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读书

字:
关灯 护眼
66读书 > 无极之上 > 第199章 夜宴

第199章 夜宴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无极之上!

金钗是当年谢夫人送与她的,是谢家之物,她想,谢长柳一定会留下的。只是谢长柳却推了回去,他说:

“这是她送您的,便是您的了。”

见此,小詹妃也没有强求,“也罢,你一介男子,准是不喜此物。”

“日后遇到合适的,再作回礼。”

两人都客气,关系也比较微妙,说不上熟稔其实也不过是认识罢了,虽然都有各自的目的与心思却又都不会从彼此身上打探消息。

就像是谢长柳以为的,小詹妃一定不是孤身一人在这偌大的皇宫内。而小詹妃也明白,谢长柳的目的不浅。

留质的消息,是夜就传出去了,东宫收到消息的时候不过是一个时辰后,白日里他才见过世子秦郦。

他不怀疑消息的真假,毕竟,并非是空穴来风。而小詹妃在宫里,能事先得知的消息一定比他们快。

话说,如果陛下真要留质,他大抵是明白陛下所做这一举动的目的了。

牵制藩王的同时,也叫东宫寸步维艰。

跟随广南王入京的是世子秦郦,禄安王入京的也是世子,镇北王带来的是秦问礼。

陛下若是留住他们,无疑是扼住了藩王的咽喉。

若是早先就能知道陛下要他们携带家眷入京是为留质,他们怕是不会带世子入京。

不说其他人,镇北王那怕是都不好应付,镇北王至少是忠于大梁的,忠于君王的,故然是君臣有隙,他也是恪尽职守、铁血丹心。而陛下若是要他留下秦问礼,镇北王不会同意,秦问礼的情况特殊,其实留下,与镇北王来说根本无害,但镇北王愧对这个孩子,就算是作为人质留下也不会同意。

至于其他两王,云阳的世子和琅琊的世子都已经成年,他们更懂得趋利避害,知进退,纵然是留下,他们也能想办法在汴京里寻出其他出路来,而秦问礼却不行。

陛下不会无端生起留质的心思,就像他不会无故认为东宫不合心意要易储一样。

原本的计划,他要年后离开汴京去蜀中走一趟,惊鸿出去后,传回来的消息都不大好,他担心蜀中会反,而此刻却传出要留质的消息,怎么说都不是一个好时机。

上次他与陛下也就蜀中的事商议过,怎么说陛下也不会糊涂到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其他事来。

若是藩王不满,趁着蜀中倒戈,陛下就得不偿失了。

秦煦却又不能直接找上陛下要个明白话,毕竟,要留质的消息才走漏风声,这无异于是去自投罗网。届时,他能怎么解释,他得到的消息呢。

秦煦再三思忖,还是先安耐下来,他想,一定会有人比他还沉不住气,真该着急的人也不会是他。

话说李清持,好不容易休息一两日不用入宫上值,换了一身衣裳就去了元家。

他自知身份低微,本是与元艻这样的大人物不该有交集,但元大人宅心仁厚,他孤身一人在汴京,也多蒙他照拂,为此感激涕零。

“这位大人,找谁?”

“在下李清持,劳烦通传一声,是来拜谒元大人的。”

在他表明身份与来意后,门房并未直接让李清持进去。“稍等,容小的去禀报。”

不多时,那门房才又出来,领了李清持进去。

他还是第一次来元府,比起他的小门小户,元府实在是大气。出门前,还被母亲指使着更换了好几身衣裳,看起来也是光彩照人,可在这富丽堂皇的元府内,他还是自惭形秽。

跟着人往里走时,迎面走来一青年,看着盛气凌人,身边跟着的下人微微弓背不敢在他身边直起腰板。

领着他的人一停,开始行礼。

“二公子。”

元葳看着略带寒酸气的李清持问:“这位是?”

