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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储妃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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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东宫若是答应立储妃,选其他妻妾,也依旧值得吗?”

他对上谢长柳,盯着他幽深似海的眸子,企图从他的神色中发现一星半点的变化来。可是,他又错了,对于一个早就认清楚一切现实的人,纵然是秦煦按照礼制成亲,他都觉得理所应当。

谢长柳心中感叹着,他不是所谓的圣贤,可能,秦煦成婚会让他觉得难以自持,但是他更多的是认可。

“他成婚,早在我的盘算之中,我从没有想过,他……或许会有可能为了我不娶妻生子,我自认为没有这个本事,也不想成为他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

他清楚的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他一人之力就能有转圜的余地的。秦煦是秦煦,他是他,他的背后没有人值得他庇护,而真正能庇佑的人,也早就奔赴了黄泉。而秦煦不同,他的背后站满了拥护他的人,他一个人背负了太多人的赌注与生死,他不能像他这样恣意妄为。他,只能簇拥着他前进,一点阻碍都不敢有。他能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他想,自己或许在感情上,是大义的。

听着谢长柳言之凿凿,邱频心中钝痛,他看到了一个爱者的卑微,却从中认清了自己何尝不是。

七年的东宫伴读,他就这样把自己的心都留下了吗?为了他,就算是自己承受太多的苦难都要甘之如饴吗?真是痴儿。

邱频喃喃道:“若是,换一个人,也不成吗?”

谢长柳没有听明白邱频说的,他不禁侧耳倾听,重新问了一遍他。

“你说换什么?”

邱频眼眸几番闪烁,最终黯然下去,却是收回了那句本不该异想天开的话。

“没事,我胡言乱语的。”

如此,谢长柳也没有再深究,他因着最近这东宫储妃的事宜同邱频细商起来。

“如今事态尚不明确,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邱频收了那些心思,肃然道:“元氏家中尚有待字闺中的娘子,我猜啊,元氏一定不会让东宫储妃的位置旁落他手。”

谢长柳不虞,这怎么又要同元氏扯上关系?

元氏与东宫不睦,怎地还会眼巴巴的把自家的女儿推到东宫去,这不是在打自己脸吗?若是秦煦真因为同元氏的嫌隙怨怪于那女子,岂不是害了她?

“他不是与东宫不睦,岂会白送自家的女儿入宫。”

邱频同他解释,“不睦是一桩事,送不送就是另一件事了,皇后、太子都是出自元氏的血脉,他自然更想未来的天下都被他控制在手中。”

谢长柳忍不住轻嗤一声,眼里满是嘲弄。如今的元氏,真是觉得自己是外戚就敢自认为是皇亲了,还敢要东宫储妃的位置,他也不想想,这天子、这太子,岂是任人拿捏的,又怎会任他摆布?

“他倒是会异想天开。”

如今就是因着元氏,陛下与太子也生了嫌隙,此刻他还在求东宫储妃的位置,简直是痴人说梦。

看陛下的意思,元氏是留不得了,那东宫储妃的位置,谁人会愿意送到元氏手上。

如今元氏才是烫手山芋。

“东宫要不要立储妃,都不会是元氏的人。”如今第一个就可以把元氏排除在外,其他的官家女眷倒是可以试试,只是陛下掌眼,怕是最后的人选不会好到哪里去。

邱频知道,谢长柳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你要复仇了是吗?”看他的口气,因该是知道了什么,或者说已经开始策划了。

他如今在陛下身边,最能与陛下说得上话,怕是会有从陛下那里出手。

既然陛下也是对元氏有着意见,那么,陛下也不会放心元氏继续壮大下去。那么,他们的目标一致,倒是可以同谋。

“再放任元氏好活,我父母的坟头草都要比人高了。”

如今,他深知自己是长寿不得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好活几年。他怕死,怕什么都没有开始做,就死了,所以,他没有办法再等了。他等不及了,元艻,他一定要他付出代价,告慰父母在天之灵。

“就借这次储妃的动静,给元氏一个下马威吧。”

他既然看上了东宫储妃的那个位置,那就送他一个礼物,只是能不能接得住就看他的了。

谢长柳终于是要开始出手了,这股气,他咽的太久了。邱频不禁要摩拳擦掌起来,对于谢长柳要复仇的事情,他义不容辞。

“好,你要我做什么吗?”

