
筚路蓝缕堪回首?
勇往直前劈毒湫。
不败苍龙慷慨回,
男儿热血染沙洲。
小诗交给掌柜,要他明天转交蒋学贵,韩剑天色微明就离开了。
来到总统府,给府卫看了袁世凯令牌,一个文士把韩剑领了进去。
抬头一看,领路的文士居然是曾经一起赴考的举人韩贤勇。
原来韩贤勇那年就考取了贡士。
两人一齐叹息,没想到居然能够在十四年后再相遇。
韩贤勇忽然想起了什么,惊呼:
“原来那个传说中的韩剑就是韩兄!”
韩剑笑笑说:
“匹夫之勇赚来的虚名,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韩剑一马当先灭了清王朝,大败皇宫武士,捉隆裕皇后和宣统皇帝,早已在暗中流传,让许多深知内情的人惊叹不已,韩贤勇既然是袁世凯身边的人,自然知道这些。
“大总统最近很忙,可能要过几天召见韩兄。”
“不要紧,我闲来无事在这里坐坐。韩兄,外面传言大总统要恢复帝制,不知是否属实?”
“这个我哪里知道?韩兄等几天自知。”
韩剑立即明白,韩贤勇等即使知道也不会说,问了等于没问。
于是问:
“一般情况下,大总统什么时候见我?”
“十天左右,最快六七天。”
四菜一汤很快就上来,外加一壶贡酒。
韩剑独自享受一会美味佳肴,然后就有两个美丽的小姑娘进来服侍韩剑洗浴更衣。
不料刚刚躺下,就听外面韩贤勇喊:
“韩兄,大总统有请。”
韩剑急忙穿衣,还没有穿好,就听袁世凯大笑着在门外喊:
“韩弟啊,快开门吧,老兄我等不及了。”
韩剑开门,袁世凯急不可耐地一步跨进来:
“韩弟可好?留下一封信就隐居了,让老兄好想念。”
韩剑施礼:
“大总统日理万机,韩剑不敢劳您挂念。此次进京,一则有事请问,二则看看铁头兵老友。”
“哈哈,你的铁头兵啊,我给你保护得很好,全部有升无降。”
“啊?大总统啊,一些人并不适合晋升的。再说了,那是大总统的兵,中华民族的兵,不是我韩剑的。”
“哪有?铁头兵最低的放在其他地方都是高人一等。当然,铁头兵是我们大家的,但韩弟付出的最多。”
“我拿着国家的俸禄,当然要多费心。大总统,世人传言您要恢复帝制,有没有这个事?”
“你说呢?”
韩剑瞬间变脸,心想袁世凯这么说是在试探自己的底线,应该当头棒喝,彻底粉碎他的皇帝梦,于是严厉地说:
“大总统,封建帝制已经是历史云烟,恢复帝制必遭国人反对,大总统千万不能授人以柄。愚弟自听到传言一直两股战战,夙夜不安,故自千里迢迢拜见大总统,万望大总统……”
“哈哈哈,那是传言,不,是谣言。韩弟你想想,袁家没有能活过60岁之人,我今已58岁,就是做皇帝,还能做上几年?况且皇帝传子,可我大儿子克定腿残了,能叫瘸子当皇帝吗?二子克文一心想学个仙士,一天到晚云山雾罩,别说当皇帝,就是当个棚长我都不放心。再则,我熟读二十四史,你看看,帝王家从无善果,我即使为子孙想,也不能称帝来害他们啊!”
这番话非常诚恳,韩剑一听彻底放下心来,但又想袁世凯解散国会,必然有称帝之心,于是又说:
“大总统,无论怎么说,解散国会不利于凝聚人心,国会即是制定法制的地方,又是监督所在。”
袁世凯长叹一声问:
“韩弟,您相信一群好人聚集一起会办坏事吗?”
