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态度决定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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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宝庆盯着手中那张与两袋玉米一起带回来的纸条,低头沉思了很久,直到坐在他身旁的苗丽花失去耐心,将他轻轻推醒。
苗丽花一面偷瞄父亲手里的纸条,一面好奇地问:“大,你倒是说话呀,俺大哥在信里到底说了啥?”
苗立忠上过私塾,写得一手好字,苗宝庆又是利益最大化的忠实拥护者,也跟着苗立忠认识了不少字,再加上苗立忠特意的图文表述,连猜带蒙下,倒也难不倒他看懂信里说了什么。
苗丽花则没机会读书写字,只跟着苗宝庆认识了一些简单的字,委实看不懂书信内容。
苗宝庆深知闺女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若不把事情说透就甭想消停,更何况还围着一圈翘首以盼的乡亲呢!他便故作轻松地呵呵一笑:“立忠从一个喝得烂醉的人口中听来一个消息说,离咱们这儿一百五十里外的尖山子岭那里有一个山洞,里面住了一群日本兵,也不知道在那里鼓捣什么,已经快一年了。
立忠还说,那醉鬼是个满人,祖上好像还是个什么王爷,日本人挺信任他,就给了他一个拉大粪的差事,每隔三天,他就去那里拉一次大粪。
大前天,那醉鬼去拉大粪的时候,被山洞里传出来的惨叫声吓破了胆,就去了立忠干活的粮食店旁的酒馆里喝酒压惊,一壶酒就把他喝得烂醉,趴在桌子上胡言乱语地一顿说,要不是立忠心细根本听不清他嘟囔了些什么。
就这么个事儿,没什么大不了滴,咱们只要老老实实在这儿把日子过好,天大的事儿也不关咱们滴事儿。
我看老天爷这架势,今晚是准备下一场大雪呢!不过,有恁张大哥昨个捕到的这头鹿,咱们现在是既有肉又有粮,饿不着肚子,这几天都不用出去了,就呆洞里猫着吧!好了,天也黑了,都去困觉吧!记着,都把被盖好了,别冻着,俺吃袋烟也就困了。”
夜长凄冷,苗宝庆的妻子郝馥香把烧得滚烫的水连连灌入水道,再将已经凉透的、回流到水井里的水舀进灶台,接着又添了一把柴,然后叮嘱苗宝庆睡前别忘了再烧一次水,早点儿睡觉,也就回屋了。
飘起雪的东北山林寂静无声,除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苗丽花,其他人皆已安歇。我装作上厕所,悄悄走出屋子,却见苗宝庆仍叼着烟斗坐在厨房的阴影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旱烟,烟斗时不时亮一下,发出幽幽的红光。
他好像早料到我会找来,冲我轻笑一声:“俺就知道瞒不过你。”
我笑道:“那封信里有让你担心滴事儿吧?是什么事儿?”
苗宝庆把信递给我,指了指信的末尾:“不知道那个拉大粪的是打听出来的,还是胡思乱想的,他说那些日本人好像在研究能专门杀死中国人的毒药。
什么毒药那么神,还能分得清谁是日本人?谁是中国人?再说了,一个拉大粪的又怎么可能知道这样的秘密?我看,那全是他的一派胡言,你也别担心了,早点儿困吧!哎呀,俺要不是等你,早就去困觉了,连身子骨都冻僵了。”
苗宝庆一面说着,一面缓缓站起身来,又突然停下来,满是期许地望着我:“那个……,花儿,她……”
苗宝庆已经不是第一次跟我提嫁女儿的事情了,可我委实有难言之隐,因而,未等他把话说完,我已转身往屋里走去:“俺起困觉了。”
看起来,我好像是在逃避苗宝庆嫁女的问题,确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更重要的却是那封信,苗宝庆对‘专门杀死中国人的毒药’的‘毒药’二字有些担心,却对‘专门杀中国人’完全不信,而我却恰恰相反,因为我曾经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
据我所知,只有基因才具有特定人群的针对性,也只有针对特定基因的毒素才可能达到‘专杀’的目的,所以,当听到‘专门杀死中国人的毒药’这条信息,顿时就使我联想到了基因毒素武器。
在这个时代,基因知识仍算是十分特殊而另类的知识,很少有人关注它,而我对新知识一直抱有十足的好奇,因此,我对诸如格雷戈尔孟德尔的《植物杂交实验》、托马斯亨特摩尔根对染色体的研究与认识,直至丹麦遗传学家约翰逊在《精密遗传学原理》中正式提出‘基因’一词都有所了解。
这些专注的科学家通过刻苦地观察与研究,为人类认识我们这个世界不断地提供新视角,亦如绝大多数科学家一样,他们只是一门心思的求知求实,全然不知自己的研究会以武器或其他形式被用以伤害人类。
曾经的战争本质就是对资源的再分配,其受欲望的驱使,算是一种本能,甚至属于为了族群得以生存的必要行为,可是,若有人妄图研究、发明用以灭绝特定种族的‘基因’武器,那样,战争的性质就彻底改变了。
态度决定一切,种族灭绝实乃恶之极也!
