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助人为乐的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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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啦。”
满月拍着花盆,朝着阿眠道谢。没想到这小少年蛮聪明的,不然她肯定会错失这株美人脸。
“不客气,助人为乐是好事。”阿眠自信地拍着胸脯,区区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满月打量着这少年,看其穿着也并不普通,想必是哪家的小少爷,这会儿出来赏花街呢,给她遇上了,不禁起了逗一逗的心思。
“呵呵,这么乖,谁家养的呀?”
“姐姐这么漂亮,又是谁家的美人呀。”
满月没有想到,这少年嘴这么甜,这么会讨人喜欢,跟抹了蜜似的。
“哟,小嘴怎么这么甜?”
“刚才吃蜜了。”阿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本也是说着玩乐。
这一来二去的,可逗趣了。满月忍不住捂着嘴吃吃的笑起来,这小鬼头,真是可爱又讨喜。
此时,华章寻了过来,他远远的就见着阿眠跟着一陌生人说话。
那女子抱着花盆,步履轻快,细腰一把,却别着利刃。
“阿眠。”他出声唤人,阿眠听见声音就寻声找去,一见到华章就欢天喜地的迎了上去。
“哥哥。”
然他刚跑了两步又想起了还未同人告别,又回头对满月挥手。“姐姐再见。”
满月亦笑着朝阿眠挥手作别,见着他跑向自己的家人。
这一次的偶遇,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我告诫过你,不要乱跑。”华章看着跑过来的人,无奈的戳他的额头,云中是是非之地,万不可放松警惕。他们的到来不怀好意,可禄安王对他们也箭在弦上。
阿眠捂着额头给辩解。“没乱跑啊,那姐姐被人欺负了,我给她撑腰呢。”
“人家需要你撑腰?”他可瞧见了,那女子腰间别着刀子呢,俨然就不是一个普通人家,还需要他一个孩子去撑腰?
不过云中人来人往的多,说是江湖人也说不一定,或许并无歹心。
“太子哥哥呢?”阿眠抱着华章对跟着,撒着娇。
“在楼上。”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回走,与过往行人背道而驰。
满月回去后就抱着她的花要给谢长柳看,这是她第一个想到要分享的人。
她去的时候,谢长柳住的屋子已经熄了灯,她在门口敲门。
“先生是歇了?”
她等待了会里面都没有响动,她想着里面人怕是已经歇了,正要放弃回屋的时候,里面才有了回答。
“进来吧。”
满月未来之前,他自望川楼而归,便独坐黑暗里,回想着与秦煦同望川楼再见时的一幕幕,犹如把自己绕在迷雾里,得不到出路。
这两年来,他一心求学,于山中不问世事,不提家人,不问将来。他也如愿的让自己学有所成,不负韶华。孔夫子说他天赋异禀,将来定然不输他,自己沾沾自喜。甚至在出谷前,他都那般认为,自己一定能超越世人,完成父亲的遗志。
他甚至有想过,自己要凭借这身本事再次回到秦煦身边,替他出谋划策,助他登上皇位,让自己的存在有价值,而不是似当年一般,被元艻玩弄于鼓掌之中,最后殃及父母家人,亦让秦煦如履薄冰,自己抱憾终身。
他在未出谷前,已经筹谋好一切,已经规划了将来所有的可能,他甚至有信心让自己重新回到秦煦身边,化解一切误会,从头开始。
在那日重新踏足这片红尘的时候,他甚至也有片刻的怀疑,自己的那两年是否是在逃避。
世俗所累,他入谷前毫无生意,父母离世,家仇不得报,又与秦煦误会,堪比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可后来啊,他再也没有当初那般的失意与悲恸。
他再次复明的时候,一点点的看清楚这个熟悉的世界的时候,他的心也跟着一点点的活过来。
世间是五彩缤纷的,四季有着数不尽的颜色,黑夜里都有星星的光,白日里就是真正的秀丽江山。
他还是贪恋这个世界的。
他终究是没有办法把自己堕落在遗憾与失望的苦海里。
他时而还会想起父母家人,可旧时回忆却一点点的变淡,好似,他才认命了现实。在他的回忆里,秦煦与他们平分秋色,他的人生里,最重要的人莫过于那几个。可有的人早早逝世,再也不得见;有的人固然活着,可再见难如登天。
那两年,早就沉淀了他心中的那份炽热与仇恨,他觉得,自己一定能焕然一新的出现在世人面前,心中再也翻不起大浪。但在今日偶然得见秦煦后,他固然看不清他的模样,可依旧让他失魂落魄。
他低估了他的心,亦或者说,他低估了秦煦在他心中的重要性,几乎要超出自己都理智。
但,秦煦不识他。
真是悲哀。
他以为,秦煦是会恨他,他甚至想过,日后再见,秦煦会是怎样的愤恨自己,会杀了自己泄愤还是如何?可待见了,那个人显得那般平静、淡然,分明只是把自己当做一个陌生人。可与其同他成为陌生人,倒不如让他一直恨着自己,至少,自己还在他心里,他记得自己是谁?而不是陌生的打量。
他不知道秦煦为何会不识自己,当初坠崖事故后,他们被各方救走,他失明,秦煦回了汴京,直到两年后才见,说是他装的也好,真失忆也罢,他都没有想追究的心思了。
若是他真的要同自己成为陌生人,也好。
满月推门进去,屋里漆黑一片,连灯都未点,而谢长柳坐在案前,靠着椅子,不知在做什么。
“先生未歇啊,怎么不点灯?”