韩剑刚要否定,转念一想又点点头:
“好心人办坏事不惊奇,意见不一,做事脱离实际,好事往往变成坏事。”
袁世凯说:
“知我者韩弟也。韩弟,那些人大都有鸿鹄之志,许多人好高骛远,言谈超越中国实际。你知道,很多事要一步步来,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一个会议半天就结束,可是会议决议落实起来却要十年八年数十年,需要人力物力,需要底蕴,过犹不及啊,一步想跨出百步哪行?这样的人多了,一个决议即可让我们抛头颅洒热血得到的东西灰飞烟灭,即使他们都是好心。所以,有不如没有,万般无奈下,我只能解散了。”
韩剑一听居然无话可对。袁世凯比较传统,做事踏踏实实,骨子里很右,和那些夸夸其谈的左倾坐一起会发生什么韩剑当然知道,但解散国会的真正原因是这样吗?
袁世凯又说:
“韩弟,国人还没有从君主帝制里从根本上解放出来,所有的家都是君主制,所有的家族都是家长制,有一个新名词叫细胞,国之细胞就是家,虽然国之皇帝灭亡了,但家之皇帝仍然在,一个家,一个家族,一个村,一个镇,都是家长制,要完全民主化,需要很长的时间很大的努力,岂可一蹴而就?所以,需要我们一步步来,绝不能像那些人所说那样,一个会议决议下来,睡一觉,眼一睁,一切就成功了,就美好了,所以,这样的一群人坐在那里国会来国会去,必将把我们的民主进程国会灭亡。”
韩剑点点头:
“有道理!虽然如此,我们要守护好得来不易的民主,不能倒退,一步步实施,一点点干实事,我们不怕困难。”
“好,正该如此!”
外面有侍从暗示韩剑休息,袁世凯大喊:
“你们回去,我难得和韩弟畅谈,痛快,痛快!”
韩剑看看已经午夜,急忙说:
“大总统,我们改天吧,您日理万机,一定要休息好。”
袁世凯好像依依不舍:
“唉,好吧,卯时我有会谈,韩弟也休息吧?啊,还有,韩弟能不能在军队里任职?渴望韩弟助我。”
韩剑想了很久,摇摇头说:
“很想静一段时间,我有头疼病还没有根除。”
“那好,你先修养一段时间,身体好了我们再谈。”
“大总统再见!”
“再见,晚安!”
韩剑独坐了很久,说不出是喜是忧。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袁世凯要自己在军队任职仅仅是礼节性虚言,属于试探,没有一点诚意。
说透了,袁世凯怕自己在军队里任职。
第二天,韩剑想见见唐荣都和张盼,但又担心以后会给两人带来麻烦,转来转去决然离开。
此时已经是一九一五年八月。
返回时居然舒畅了很多,离开bJ到了天津,韩剑住了一夜立即上路,不再留恋。
本来可以不去天津的,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去了。
出天津城五六里,忽听后面马蹄声急,二十八骑闪电而来。
韩剑心里一痛,该来的终于来了。
他渴望这一刻到来,但又十分惧怕这一刻到来。
这一刻到来,袁世凯的称帝就暴露无遗,自己有了为天下除害的机会。
但这一刻到来又昭示着来之不易的安定生活从国人面前消逝,腥风血雨马上来了。
袁世凯终于撕破了面皮。
韩剑不怕这二十八骑,仍然不慌不忙向前走,忽然一声响,前面爆炸处一个坑,韩剑急忙跳车。
