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两王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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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谁从哪里传出了镇北王要养狗的消息,一时间汴京城内皆是重金求狗风声,北街的兽市,更是每日都有达官显贵驻足。自认为是投其所好的契机,镇北王府因为这一则消息再一次被人踩断了门槛。
有人送去了专门狩猎的猎犬,不过,很显然的吃了个闭门羹,可能这消息没有打听好,就急于求成了。有人不死心的送去了嗷嗷待哺的幼犬,依旧没有得到镇北王的青睐。就在所有人以为镇北王寻狗的风声是造谣时,秦问礼已经抱上了一只纯种杂毛的幼犬,爱不释手。
邱频曾经就告诉过谢长柳,对于镇北王这个坚不可摧的男人,只有投其所好。或许钱财在他眼里不名一文,无非就是他现在带在身边的那个幼子才是他的软肋。
在这个消息一传出来后,他就知道,这对谁来说,都是一个契机。
邱频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不管是谢长柳要替太子拉拢人还是给自己找个助力,镇北王都是极好的一个帮手。
其实,对于宫里发生的事情他不清楚,但后来风声也有传进耳里。于是,他也明白镇北王求的不是为自己所求,这狗,更要的是秦问礼喜欢。
他托人从草原那边寻来了一只牧羊幼犬,性格还算温顺,比较护主,才断了奶的年岁,养起来也容易。不说秦问礼心智正常不正常,起码养起来也不会出事。
他并没有直接见镇北王,毕竟,前仆后继的人太多了,他不会把自己跟那些人扎堆一起,这样显得自己跟他们又有什么区别?他让人注意了镇北王的动向,镇北王身边的人出府去了哪里他也观察了几日,几乎都是流连在兽市,看来是还没有寻到称心如意的,于是就借着机会顺理成章的把狗送了出去。镇北王身边的人都是人精,他送的,人家也不一定会收,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只管说:自己是无意间得的,不过是听闻镇北王为幼子所寻,便借花献佛了,若是真不愿收,那就让镇北王给自己送钱来,相当于是他自个儿买的了。
他把投机取巧的人情说成了一桩你情我愿的买卖,倒是比其他卖弄心机的人更让人舒心。
镇北王哪里不知道邱频的意思,送人情是真,收钱是假。
邱频的父亲邱竟,跟他还算相熟,不管他是打的什么主意,就看在他的一番用心上也就承了这份好意。自然,是钱货两讫。
对于邱频上杆子送人情的事情,邱家颇有微词。邱家出清流,自然不会做这种攀附的手段,不仅毁名声也掉身价。
但是邱频向来专断惯了,很多事情,已经不容他人置喙。
邱频得了镇北王的人情,已经算计着要如何与谢长柳再次取得联系。陛下上次的敲打他还没有忘记,是以这段时间以来他都没有再见谢长柳,总得找个机会顺理成章的进宫才好。恰逢这段时间到了年底,鸿胪寺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他也寻不到机会入宫。倒是六部那忙坏了。
临近年关,按理在往年来说或有外藩部落觐见,而今年还没有个征兆。近日来,邱家的几位在朝野的长辈也是忙于政务,他曾听过几耳,说是北边席卷了几场暴风雪,道路积雪如山,遂是阻隔了外藩来朝。
不止是北边,就汴京这冻彻骨的气候,怕是汴京的雪也就在这几日了。
邱频忧心,今年的气候异常,怕是恐有天灾,他提过几句,父亲也只说,他们那边也做了准备,不过这大抵是东宫该担心的事了。
身为储君,这突发的天灾人祸他也处理过几遭,自然也能先预防着。