下人答:“这是大人的客人。”

元葳点头表示知晓。说是客人,他宁愿相信这人是来巴结他父亲的。

他父亲什么样的人,在汴京首屈一指,人人都要礼让三分,就算是有客人,也不会是如此寒酸之人。不过也是奇了,他父亲一向对那些来巴结的穷酸书生不感兴趣,如今倒好,还让人进去了。

元葳固然是怀疑也没有表现出来,他急着出门,今日是他答应妻子回岳父家的日子。

李清持被一路领到了书房,元艻似乎就是在等着他。看着他来,十分亲和的招呼叫他坐下,下人陆陆续续的上茶换点心,炭火又多加了一盆。

这让李清持受宠若惊。

他看着面前烧红的炭,手心也隐隐出了汗。

他在紧张。

元艻好似是没有看出李清持的战战兢兢,客气道:

“李大人来的不巧,早膳才过了,若是李大人未用,老夫便吩咐下人出去再准备。”

李清持连忙摇手,“不用了,谢大人关切,下官是用过了。”

他走之前生怕是去的时候不对,急匆匆的要了一碗面,吃了个半饱。

元艻见此也就作罢,其实,也不过是随意的问了一句,李清持吃没吃,他都不关心。

他听说了点消息,他需要从李清持这里知道真相,若是李清持不来,他也打算去找他的。

放了这么久的线,总得收网。

元艻表面上做出一副仁厚的模样,只有像李清持这样不谙世事的人才会容易被他诓骗。

可惜,谢长柳对他的提点他并未放在心上。

“你是我府上的客人,今日便抛开身份,就不要自称什么下官不下官的了。说起来,大人当年科考,老夫是监考官,算起来,可为你的老师。”

不是谁都可以成为元艻的学生,这让李清持分外感动。

“下官……学生多谢大人体恤。”

见到李清持如此的识时务,元艻也是满意。“先喝茶,尝尝味道怎么样。”

李清持捧着茶杯慢慢的饮起来,此刻,他心里百感交集,哪里尝出了茶味。

看着李清持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元艻与人闲谈起来。

“可是不当值了?”

“是,陛下体恤,今日明日都不用去了。”

“在陛下身边一定很辛苦吧?”

“不辛苦,都是应该的。”慢慢地,李清持也就放下了谨慎,脸上也消了惶恐。

“你们年轻人辛不辛苦都只会说不辛苦,跟我那儿子一样,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两位公子都是栋梁之材。”

“比不得你,年少有为,如今虽说只是庶吉士,可在陛下身边也是一门好差事。”

能在陛下身边伺候,这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美差,李清持也明白,但在回话上只做谦逊。

“哪里,是老师抬举了。”

元艻嗯了一声,慢慢地把话题转移到了陛下身上。

“陛下近日该是挺忙的,操持国务,也当注意身体,你作为陛下身边人,有时也要劝解一二。”

李清持讪笑,这劝解的话哪里是能让他一个小小官吏去说的,可是他又不好说不是,只得硬着头皮应下了。

“是。”

元艻余光瞥了人一眼,循序渐进着问:“近来藩王入京,你可有在陛下身边见过?”

李清持还不知元艻的意图,回的义正词严,“未曾,学生只在御书房伺候陛下笔墨起草诏令。”

“嗯,也是,是老夫糊涂了。”元艻啧了一声,又与李清持笑道:

“不过藩王入京还是头一遭,想来陛下也是有什么主意。”

李清持脸色微红,坐在圈椅上如坐针毡,不说陛下还好,一说起陛下,他就不知该如何接话。

作为臣子,本不该议论陛下,可元艻却问到这里来了,他不接也不好。“不知,陛下的心思岂敢随意揣测。”

元艻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叫李清持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下一刻,就只听元艻道:“听闻陛下要留质,你可知?”

“啊?”李清持脸色一白,虽然元艻问的如轻风细雨,却如雷震耳。

陛下要留质的消息怎么就给传出去了?他只觉得眼前一黑。

当时他就怕这消息给传出去了,若是在陛下没有透露风声前被人知晓,能叫陛下怀疑的人只有他。

元艻却是当做未看见他脸色的变化,漫不经心的追问:“你日日在陛下身边,应该知晓的,陛下可有下诏的意思?”