二十八骑勇士全部从马背上站起来,二十八颗手榴弹对着韩剑化出二十八道黑影飞来。
韩剑亡魂大冒,他不怕什么武者,但不能不怕手榴弹,而且是二十八颗。
韩剑拼尽全力奋力迎着下落的手榴弹飞起来,越过手榴弹空隙,七八尺后再次吸口气纵起,把高度提升到一丈多。
几乎同时下面爆炸二十八次,韩剑周围很快就被烟尘笼罩。
韩剑身带五十斤铁头盔、六十斤胸护甲、八十斤铁护臂,速度受限,否则一纵身就会逃出爆炸范围。
乘着身体下落烟尘迷蒙,韩剑把铁头盔丢掉,身体倾斜向路左侧降落,然后拿了十根铁钉就地一滚,向着眼前山丘急速飞奔,同时对着身后飞出铁钉。
“叮叮当当”一阵响,后面只有一人倒下,其他人身上火花乱溅,没有一人受伤。
韩剑大惊,这些人都是铁头兵。
铁头兵的护体盔甲是韩剑的专利,没想到有一天铁头兵成了袁世凯斩杀韩剑的利器。
韩剑急奔上山,这才看清楚这里是蓟县盘山。
一阵枪响,后面二十八骑奋勇而来,所有人都持长枪站在马背上射击,韩剑不由得皱眉。
很明显,这些人都是韩剑的部下,马背射击没有两年时间临时是训练不出来的。
马背射击进九环的,韩剑都给以重金奖励,所以这些人都是拿了韩剑重金养家活口并成长为绝世高手的。
韩剑的兵,吃得好拿得多,不仅士兵受益,许多家庭也因此脱贫。
骑马的追脚跑的,同速度跑了两小时,之后距离被一点点拉近,韩剑没有时间脱掉铁护臂,一边跑一边把胸护甲扔掉。
没有铁头盔和胸护甲的韩剑速度应该不亚于奔马,但韩剑怎么也和追兵拉不开距离,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右脚受伤很严重。
一个弹片穿过脚心重伤了右脚脚掌,路过处留下一行血印。
感到二十七骑又从马背上站了起来,韩剑急忙纵身一跃上了一棵树,紧接着在枪声里大鹏一样反扑向二十七骑,一巴掌拍在第二个铁头兵的铁头盔上,几乎同时左腿铁护臂侧击左面一个铁头兵颈椎。
韩剑落地,八马对着韩剑冲来,已经越过韩剑的八匹马同时转向,十六匹马的屁股一齐对着想飞起的韩剑,三十二条马腿闪电踢来。
韩剑万分危机下奋力对着距离最近一匹马的两腿扑去,双手抓了战马飞出的两腿,随着战马一声嘶鸣,这匹马被韩剑棍子一样抡起来,其他十一马全部倒地。
但韩剑还是被踢了一脚,胸部一热,狂喷一口鲜血。
丢下战马,双手各抓一个铁头兵的后背,一边向山下狂奔一边以铁头兵阻挡后面射来的子弹。
只有从大道上快速离开,才能摆脱追杀,否则时间一长千军万马杀来,自己绝难活命。
既然已经出手了,袁世凯一定全力追杀,不惜代价。
后面的追兵剩下十九骑。
看看就要到大道上,但大道上出奇地看不到一个骑马的行人,韩剑心里大急,急忙挥舞手里的两人反身冲向后面的十九骑。
右脚脚心一阵剧痛,一段树枝从脚心的破洞里扎进了脚掌,右脚基本上被穿透了。
咬着牙对首当其冲的一骑拍出一巴掌,上面的铁头兵一提马缰,战马人立而起,“轰隆”一声响,韩剑巨掌拍在战马头部,战马悄无声息倒地。
一根铁钉准确地飞出去,从铁头兵铁头盔的右眼铁洞里钻了进去,这个铁头兵算是失去战斗力了。
韩剑的铁钉能够穿透这个铁头兵的大脑。
五骑并排正面压向韩剑,左右八骑紧接着围过来,韩剑倒地连续滚动十几次都没有突出包围圈。