大梁虽不算繁盛,可也还算太平,历朝历代的天灾也有过几回,就单说,水、旱两灾祸最是棘手。大梁地域广袤,主要是东西延伸,南北接壤其他部族。北边那边大雪已至,关内关外都到了停战过冬的时候,这是每年都要经历的,久而久之都把这个冬天划定为了停战之季,所以镇北王也才能挑这个时候回京,而不用顾忌边防动乱。只南边初初下了几次冰雹,倒还算小事。
对于雪灾,秦煦已经做了两手准备,他已经交代好人,妥善处置。
这个时候他收到了东南边两王的来信。镇北王归京的消息瞒不了,他们自然也已经知晓,而镇北王都归京了,其他两王也就蠢蠢欲动起来。作为跟两王的盟友,秦煦看到了文字中的游说之意。
有了之前的发生的事情,广南王该是忌讳汴京的,按理来说,广南王不会凑这个热闹。广南王是个聪明人,归京之事怕是他早就有想法,而镇北王归京只是导火索罢了。
秦煦自然不会真的答应去替他们游说陛下,陛下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他想安安静静的过一个年,自然不会愿意也有人来给自己找不痛快。
虽是如此,但他们递的请安筏子秦煦却是给他们行了便利,一路畅通无阻的送到了陛下跟前。
至于陛下要不要答应这两人归京,就看陛下的了。
陛下捏着那两王昭然若揭的请安筏子,眉头紧锁。
李秋亲自给他承了茶水,并没有把视线多停留在那几个字眼上。
陛下对比了两王的筏子,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神色看着颇有烦闷。
李秋作为贴心的侍从,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为君分忧。
他默了一会、道:“陛下,安神茶要凉了。”
经他一提醒,陛下才伸出右手去端茶,可能是心中有思,茶水并不能抚平他的烦闷,也不过是稍微呡了一口。初,浅尝辄止,谁的手艺就也已见分晓。
陛下瞥了一眼底下垂首顿足的人,“你沏的?”
李秋笑了笑,堆满褶子的眼角笑得十分和善。“奴才的手艺想来是还没有退步的。”
他一开始跟在陛下身边时,从伺候茶水的小内侍开始,到后来专门的司茶。陛下曾经夸他手艺不错,沏的茶总能合他心意。如今他作为陛下的御前总管,沏茶这种事有专人做,已经用不着他,只有偶尔需要顺陛下心意的时候才会沏一次。
到底是跟在陛下几十年的人,不过眨眼间就可以看出陛下的心绪。
“云中跟琅琊的也想掺和今年的除夕,你说,是答应他们的好还是回绝的好?”
其实陛下心中已经有主意了,不过他需要的是一个人替他说出来。李秋顺从道:
“要奴才说的话,两王在藩已日久,趁着镇北王也在,倒不如从了他们的意。”他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陛下平静的眉眼,接着上话。
“到底是手足兄弟,传出去也是陛下的美名。”
陛下合上筏子,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下午就让礼部的人传旨意出去了。
陛下会同意两王入京,其实是有先兆的,在陛下同意镇北王归京的那一刻,离着他们入京也就不远了。
只是今年的除夕就不同往年了。
十皇子被秦问礼留下的阴影已经过去,这几日又恢复回了活蹦乱跳来。
花球在御宝阁住了些时日,俨然的把谢长柳当成了它的第二个主人,十皇子来的时候,怎么都带不走他它。
“先生,您莫不是对花球太好了,这都不跟我走了。”十皇子的口气里带着股喜悦与丧气。
吉祥只是不说,她是看着谢长柳养这只狗异常的耐心,跟照顾人一样,生怕是病了不好了。不过这花球也是争气,旁人都不喜,就喜先生。
但谢长柳却是做嫌弃状,把要往自己身上爬的花球一巴掌呼偏了头。
“快些带走吧,我不要了,成日里的想往我床上爬。”他皱着眉头,看着伸出爪子想勾自己衣袖的花球,伸出手指制止了。虽然对花球多有照顾,也是为了防止十皇子担心,可,到底也是不会让花球爬他的床的,怎么说也不干净,可这只狗就是个顺着杆子往上爬的,对它好就不怕人了,不管他怎么吓唬,都对他的床铺充满了热忱。
