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不杀无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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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论着何通在南郡的所作所为,被抄家也并不冤枉,而作为何通的儿子,何长生也不无辜。
何长生恼羞成怒,他最不能认可的就是何家的罪名,在他看来这些都是莫须有的欲加之罪。自他记事起,何家就是南郡的半边天,整个南郡都要唯他们何家马首是瞻,来拜访者络绎不绝,何氏水涨船高。而父亲自在任上就是兢兢业业,从未有过差错,汴京也就对南郡的官员从未有过大的变动,这既是一个认可。就只是在两年前,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太子一朝南下,南郡大批官员落马,何家上下几百口人,全部被发落,老老少少,无一幸免。若不是元家顾念旧情,将他暗中赎了出来,他早就尸骨无存了。而偌大的何家最后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这两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为家族报仇。若非是东宫刚愎自用、冷血无情,把他们何氏当做了东宫的垫脚石,除之而后快,也不会让他们何氏白白血流成河。若非是姑父告诉他真相,他还会蒙在鼓里。太子争权拿元氏开刀,牺牲品就非得是他们何氏吗?
“你胡说!太子是为了打压元氏,是为了给自己增加功绩冤枉我族!”何长生坚信姑父所言没有骗他,就是秦煦那小人在冤枉他们,何家蒙受不了不白之冤。
他试图与谢长柳争辩,他已经对元艻的话深信不疑。而面前围堵他的人,他当年在济州见过,是跟着元崧一起来的,不过匆匆一面,结果他走后,家里就发生了很多事情。父亲曾经说,就这个人偷走了书房里的密要,导致了家族的杀身之祸。就是他,跟太子狼狈为奸,让何氏遭受了不白之冤。
谢长柳满眼不屑,秦煦在南郡处事上绝对是没有不妥的,更不会说是东宫的欲加之罪。若是东宫就可以一手遮天的,还要百官监察作何?南郡的事情都是他们咎由自取,如今虎落平阳了到来给他们泼什么脏水。简直是自作孽不可活。
“信口雌黄,你随便去找个人问问都会知道真相而不是听信元氏的污蔑在这里同我据理力争。”
从他的言语中可以得出,元艻误导了真相,也并没有多看重这个子侄,不然也不会放任他出来自寻死路。他对何长生灌输的那些错误的理念,就只是把他当成了一颗棋子,或许救他是出于道义也或许是出于利用,这个就只有元艻自己清楚了。可怜他还不知道真正的仇人是谁还稀里糊涂的扬言要给家人报仇,呵。
若不是见着他们有着相同之处的身世他都想提点提点他,好歹大家都已经成人了,也过了循循善诱的年纪,是非真相都还分不清楚吗?元艻纵横官场多年,何氏在他手底下做了多少勾当,这个明眼人都清楚。何氏就是元氏手底下驱使的一条狗,主人都不干净,他的狗岂是干净的。
“你是太子的人,自然替他说话,当年就是你在我家窃取了父亲的东西,就是你陷害的我们家。”何长生怒目而视,恨不得食其骨肉。当初虽然只是对谢长柳匆匆一面可是他记得这个人,记了整整两年多。这两年来,他从南郡辗转到汴京,除了在东宫的太子他一个仇人都没有找到,而今天就被他都遇见了,虽然阻止了他杀秦煦报仇,但是,杀了这个人也不亏了!真是冤家路窄,就算是杀不了太子他也要拉一个人垫背!
他贴着墙壁,咬着后槽牙看着来人,面若冠玉,玉树临风,与当初的模样一般无二,或者说,气质神态上比当初更甚,可就是这样惊为天人之人却是心肠歹毒,罪无可恕。
谢长柳已经走近,裙摆擦着地面,巷子里又是脏污不堪衣摆已经沾了许多污秽。他今日出门穿得朴素,颜色也深沉,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他冷静的看着何长生的怨恨,心里却是回忆着当初在济州郡守府内除了见过何通并没有见过他的家眷,他究竟是在何处见过自己?两年了也居然还记得自己。
他在距离人不过一臂之远的地方停住,只要伸手就可以扼住对方的脖子。
如今他已经是困兽之斗,已经不足为惧,得知他没有什么可以翻身的实力后语气里也带了几分漫不经心。
“何长生是吧,你若真想知道真相倒不如动脑子想想你今日出现在这里究竟有没有人推波助澜?镇北王归京,宵小都知道夹着尾巴藏着,你,起什么劲?”
