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十二章 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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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三大山脉里有武林高手吗?”
郁金接话说:
“当然了,那些啸聚山林的历史悠久,一代代传下来,武功越来越好,很多高手偶然出现一次就能震动江湖,比如说五十年前一个洋人在天津设擂连续战胜我们数百高手,正在所有人无计可施时从莲花山下来一个少年,三拳就打死了那个洋人……最可怕的是他们经过数百年经营都有很多条可信的消息来源,许多大货还没有出动他们就得到了消息。”
“大货?”
马强补充说:
“大货是强盗的黑话,意思是大宗财物——走吧!”
一声鞭响,郁金马强催马飞奔,杨玉娘骑马走出数百丈忽然拨马转身来到茶棚前,大声喊:
“老爷爷老奶奶,刚才损坏了你们的凉棚和茶具,给你们一点钱修补修补吧!”
一块五十两的银锭飞进草屋门口,杨玉娘这才回马狂奔。
山路越来越陡峭,很多地方都不能骑马了。
时而牵马缓行,时而催马狂奔,时而艰难攀登,两天后眼前终于出现一个城市。
马强扬鞭大喊一声:
“哈,梅州终于到了!”
郁金面无表情,皱着眉对杨玉娘说:
“玉娘,梅州不比寻常,遇事千万不要冲动,我们一定要按期完成大人的交代。”
杨玉娘点点头:
“叔叔,我记住了,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出手。”
地势越来越平坦,不到百息时间,三马已经到了街头。
无数平房组成纵横十字格局,数百十字格局组成了繁华的梅州城。
城中心,有几处高楼,或两层或三层或四五层,鳞次栉比,高大气势。
马强带头,三人不理路侧那些搭讪着留宿、购物的,一口气到了一处巨大的客栈。
“梅州客喜来,我们来了!”
杨玉娘抬头一看,客栈门额上面有一块巨大的木匾,上书“梅州客喜来”五字。
郁金第一次出现笑颜,望一眼马强说:
“看起来这里有你的相好?劝你不要乱来。”
杨玉娘已经十二岁,走南闯北已经好多年,自然能够听出郁金话里的意思,一下子红了脸。
马强好像没听到郁金说什么,疯子一样本想右侧第六座砖房。
客栈很大,进门左右各有二十几座平房,后面是一座五层高楼,五层高楼左右各有一座三层石楼,衬托得中间五层高楼更加恢弘大气。
进客栈门口十几步有两张桌子,三个书记一个个登记来客,记下姓名和客人要求,然后发下住宿房号。
郁金:
“喂好马,我们两个两间房,最好靠近右侧第六座房子,食物我们自理。”
“好嘞,那是六号房,你们就七号八号吧。”
收了房门木牌,郁金住进七号杨玉娘住进八号,然后郁金带杨玉娘出去吃饭。
“你第一次来这里,我带你去外面吃客家小吃。”
“叔叔,客家是什么人?穿得稀奇古怪的那些人就是客家吗?”
“是的。他们的衣服都很宽大,帽子很讲究,你都看到了。他们虽然有些落后,但做的吃的非常好。”
“叔叔,好像男女穿的都一样?”
“是很像,但你仔细看看就知道了,女的衣襟上有丝线绣的边纹,男的没有。另外帽子上也有分别,女的有花铃,很小的那种布铃铛——走吧,我带你尝尝梅州小吃。”
两人来到一个小摊前,三个食客和老板一齐礼让两人坐下,紧接着两人面前就是都出现一盘肉片。
十五六片肉片都有四五寸长两寸宽铜钱厚,第一层是红色的肉皮,底下是半寸宽深红色的瘦肉,中间是金黄色的肉质。
看起来很肥腻,但咬一口就全身充满舒怡,肥而不腻,滑中带涩,清香,脆爽、绵滑……
杨玉娘三下五除二吃完,回头一看郁金盘子里还有多半,就红着脸说:
“叔叔,我还想吃。”
“留着肚子吧,这里的小吃都很香,多尝尝。”
忽然郁金面色大变,抓起杨玉娘的手低声说:
“有麻烦,快走。”
郁金低着头带着杨玉娘慌慌张张进了客栈,杨玉娘问:
“郁叔叔怎么了?”