谢长柳沉吟,真要邱频帮忙,说不得如今还真用得上他。

“我记得,元葳,在刑部、任侍郎。”

元葳啊,呵。

提起元葳,少不得会让谢长柳心中涌出悲戚。

邱频一直看着他,他觉得,今日的谢长柳有哪里不一样。

“是。”

刑部,总有地方被他抓空子。元艻那么喜欢六部,元葳一个草包也能去刑部任侍郎,真够不要脸的。

“我记得刑部里有旧案积压。”

既然元艻那么喜欢刑部,何不让他在刑部上吃亏呢?

“你说的是先帝在时,替广南王遮掩的谋反一案?”邱频一听他说起刑部关联的旧案,他就立马想到了先帝在时亲自处理的那桩关于广南王谋反的案子,一直被先帝压在了刑部,到底是牵连甚广。最后尽管是谋反大事都被先帝压下,却也成了如今陛下的心病。

要知道,那可是兄弟阋墙,谋权篡位啊。先帝爱子,不惜连这大罪都遮掩下来,却是也伤了如今天子的心。

“是。”

见谢长柳郑重其事的应了,邱频震惊。

他腾地从席子上站起来,吃惊的看着那似乎只是在说着淡言闲谈的谢长柳。

他不会无缘无故的问起来那桩旧案,他这是想要利用旧案推翻元氏?待他了解到谢长柳真正的意图后,不觉得惊愕失色。

“你疯了!”

“这是陛下的逆鳞!如今广南王人也还活着,你岂敢拿这件事大做文章!”

邱频眼中充满不解与恐慌,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谢长柳居然把注意打到了刑部那桩旧案上去,而它至今都被刑部压着,可见,是多么的受人忌讳。

他知道,谢长柳是要同元氏复仇,他理解,所以,他会不遗余力的帮他,可是,他怎敢兵行险棋?这无异于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谢长柳是怎么敢又怎么想要用这件事去打压元氏的,纵然,可能会得到他意想中的结果,可是,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若是被陛下查出,被人发觉他的意图,岂有他的好活!那是陛下的逆鳞,就算他如今是谢无极,就算有能力让世人对他刮目相看、敬而远之也不能任性胡来!

他一阵激切过后,也不见谢长柳表态,似乎是认定了要行这一步险棋。

他看着那淡然自若的人,深知就算是厉声规劝也都无济于事,于是不禁软和了语气,同他商讨。

“长柳,咱们万事好商量,不要如此动辄自伤。”

此事终究是太过骇人听闻,最终的结果也不是他们所能承担得起的,纵然是要报仇,也不能操之过急啊。

谢长柳听着他义正词严之训却是反过来劝慰他:“放心,我有计较。”

他淡笑的看着人,邱频那担忧的神情皆露在面上,毫不作假,他感到慰藉。如今纵然是在这个囚笼里,也依旧有人在乎着他,他如何不感动啊。自己这一生,遇到的人,结识的人,都是他一生求之不得的所幸。

而邱频却是摇着头,如今他是怕极了谢长柳。

“如何能放心呐。”你如今,凡做的事情都是匪夷所思的,在人的弦上跳动,真是叫人足够担忧的。他不禁觉得,谢长柳这岂非是报仇,他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他是压根就没有给自己留活路。

如此一想,他不禁觉得后背发凉,他看着那淡处之泰然的青年,面上有着一股淡漠,总是挂着浅浅的淡笑,过于温和,似乎什么都于他来说,不重要,不值得。而多年前,谢长柳的性子足够称得上顽劣乖张,纵然在东宫被太子制着,却也是个胆大不怕事的,汴京里的子弟,谁人不对他敬而远之,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少年,如今变得如此淡漠持重,总叫人觉得他们并非是同一个人。也是啊,当年发生的种种,足够他脾性大变,但是,如今的他,却是更加让人不自觉的替他胆战心惊。而他,这层假面之下,还有一层无人看透的伪装。