“元艻说过最大的谎话就是他是一个好人。也是,他可能对你不会说什么真话,有机会倒不如去问问元崧,他就挺正义的,绝对公道。”
何长生看着他那张令人恍惚的脸,紧张的吞咽了口口水。“你会放过我?”
谢长柳看着他笑而不语,放?怎会。他见过自己,又是元艻的棋子,今日被推出来成与不成留着都是威胁,他们现在最怕的就是威胁。不过,这人似乎也没有死的必要,到底是元崧的表弟兄,算是看在他的面子上留他一条小命也未尝不可,只是把人弄出去,又太麻烦。
正是思付之余,一个失手,手里的原属于何长生的飞镖就掉在了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第一时间两人都看向了地上的刀具,毕竟这可能就是两人之间唯一的武器。何长生微微垫脚,手撑着墙壁做着要去夺刀的准备。谢长柳微微抬眼就发现了何长生的蠢蠢欲动。他到底不会给人机会,在对方动作之前先一脚踩上去,盖住了地上的刀具,没有给对方任何机会,也及时挽救了一场未知的变数。
何长生掩饰了眼底的暗潮涌动,从那月白色的鞋面移开视线,抬眼与谢长柳正面相对。对彼此的想法心知肚明。
谢长柳不曾冒险弯腰去捡,他不能把后背暴在敌人面前,疏忽是致命的,纵然何长生武功在他之下,也不得不防。
何长生手藏在背后在谢长柳不知情的情况下抠下了一层墙皮,攥在手心里揉碎。
谢长柳看不清他的动作,只是防备着人不会乱来,他还没有想到对何长生的安排。这个人,方才想要夺刀的心思让他迟疑了放他一条生路的想法。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只是,谢长柳心中不忍,何家到底来说就他一个了,何必真的赶尽杀绝呢。他跟自己莫名的有着相似之处,只是,不同的人生际遇罢了。
就在谢长柳恍惚之际,何长生突然动作,手里不知道攥了什么东西一下子朝着谢长柳丢了出去,白色的灰尘迎面扑来。看到被撒出来的白色的飞灰,谢长柳第一反应就是后退挡脸。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他虽然不知道何长生撒的是什么东西,可是还是竭力的防备住了,是毒还是迷药不好说。趁着谢长柳遮住了头部看不到他时,何长生看准时机一腿扫向谢长柳下盘,试图把人撂倒,而吸入了一点墙灰的谢长柳憋着气躲开了何长生的一招,鼻孔里发痒难受他也来不及揉。他运了内力于掌中,跟挥拳过来的何长生对打了几招,接招之余他扫过何长生手指甲缝里白色的粉末以及他背后的墙壁有了明白。
七年前的谢长柳也是这般,初生牛犊不怕虎,武功也不过是只会个一招两式的,自以为会了几招拳脚就敢不自量力的扬言报仇。谢长柳眯着眼已经不惧这撒出来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了,最多就是那墙灰罢了,除了会迷人眼又不致命。
无所顾忌的他于飞灰之中踢了对方一脚,他用的力气足何长生躲避不及时只能硬生生的受了,从新把人踢回了墙上贴着。何长生到底是个花架子,对上谢长柳只有招架不住的份。原本跟谢长柳对打几招也不占上风,只是谢长柳顾忌着这灰尘不敢使尽全力罢了,才让他有了接招的机会。而这一下谢长柳越发凌厉,他连格挡都来不及就被一脚踢得连连后退直到抵在墙上才算完。靠着墙壁时他面红耳赤,也似乎感受不到腿上的疼痛,喘着粗气杀了红眼还想与之继续拼搏,在发出一声嘶吼后就又要冲上去与人赤手空拳的对打,明知不敌却依旧顽抗,爆发的也不过是他的余力罢了。
谢长柳一个移行走位就窜到了他面前,胳膊肘横在他脖颈前,把人制服的死死的。
何长生被人擒住,反抗不得。谢长柳看着单薄,力气却不小,横亘在他颈前的手肘细得似乎一捏就断,却是把他压得快要喘不过气,都没见有泄气的,
谢长柳眼神凌厉,他已经许久未曾跟人动手了,可是若非他先动手自己也不会冒险动用内力,他忍住了喉咙里涌起的腥甜,面色如常。
何长生自知已经无路可退,是他身手不如人,不仅仇报不了还要丢了自己个儿的命,但是,他不怕死。
他目眦尽裂的瞪着谢长柳,似乎要把他的模样一一记在心里做鬼都不会放过似得,嘴上不忘威胁人。“你有种杀了我,不然我一定找机会杀了你们,报仇雪恨!”