“刚才看到一男一女两个老人,是之前那茶棚的老人……”
“郁叔叔,那两个老人怎么了?”
“行走如风,一闪眼就过了三四十步,你说怎么了?”
“武林高手?”
“当然,我们毁了他们的茶棚,可能会找我们的麻烦,估计我和你马叔叔两人联手都不是其中一人的对手……梅州要出事了。”
郁金几步飞到六号房,拍着门喊:
“完事了马上出来,有事。”
马强开了半门赤裸裸望着郁金:
“什么事这么急?”
“唉唉你什么样子?小心孩子看见,之前那茶棚老人……”
声音低下来,杨玉娘红着脸转过身去。
眨眼间马强已穿戴整齐到了郁金面前,两人商议了一会,决定再登记一个房子三人隐匿在里面等待天亮。
杨玉娘笑笑说:
“叔叔,我已经赔偿了茶棚五十两银子,不会有事吧?”
把之前事说了一遍,郁金和马强顿时轻松下来,但仍然坚持隐匿。
郁金和马强议论了很久得出一个结论:那两个老人是凤凰山阴阳双刀。
凤凰山阴阳双刀是五十年前享誉天下的侠客,他们很多年作案一次,每次都赚得盆满罐满,而且能够全身而退。
两人都使双刀,而且轻功独步天下,是古老的修仙派,据说已经到了什么开魂境。
凤凰山阴阳双刀傲视天下,曾经连续三个夜晚在皇宫作案三次,皇宫高手追到凤凰山后不敢冒进,悻悻而去。
忽然马强指着窗外惊叫一声:
“贵阳三毒!”
话音未落,郁金也是一声惊叫:
“武夷山邱老道也来了!”
两人互望一眼,紧接着一齐说:
“皇杠?”
然后一齐点头:
“一定是皇杠,要不不会有这么多高手齐聚梅州。”
杨玉娘问:
“叔叔,什么是皇杠?”
马强解释:
“各地每年要向朝廷送贡金,这么说吧就是各地的所有税收都变成金银送到朝廷。”
“他……他们要打劫皇杠?”
杨玉娘惊叫一声。
郁金点点头:
“一定是这样。去年福建的皇杠被大盗康八爷打劫了,今年……今年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
杨玉娘大吃一惊,没想到师父康八爷打劫了去年的皇杠。
康八爷不许杨玉娘认自己为师,但在杨玉娘心中康八爷就是师尊。
忽听院子里一阵颂诗声: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
马强皱着眉说:
“西北吕骚客!”
杨玉娘透过窗子一看,一个面容白净的年轻人手摇羽扇从门口缓缓而进,一边走一边颂诗,白色学士帽两边悬挂的两颗珍珠随着行走不断地晃动,舒怡至极。
门口进来一个老叫花弓着腰喊:
“吕骚客,有没有新鲜的?老是这几句。”
吕骚客不回头又颂道:
“仗剑一长笑,出门游四方。
雄心吞宇宙,侠骨耐风霜。
豺虎须擒攫,狐狸敢颉颃。
大梁二壮士,千古姓名香。”
老叫花连声喊:
“行了行了,我耳朵都听出老茧了,接下来应该是宋朝吴龙翰的‘击筑复击筑,欲歌双泪横。’了?”
