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陌路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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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响起一阵稀稀疏疏的声响,十几个穿禁军制服的人进了府院。
领队的人看了看院里的尸首,又看向严蔚歇的方向道:“数年不见,少将军别来无恙吧。”
严蔚歇记性甚好,见过的人更是过目不忘,就连边军如此多的人数,他细到百兵长都可以大致认得。他认出此人是,之前替小皇帝传话的兵士何志达。没想到再见面,这人已是禁军统领。
他不急不忙的说道:“我到北城都不过半日,就有这样多旧识到访,过去倒是没察觉有这般好的人缘啊。”
何志达阴沉一笑:“南郡一别数年,少将军风姿依旧。只是不知这尉迟都尉,是哪里招惹了少将军,落得如此下场。”
闻言元季走了过来:“此事与世子无关。”
严蔚歇站了起来,步履有些虚浮,拦在元季身前:“尉迟信确是惨死院中,不过不是我动的手。我到时他便与这怪人一同死于院中。我初到北成都不知他已是都尉之职,只想着安顿下来,找个风水宝地埋了他。”
一番解释毫无破绽,何志达也不好再说什么,拱手道:“原是如此,这尉迟都尉的遗体,不如由在下领走吧。”
严蔚歇抬手指了指府院大门的方向,道:“请便。”
说罢不顾院中人来来往往搬运尸体,坐下继续与一一饮酒。
终于院子被清理干净,又见何志达言:“如此,在下这就告辞了。少将军到了都城,还是早早入宫参见得好,以免落人口实。”
严蔚歇更觉酒味辣喉,咳了几声回道:“多谢提醒。”
一一站起来,双手抱拳道:“看样子你还有要事要办,今日不如就此告别,他朝有缘江湖再见。”
少女意气风发的身姿落入他苍凉的眼里,那样让人向往。
他一时愣了神,过了一会道:“好,他日饮酒,我请。”
“就此别过。”
“就此别过。”
一一走后元季走了上来,提醒道:“刚才那守将所言倒有几分道理,世子不如梳洗一番入宫面圣吧。”
严蔚歇打量着看向元季,问道:“你在军中担任何职?”
“城中守卫,不曾在军中入职。”
“既是城中守卫,为何跟着我,不去当值?”
“早年间受过定南王大恩,知世子返京就辞去官职,想日后追随世子。”
闻言他心中怀疑已消大半,毕竟他这般落魄潦倒,确实也没有什么可被图谋的。
“既是如此,你就留下吧。把西苑打扫出来,住进去。”
元季拱手道:“多谢世子。”
严蔚歇看了看天色,似下了什么决定,对元季道:“我入宫面圣,你在此等我。”
元季看严蔚歇挂着霜雾的外袍,不由问:“世子不梳洗更衣吗?”
严蔚歇闻言,弹了弹衣衫上的霜雾,叹道:“流亡之人,仪态端宜,反倒落人口实。如此正好。”
元季没再说话,严蔚歇独自一人跨出府院,那身子在寒风中更显萧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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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高耸的宫墙前,深觉恍如隔世。昔日他与父亲一同入宫,守卫随从数十人,队伍浩荡。如今只身一人,站在寒风中等待召见,怎不叹物是人非。
就这样过了半个时辰,内侍从高梯上走下来,道:“陛下今日政事繁琐。世子就于此处问安便可。”
闻言,严蔚歇周身寒透,自嘲一笑后,躬身行礼道:“末将严蔚歇拜见陛下圣安,恭祝吾皇万岁。”
内侍面露难色,又不见厅中有新令传出。
严蔚歇看在眼里,心中不是滋味,不半晌又道:“微臣告退。”
说罢拂袖而去。直到他落寞的背影,远离宫墙。那威严的殿中才发出询问。
“定南王世子走了吗?”
“回陛下,走了。”
“往哪去了?”
“回陛下,出宫了。”
“没有去宜欢殿吗?”
“没有。”
“这样啊,原以为他会去见见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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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蔚歇回到王府中时,已是午后。厨房还未收拾出来。见元季还在忙着,他拿着那个扁扁的酒囊,独自外出打酒。
走在北城都的街道上,只觉与他这落寞之人格格不入。辗转一番,他出了城。守卫见他未带行李随从,便也没做阻拦。
他一路向西走,来到一个小村庄,依稀记得附近有个酒家,自酿的花酿甚为甘醇。
如今青山依旧,却不知人面是否还在。只能暗暗期盼那小小的酒肆别关了门才好。
好在那酒肆还在,这也是此番回京收到的第一个好消息。
那酒家就在山脚下避风的亭子旁,挂着几个番旗,木质的栏杆上挂着些店家精心编织的花环。
他依稀记得年少时,常会邀上三两好友,到此饮酒作乐。喝醉了,就爬到山坡上,睡在满山的春花里。如今朱红的栏杆漆已经剥落,寒冬腊月的门栏上也没有花环。就连开满山花的山坡都是一片萧索。
心下一沉,犹豫着推开门扉。他静静的听了半晌,酒肆里并无人声。心下奇怪,步子也快了些。
廊上的建筑已经腐旧,踩下去地板还有些松塌。就在他心生退意之时,依稀间见到在酒肆做工的丫头。
那丫头直直的看向他,目光中满是疑惑。严蔚歇暗自神伤,开口问道:“请问……”
话音未落他便停下,只见那丫头直直的倒下去,胸口中了飞镖。
严蔚歇运气戒备的看向四周,查探了一番,却依旧未察觉到有人出没。如此远的距离,精准的一招毙命,行凶者一定是高手。
他只好走进酒肆店铺之中,再做决定。
他走进大堂,发现堂中也是空荡荡的,想来也是,这样冰天雪地,怎会有人来喝酒。只见得靠窗的桌子,坐了一桌人,边军打扮。
他正怀疑是否自己功力退步,如此近的距离他竟没有察觉到桌上的五人。
走近一瞧却发现那五人都已毙命。也都是胸口中镖。此时他已不再担忧,是否有人加害,只是由衷感叹:“好狠辣的招式,好深厚的内功。”
若是之前,他定是想不出是何人所为。但在遇见一一后,除了她想不到第二人,能有此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