谢长柳眸色一暗,微微合眼、再抬眼时眼中似寒风过境。手上的力道不减,只是手下的人似乎已经泄气了。
“那对不住了兄台。”谢长柳一声轻叹。
谢长柳错开何长生的脸,从始至终都面对着他背后的那一面白墙,上面痕迹斑驳,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打,部分坑坑洼洼,白漆已经脱落。也难怪方才能被何长生抠下来部分还给捏碎成粉末,差点以为是迷药还是其他东西给防不住。
他本无意杀他,好歹也是元崧的表弟兄,但是留着实在是个祸害。他是受了元艻的迷惑出来送死的,要是给他活着的机会,说不得就是给自己留下一个隐患。既然是隐患还是提前清除的好,不然随时都有可能成为阻碍。
谢长柳从腰间取下随身携带的匕首,眼神没有丝毫变化的从人的腹部插进去,一只手捂着对方的嘴,从下刀子开始就没让人发出一点声响,所有的绝望与呼喊都被他捂了回去。
何长生下半张脸被谢长柳的手掌盖着,露出的眼睛在最后出现了惊恐,直到刀子捅穿他的腹部,眼神里带着痛苦以及挣扎,只是终究是什么都来不及了,他眼神逐渐涣散下去,直至闭上了眼,垂下了头颅。
温热的血液顺着匕首刺穿的部位流淌出来,糊了谢长柳一手,黏腻的液体带着紧绷感,让谢长柳愣了许久。
还冒着热气的血液从何长生的体内源源不断的流出,血珠子一颗颗的滴落在地上,然后在冷空气中凝固成暗红。
时间好似在这一刻被定格,除了血液还在一颗颗的往下滴落,连风都止住了。
啪嗒啪嗒~
杀的人多了,哪里还会怕脏手。
他给过他机会了,若是他没有想要跟他反抗,他也不会杀他,毕竟他从来不会杀无辜之人。
他一松开人,何长生就了无生气的贴着墙壁倒了下去,谢长柳拔出带血的刀随意的丢在人身边。
他做事从来不做毫无把握的事情,杀人也一样,毕竟当年的教训吃够了。他出门在外身上多少都会带防身的,不然若真遇上什么都难以应对。在没有想过杀何长生之前他是不会轻易动身上的匕首的,可是他还是挑战了自己的底线。他是非分明但也不是软弱无能,他可以善良也必然有血性,杀人,他早已经尝过鲜血的滋味了。见血的刀子他也不会带走,相反丢在这里才最安全。
临走前扯过人身上的衣裳把自己的手上的血擦干净。他皱着眉头,其实血腥味很难闻,如今自己满手都是,他有些厌恶。他擦的极为用心,每一根手指都细细擦干净了。
地上的人面朝着巷子口,腹部流淌出的血液已经染了一地,异常骇人,似乎是要把人身上所有的血液流尽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