李清持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他只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下官、下官不知。”

元艻脸色一沉,表现出不耐。

“这消息老夫早日就知道了,你莫不是不敢说吧?”

李清持后背已经生了汗,面前的火炙烤着,更显焦灼。所谓无利不起早他不难怀疑元艻是要从自己口中打探陛下的消息。

李清持自知唯有装聋作哑才能保全自己,他哪里还敢承认留质的消息。“下官当真不知,陛下从不在下官面前说起这些。”

元艻一双眼如鹰隼一般看着李清持,似乎在考量他所说的真实性。

李清持比他想象的要难以刺探。

他虽说是涉世未深,却也有股韧性。

元艻得不到确切的消息也不欲留下李清持碍眼,原本是想着李清持对他有用,如今才是知晓此人也并非看着那般蠢笨,对人还有提防。

李清持出去的时候又遇上了元崧,看着似乎是从外边回来,他虽然不认识元葳,但是对元崧如雷贯耳。

世人多学元崧,却无人可以是他。

李清持谨慎的让在了一边,元崧却是也为他让了路。

两人遥遥相望,这是李清持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元崧。上一次见他是在官署外,那时,他看着他与人谈笑风生,气韵如华,心里很是神往。

他恍惚之间似乎听见元崧在叫自己,等他回过神来果真见到元崧看着自己,似乎是刚说完什么,正等着他回答。

李清持张了张嘴,却是不知该说什么。

他今日太失态了,不管是面对元艻还是元崧。

元崧只觉着他面上,又问了一遍:“大人来府上是寻谁?”

李清持对着元崧一拜,答道:“下官是来拜谒元侯的。”见元崧,他远没有对元艻的提心吊胆,反而是松快多了。

世人所言是真的,元崧公子,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嗯。”

元崧了解了李清持的来意后也没有多说什么,目送着他远去。

自从与元艻的意见相悖后,他同父亲就再难平和的说上几句话,这一个年夜过的也并非很和气。虽说元艻也不是小气之人,可对上他以为的胳膊肘往外拐的逆子,面色也臭的难看,饶是元葳都不敢在他父亲面前多晃悠。

这几日,父子俩人的关系几乎是降到了冰点,任谁都看得出来,在宫里夜宴上,他们的争执也闹到了人前,平白叫别人看了自家的笑话。

那一日,夜宴。

下席文武百官满座,上首陛下与各亲王列位,辞旧迎新,新年伊始,左右之间满是祝福之语,他亦如是,与人把酒同庆。

至于为何是会有在后花园同父亲争执一出,也是事发突然。

他还记得当时,十皇子坐在陛下身边,太子作为储君却列位更远,靠着亲王,远没有同十皇子与陛下之间的父子天伦之象,不过,太子早已成年,的确无法再像十皇子那般于陛下膝头撒娇。

礼乐过后,十皇子举杯敬向帝王,稚子童语,说了些肺腑之言,陛下龙颜大悦,逢人就夸。百官里也有不少的谄媚之臣,明白讨好帝王就在于十皇子身上,于是也争先恐后的夸夸其谈,瞧着,分外热闹,却俨然是忘记了还有位储君在堂,如此行径,实在是不妥当。

有人乘机提出十皇子并未继续去太学宫读书的问题,猜测是陛下要亲自教养,人群里多了几道质疑之声,更有人称于礼不合。

君王亲自教养,古来无之。

历来皇子的教育问题都是大事,太学宫则为皇子们读书之地,更有不少大儒显圣授业,哪里就能由陛下亲自授课,饶是储君都没有这个待遇。但也是彰显了十皇子受陛下重视的程度,朝廷里对储君有部分的流言,称是陛下不喜东宫,有意易储,十皇子会是下一个储君的不二人选。于是就有人蠢蠢欲动,率先站起队来,其中不乏包括是他的父亲,元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