他又如何能放心呐~

他是怕极了,如果又出现那些令他鞭长莫及之事,他真怕自己无能为力。

此时,一直在外面守着的吉祥扣响了门扉。

“先生,十皇子来了。”

吉祥是他在宫中唯一信得过的人,知道他在会客,也并不打扰,反而一直在外面守着,若是有人来,也可及时知会。

“好。”应完,谢长柳转头看向邱频。“你回去吧,日后有嘱托,我会联系你的。”

“嗯。”邱频应着起身。他到底是外臣,不能够久留宫中,此刻十皇子来御宝阁,他是需要避开的。

邱频从小门出去后,十皇子就恰好进了御宝阁。他怀里抱着一只小狗,跑得四平八稳的,身后的宫人哒哒的追着。

他未进屋子,就站在外面的中庭大喊:

“先生!快出来!我给您带了新鲜玩意!”

谢长柳听见十皇子那中气十足的喊声,起身出去,站在门口,还不待看清就被什么扑在了腿上攀着。

他低头一看,居然是一只白色的小毛绒犬,像是才足月的,小小的一只,却喜欢攀着人的腿伏着,似乎是怕冷。

“呵!哪里来的小狗呀。”他弯腰下去把小狗捉起来细瞧,这倒是稀罕物。身上软软的,白色的毛发很干净,宛如白雪一般一尘不染,前肢试图抱着他的手腕,却不够长,轻轻的搭在他腕上,吐着粉红的舌头,嘴里喊出很小声的哼哼声。

十皇子看着谢长柳抱着他的小狗,眼睛也跟着笑弯了。“詹娘娘送的。”

谢长柳一边抚摸着小狗一边问:“哪位詹娘娘?”

他对宫中的后妃并不了解,更是不知道这位十皇子口中的詹娘娘是谁,而十皇子生母早就离世了,这位,怕是同十皇子比较亲近的哪宫娘娘吧。

看着十皇子过来也要摸,谢长柳顺着蹲下去,两个人头挨着头,一起摸着小狗身上的茸毛,一大一小,看着也并不违和。

“是小十一弟的母妃。”

十一弟,看来就是前年葳蕤宫的生的那个孩子,陛下最小的孩子。那时得知这位有孕,他和秦煦还在南巡。

“嗯,那小十一弟也有吗?”

“没有,十一弟小,不能要,所以詹娘娘就送我了。”

十皇子摸着小狗的脑袋,越是抚摸越是喜欢。

小孩子就喜欢这样软绵绵的小动物,眼里的喜欢都只差化成水流出来了。手指摩挲着细毛,“先生,小狗好乖呀,身上的毛毛比我的被子还软。”

“嗯,殿下要软被子?”他知道,宫里的被子都是最好的,也是上等的棉絮,各地进贡的。

“想要。”十皇子点头,他摸着小狗身上的毛,就越是想要跟它身上的毛一样的被子,那盖着得多软和呀,就跟抱着小狗一样。

谢长柳不觉得这是小孩子的异想天开,反而真给他出主意。

“不如就收集些鹅毛来,让尚衣局制成被子吧,后面天冷了,盖着正好。”鹅毛轻柔,盖着也舒服,冬天也比较保暖。

十皇子咦了一声,天真的问:“鹅毛还可以做被子吗?”

他不知道这些,只知道他的被子都是棉絮做的,以前他在被子里掏了个洞,抓了棉絮出来玩,像是雪花一样,散落了满屋,玩的可开心了,只是,后来被嬷嬷知道了,就再也不让他掏棉絮玩了。可是,真到了冬天,他们也不让自己出去玩雪~

“可以做的,次一点的就是鸭毛也成,到时让尚衣局给你多做几床。”

而他们身后十皇子的随侍听了,都不禁笑逐颜开,觉得这法子妙,他们还真没有想过用鹅毛做被子呢。

“先生真是智慧,如此小殿下就更是喜欢睡觉了,夜里也不会贪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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