满眼都是马腿大刀,韩剑从一马腹下刚刚穿过去,就见一只马蹄在头部上空不断地放大,眼看身上就要被踩出一个马脚大的洞窟。
韩剑怒吼一声,右掌托天而起迎击上去,战马被一掌推翻,韩剑被压得双膝跪地,右臂一声响,骨裂了。
全力冲击的战马,力量超过了一千斤。
前面出现一个空隙,但这空隙很短暂,很快就被三马堵住。
三马六足和三把大刀一齐压来,同时左面四骑右面两骑的六骑夹击形成,韩剑两掌猛击地面,一阵尘土爆起形成一道烟柱,紧接着双掌右推从右面冲出来,右侧两骑被推飞。
后背一痛,韩剑又喷出一口血。
陀螺一样急转身体,十根铁钉对着后面马腿射出去,四匹马哀鸣着倒下了。
铁钉飞出的同时韩剑急速扑击过去,两声响,两个铁头兵的脑袋被拍碎。
一阵战马嘶鸣,京城方向又追来十二辆五虎车。
五虎车是满清特有的一种战车,三马拉车,车上前面有两个战兵,左手挥大刀,右手持长矛,后面一排是弓箭手,战车、战马和五个战兵浑身铁甲,战兵被绑死在座位上,战车浑身都是铁皮和铁刺。
这种五虎车非常可怕,是冲锋陷阵的不二之选,满清起家的第一功臣。
韩剑很清楚自己的战斗力已经不足以迎敌了,急忙运气百会穴,施展轻功全力逃入大道。
十余里后韩剑开始力衰,他的轻功最多只能坚持五十里,此时右脚右臂都受伤,又激战了好久,能够坚持十余里已经是极限。
动用轻功实在是万不得已,因为这样非常耗费真气,一旦再次陷入包围,韩剑的战斗力不会高于后面任何一人。
忽然身体一僵,右腿腿弯又中一箭,韩剑差点栽倒。
一咬牙拔出箭,顿时血流如注。
前面并排站着好奇的三骑,从衣着上看不是军人,他们想看看这么多铁头兵追杀的是何许人也。
或许他们对自己的战斗力很自负,所以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躲避。
不管他们是什么人,韩剑左脚发力飞扑过去,眨眼间已经到了三骑面前,纵身一跃飞到中间一马背部,一巴掌把马的主人拍落。
和追兵的距离终于拉开,看看前面出现了一片树林,韩剑在马屁股上插入一根三寸长铁钉,然后急速跳下马背飞进树林。
左掌撑住地面,一咬牙右手从右腿弹孔里抠出一个弹头,一整瓶伤药倒进伤口里。
再看右脚脚心,眼前一阵阵发黑,已经无力拔出脚心的树枝了。
那树枝有近半寸粗,紧紧地嵌入脚心,已经成了他脚的一部分。
望着右脚深吸一口气,又洒了伤药,撕下裤子上一块布条紧紧地包扎了。
从怀里拿出一套衣服,易容术急速运转,韩剑变成一个老婆婆拄着一根树枝出了树林。
后面十一骑飞速越过韩剑,紧接着是十二辆三虎车。
韩剑叹息一声坐到路边脱掉右鞋,一咬牙把一截树枝从脚掌里拔出来,把一瓶伤药整个倒在伤口上,撕下右襟一块布把脚缠了,穿上破鞋。
眼前发黑,全身大汗淋漓,后背痛彻骨髓。
后背虽然很痛,但感觉没有流血,估计挨了一刀背。
追兵如果看一眼韩剑的脚即可识破韩剑的易容术,因为韩剑的鞋没有换,而且右脚在流血。
以路边的尘土掩盖了血迹,一只脚跳着走出数百丈,韩剑坐在路边地埂上养伤。
血终于止住了,但最少两小时内不能动。
好在后面来了两辆马车,一个少年看看白发苍苍的韩剑,对身边的一个老头和一个中年人说:
“那婆婆……要不要……”
老头望一眼韩剑,喊:
“如果顺路,上来坐一阵?”