因此,即便此行为或不会成功,可只要有人迈出了这一步,就势将导致人类族群间的殊死之战,届时,人类社会必会受到难以承受的毁灭性打击,人类也将真正走上灭绝之路。
夜半、三更,最晚躺下的苗宝庆也已沉沉睡去,大雪如约而至,一切皆归于静寂,我用气息稍稍加强了寒刚等人的睡眠,然后悄无声息地“飘”出了山洞。
尖山子岭的半山腰被日本人开辟出一块半个足球场大小的营区,营区大门一旁的木牌上赫然写着‘关东军免疫防疫研究所’十个大字,打眼一看并无特殊之处,但那高耸的围墙、密布的电网和森严的守卫,又无处不透着阴森冰冷之感,亦颇有欲盖弥彰之嫌。
借着昏暗的灯光,可以看到营区最里面的山体已被削掉一块,一堵厚实的水泥防爆门将洞口堵得严严实实。
我屏气凝神、侧耳倾听,耳朵里顿时涌入无数声响,有雪花悄然落地发出的娑娑声,有微风轻轻划过树梢的咻咻声,更响亮的声音则来自防爆门之后,在这个寂寥雪夜里,那些凄凉悲惨的哭嚎如同鬼叫。
说我冷血也好,说我无情也罢,对这样的事情和这些人的遭遇,我早已无感,我只是一门心思想要找到那可能存在的‘基因毒素武器’的线索,这才是我此行的唯一目标。
气息是我身体的延伸,我甚至可以使其脱离身体,如神话传说的神魂出窍、神游天地,却还做不到上碧落下黄泉、瞬息千里,不过,用来做一些简单的事情,譬如开锁,则完全不成问题。
这座用钢筋混凝土浇筑而成的防爆门厚达一尺有余,且被特意设计得只能从山洞内部打开,却难不倒我。
气息宛如幽灵般穿过坚硬的水泥门,再如臂使指地轻轻打开防爆门,随着防爆门微微敞开一道缝隙,我化作一缕烟尘,神不知鬼不觉地“飘”进了山洞。
这个山洞内部空间很大,比起二道沟屯的乡亲用以藏身的那个山洞,可谓天壤之别,但它们的结构却又十分相似,山洞中间是一条直道,直通山洞底部,直道两旁则是彼此相邻又被单独隔开的几十个房间,每一个房间都有人被囚禁其中,同时发生着各种各样的、完全不同的事情。
有人被鞭笞而哭号哀嚎、有人因恐惧而蜷曲颤抖、有人因享受美食而心满意足、还有人因无所事事而茫然无措,甚至还有不停行那男女人伦之事而不知朝夕之人,这里发生的怪异之事太多了,多到令人感到窒息和不安。
然而,那些身着白衣的人却熟视无睹,仍一丝不苟地观察着、记录着每一个被囚禁之人的表现和状态,颇似一群真正的学者正在观察他们的实验对象。
正对着防爆门的山洞底部有一间单独而封闭的房间,那应该就是我目的之所在了,我以在常人眼里彻底隐身的速度瞬间穿过山洞直道,躲进了那个房间拐角的阴影。
这是一座用钢筋混凝土整体浇灌而成的坚固堡垒,即使用火炮亦难以轰开,其门锁不仅是十分复杂的密码锁,锁内还藏着一块鸡蛋大小的黄色炸药,胡乱输入密码的后果就是炸药被激活、将开锁之人炸得粉身碎骨,显而易见,其中必有极其重要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