吕骚客不再颂诗,骂声“呱噪”回身扇了一下,老叫花大叫一声远远逃离。
一股黄气冲向老叫花,但老叫花已经无影无踪。
马强赫然道:
“今年的福建皇杠又难保了,福建又要换知府了。”
郁金摇摇头:
“朝廷和福建知府不会没有准备。”
天空一声霹雳,大雨顿时倾盆而下。
大雨一直下到丑时,杨玉娘三人在房子里坐等到寅时立即出了客栈向着福建福州方向狂奔。
但紧接着就傻眼了,梅溪暴涨漫上街道,前面数丈内积水盈尺,马匹勉强还能通过,但再往前就不能走了。
数十官吏正坐着小船挥舞刀剑驱逐青壮年去加固河岸,不从者大都被刀剑所伤。
三人急忙回转进入客栈,看来两三天内难以出去了,于是各自回到之前登记的房子睡觉。
马强仍然去了六号房,气得郁金哼哼又哼哼。
郁金每逢生气急躁都是一阵哼哼,嗓子里好像堵塞着一块木头,脸色铁青,小肚子剧烈起伏。
杨玉娘莞尔一笑,自顾打坐修炼养气术。
睁眼时已是正午,出门一看,吕骚客和老叫花在院子里斗嘴,许多豪侠急得在院子里团团转。
他们想离开,但天公不作美,官府变强盗,只好在此叹息。
杨玉娘找店掌柜那里买来三斤鱼干、三斤五香牛肉、三瓶客家娘酒,自己留了一份把两份给了郁金。
马强她不敢去找,怕遇到脸红的事。
一顿海吃牛饮,杨玉娘红着脸去如厕,忽然发现厕所后面树林里有很多呼吸声。
悄悄地隐匿到墙壁下,弯着腰轻步靠过去,不由得大吃一惊。
树林里隐藏着三四百黑衣人,他们每三人围着一个小木箱,这样的小木箱最少有八九十个。
所有黑衣人都是黑衣黑巾,只漏出两只眼睛。
木箱外围的四面都有五十人左右警戒,这些人都没有蒙面,全部官兵衣饰。
不管是黑衣人还是官兵,所有人头上都顶着一圈树枝树叶编成的“帽子”。
其中一个老头白发苍苍虎踞中心,前面竖着一把四五尺长的铜剑,剑柄是一个金黄色的虎头。
“皇杠?”
杨玉娘开脉境大圆满,而且是童子修成大圆满的练气术,所以听力目力都远超常人,即使是那些一流的武林高手都不及她的一半。
杨玉娘非常震惊,这些人就这么在暴雨里静静地坐了一夜半天。
忽见树林后出现数十个黑衣人,他们都背着很重的口袋。
不一会所有口袋打开,这些黑衣人从口袋里拿出食物和水分发给所有人。
悄悄地退回来把所见告诉了郁金,郁金想了很久忽然眼前一亮:
“朝廷第一神捕周青,外号金剑神捕,曾经当着皇帝的面在金殿独战五个武状元而不败,被皇家封为天下第一神捕,哼哼哼这次有好戏看了。”
杨玉娘说:
“那些大盗有大难了。”
郁金摇摇头:
“别的不要说,单就那凤凰山阴阳双刀周青就拿不下,这事还真是两说,不过啊,朝廷不可能没有万全的准备。嗯我明白了官府为什么没到这里抓人加固河渠,原来他们早就知道皇杠在客栈内——但愿他们不在客栈打起来。”
雨后第三天,艳阳高照,街道上积水退去,客栈里的客人三三两两开始离开。
杨玉娘虽然隐匿在房子里仔细观察,马强不断地指指点点:
“贵阳三毒离开了。”
“武夷山邱老道离开了。”
“老叫花离开了。”
“西北吕骚客也离开了。”
“峨眉山张大洋也离开了——啊?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郁金皱着眉说:
“这个客栈里住的豪侠估计只有一半,不知其它客栈都住进了些什么人。”
等了一个时辰,不再有江湖侠客出动,三人立即骑马上路。
杨玉娘问:
“叔叔,我们和皇杠走的不会是同路吧?”
马强笑笑说:
“不会,他们去正北赣州方向,我们走东北龙岩方向,同路的只有三四十里。”
因为道路泥泞,三人行走速度很慢,但耗费精力却是巨大,天还没黑就进驻客栈。
第二天走到午后,郁金终于心情好起来,说:
“总算是分道扬镳了,自后他们和我们走两条路。”
马强叹息一声说:
“这么好的一场大戏我们是没福气看了。”
“哼哼哼……”
三天后到达龙岩,找到一个客栈进去,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出来打听了一下,说:
“近几天客栈连续遭匪,没有人住客栈了。”
郁金问:
“是杀人越货吗?”
“杀入倒是没有,只伤了几个,估计就是抢劫,具体我也说不清楚。”
“这里只有这一个客栈?”
“是啊,只有这一个。”
马强呵呵一笑说:
“没人好啊,没有人收费,如果来几个劫匪我们还能收几个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