韩剑战战兢兢爬上车,中年男子一扬鞭,马车“咕噜咕噜”跑起来。
三小时后路边二十多丈处出现三座草棚,那里路人喝茶休息的地方。
两辆马车六人一齐下车,每人一碗茶一张面饼,看到韩剑没有下车,那个叫万万的少年望望爷爷,爷爷点头后给韩剑买了一碗茶一张饼。
韩剑吃了半张饼,把剩下的递给万万,一口气把一碗茶喝得干干净净。
三个铁头兵从前面返回,看了看草棚下的几人急速离开。
又有八个铁头兵返回了,之前离开的三个铁头兵也随着返回,韩剑估计他们已经追上了那匹被他刺了铁钉的马,判断出韩剑还在后面。
八个铁头兵全部摘下铁头盔来这里喝茶,韩剑一看几乎惊叫起来,因为其中一个居然是刘少然。
刘少然父亲和哥哥被豪强打死,姐姐被抓走,韩剑为了给刘少然报仇雪恨出动了全军,历时近半年,牺牲了四个铁头兵。
为刘少然报仇后,刘少然痛哭失声,跪抱着韩剑的双腿喊自己永世要做韩剑的牛马。
当时韩剑很感动,说:
“我们是兄弟,现状是,以后永远是,做牛做马的事以后不要提了!”
韩剑以为刘少然可以当做亲信培养,所以把刘少然从一个士兵直接晋升了队长,紧接着又晋升炮兵营营长。
刘少然追杀自己,让韩剑的人性认知彻底颠覆。
韩剑救了数次袁世凯性命,被袁世凯追杀韩剑不奇怪,但这刘少然就不同了。
不过想了想又释然,袁世凯忘恩负义所图是天下,刘少然忘恩负义所图是晋升,性质没有什么不同。
袁世凯需要搬开绊脚石,刘少然需要投名状。
刘少然一边喝茶一边观察周围,忽然望着韩剑的脚惊叫一声:
“什么人?”
韩剑是一个老婆婆形象,但穿着男子的鞋,而且脚面上包扎着布条。
韩剑十根铁钉飞出,八个铁头兵头一歪全部倒下,他们的眉心和后脑都出现一个红点。
另一个闪电一歪身体,铁钉擦着右脸飞过去,没有受伤。
韩剑吃了一惊,这才明白这个敌人才是他们一群里的最强。
韩剑再次拿出十根铁钉,但已经没有时间发射了,刘少然和另一个铁头兵已经拔出短枪瞄准了韩剑。
韩剑一滚落在马车右侧,两声枪响,马车上面的米袋被轰破,米粒四溅。
“抓住韩……”
刘少然没有喊出韩剑名字,有可能他不知道应该喊韩剑呢还是韩标长韩都督,抑或是韩匪。
韩剑原想着刘少然可能不知道追杀的是自己,但刘少然一声喊让他的这个美好的幻想最终破灭。
人心啊,可怕!
一枪后刘少然急速逃跑,剩下两个还在那里瞄着韩剑射击。
不愧是韩剑养出的兵,刘少然深知韩剑的可怕。
没有戴铁头盔的兵在韩剑眼里就是尸体,只要一击不能杀死韩剑,他们都必死无疑。
韩剑一直讲,除过特殊情况,任何时候都不能解除武装,不能摘下铁头盔。
但这些铁头兵忘了这个训示,也死在这个训示下。
剩下的那两个铁头兵头上各中了四根铁钉。
刘少然向着京城方向逃跑了,韩剑没有追杀,把一张银票留在马车上,收了十人身上的手枪和子弹、手榴弹、伤药和衣服,挑了一匹高头大马疾驰而去。
两小时后韩剑变成一个普通行人进入保定城。
伤势减轻了,但流血过多,他的身体非常虚弱。
想静坐修炼很难做到,面色苍白的他一直在流着虚汗,体温忽高忽低,他的血液估计剩下不到一半了。
第三天韩剑在城里以金票买了一辆小轿车。
刚要出城,前面围来六十余骑兵,手里拿着韩剑相片和韩剑易容后的老婆婆画像,行人一个个接受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