“它也爬我床呢!”十皇子嘿嘿一笑。“它老是这样,可能是太冷了,但是我给他的小窝也做的很暖,就是不愿意睡的。”
十皇子戳着它的额头,看着它黑亮亮的圆眼,没好气道:“不能爬先生的床铺,不然先生不要你啦。”
花球似有所感,转头看向了谢长柳,汪汪了几声,瞧着就喜人。
谢长柳受不了它这样,跟自己讨肉的时候也总是这样眼巴巴的。这东西太有灵性了,就只差不会说话了,想来也是宫人调教的好,专门逗乐子的。
他摇头失笑,“读书去,不管它的。”
十皇子乐呵呵的跟上谢长柳,拉住他的手,手指软软的,勾着谢长柳两根手指。
翌日是小雪。
小雪是阿眠的生辰,谢长柳一直都记得。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阿眠还好好活着,今年,阿眠就该十五岁了。
十五岁,束发之年,那一日,阿眠的束发之礼就该由父亲与他亲自为阿眠束发。
他想象不出阿眠十五岁的模样了,他小时候模样肖似父亲,不知道如今像谁多一点,或许也是像自己的。
他有着想去长岷祭拜的冲动,可是,他暂时还不出去,更别提为他们立的坟头不过只是空坟罢了。
素衣寒食一日,或许才能让自己好受一点吧。
但是,真正让他们安息的日子也不远了。总有一日会叫元艻血债血偿的。
“阿眠生辰,好说也要出去开两个席面吧?”惊鸿轻轻给了华章一肘子,这人走的急,差点还追不上。
阿眠的生辰可是大事,他们这些做兄长的定然要去贺喜的。
华章脸上也挂着笑,这个不苟言笑的人今日可是笑了一天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自个儿的喜事。
他想着今日出门的时候,阿眠赖床不起,说是今天是他生辰,可以睡到日上三竿。若是放到以前他势必会勒令他起床的,可今日是他生辰,也就没有多计较这些,破例允许他偷懒。
“家里过。”华章回答的言简意赅。男子的束发之礼以及及冠之礼最重要,华家那边也早早的来了消息有说让他们今天都回主家去,由族中的长辈亲自给阿眠束发。自从阿眠上了华家的族谱后,慢慢的华家也松了口,承认了阿眠的身份,可还是第一次有说让他回华家过生辰,还让他的束发之礼在族中进行。不过华章拒绝了华家的好意,阿眠的束发礼自己会亲自为他操办,不会麻烦到主家去。
对华家他是有顾忌的,一来是华家一开始不管是对他还是对阿眠的态度都不算好,他自从分出来后就没有想过再与他们有什么纠葛;二来,阿眠本来也不是华家的人,就算不是谢家给他操持也轮不到华家的。
惊鸿拍拍他的肩膀,“行吧,晚些时候我们都过去。”
他们一早的就商量好了,阿眠的生辰礼,晚些时候大家都去凑热闹,往年也是,今年亦如是。
“嗯。”
秦煦给华章放了一日假,家中的束发之礼还需要他亲自去操持,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拘着华章不放。
鱼公公也已经准备好了给华家的贺礼,若是秦煦不得空走一趟,他就使人送过去。
他自觉太子对华章是格外爱重体恤,自从当年华章有了这个弟弟后,对华章这个弟弟就格外的爱护,可能是爱屋及乌吧。那个时候,谢家才出事,太子忙的焦头烂额,华章又凭空冒出来个弟弟,华家都不认,太子却是给华章做主,硬生生的逼着华家那群人认可了阿眠的身份。从那以后,每年的生辰太子都会去给阿眠贺寿,送出去的东西也是一件接一件的。说来也是太机缘巧合了,这个叫阿眠的少年,与长柳的胞弟一个名字,就是连年纪都差不多。这太巧合了,他那个时候也是起疑过的,只是,他没有见过长柳的那个弟弟,别提认识了。他曾经还探过太子的口风,不过那个时候太子表现的太过如常了,肯定了阿眠是华章的弟弟的身份,跟谢家,无半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