满月蹙眉,把花搁一旁就把屋内的两台烛的灯火点亮,屋子内瞬间亮堂满月才得以看清谢长柳。
人端端正正的坐着,只是神色看着不甚好,在这烛火剪影之下更显落寞。
谢长柳抬眼看着满月摇头解释。“我未处理公务,只是坐坐。”
他夜里眼睛不明,只要不做事情,点不点灯都没有关系。
而他想着,满月这个时候来见他,定然是有事。“怎么了?”
谈及来由,满月想到了什么,去找她的花。
“先生且看。”满月把花举起来搁在他的面前。
“美人脸。街上得来的。”
“给先生养屋里吧。”
粉红色的重瓣花,花瓣较多,一层紧挨着一层,彼时开得正艳。
谢长柳垂眼看着这株美人脸,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嗯。”
“先生可有心事?”满月是瞧出来了,谢长柳神情恹恹,若是以往,定然不会如此淡漠。
“没有。”谢长柳矢口否认,可他的表情却不足以让人信服。
满月却是猜测谢长柳此刻的模样定然是与肖二有关。
“先生是为二爷苦恼吗?”
“为何如此说?”谢长柳诧异,满月怎会觉得是同肖二有关。
“二爷为先生所计良多,先生苦恼也是理所当然。”
谢长柳失笑。
“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肖二公子是难得的知己,他很好,只是我无以为报。”
“那先生在苦恼什么?”得不到答案的满月连连追问。对人太好,也会让人徒增烦恼吗?
谢长柳轻轻叹息一声,并未做过多解释。“遇见故人罢了。”
“遇见故人?若是朋友自然是欣喜,而先生却愁眉不展,莫非是遇见仇家了?”
满月猜得很准,只是那个人于谢长柳来说,是友是仇,也说不清楚。
“算是吧。”
“若是仇家,先生也勿烦心,有我与阿秋在,定然不会教人寻了仇。”闻此,满月拍着胸脯保证,谢长柳见此,也不禁展了颜。
“嗯。”
彼时望川楼的二楼雅间,禄安王也同众人散了席准备打道回府。
“今日多谢王叔款待了。”秦煦扫过几乎未怎么动过的美味佳肴,与禄安王客套。
“不必同我客气,都是自家人。”禄安王摆着手,笑得憨实,以这副容貌无论如何都看不出来有什么二心,可,扮猪吃老虎的人,不是没有。
他说完又与后厢跟来伴驾的官员纷纷客套了几句,至出门,秦煦先行,然行至楼梯口,骤然想起先前遇到的白衣青年,他不禁驻足。
而他的驻足引来华章的困惑。
“殿下?”
秦煦幡然,自己这是做什么,不过是一个过客罢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再无瓜葛,怎么平白又想起来。
“无事。”
待一行人出了望川楼,众人便分散而行,此刻,随他而来的官员追上来,落后秦煦半步,显然是有话要说。
“下官方才提议之事,太子意下如何?”
方才在酒桌上,他们假意提出受陛下属意,为禄安王清理近年来的税务总账,可观云中收效,酌情上奏陛下考虑赋税增减。
说得倒是冠冕堂皇,查的是账还是查的其他什么就说不一定了。
秦煦方才一直未接话,眼看着这位大人把话正大光明的提出来,禄安王虽只是一时拧眉,就笑着应了,可禄安王又不是真的蠢笨,怎么就听不明白这是陛下在查他呢。
“王大人已然决定好了的事,孤无意见。”
此前未同他商量,便独断专行,这个时候又来问他的意见,本末倒置了不是?他更明白,不是这些大人不听他的,而是陛下本就不信他,想来,是特意在临行前嘱咐了这些大人来此后该如何作为,而自己的到来不过是明面上的靶子。
而他,若不是陛下强势,也定然不会与两王交恶,给自己招惹是非。
第二日一早,禄安王就此事寻到了谢长柳处,看起来是有难言之隐。
“先生。”
“王爷。”谢长柳见禄安王欲言又止,想他又是遇见了什么麻烦事。
昨日才同太子去了望川楼,今日一早便来见,莫不是出了什么事?难不成是因为秦煦?
果不其然,禄安王忧虑道:
“今年的赋税,虽说是如同往年一样,但实不相瞒,我……云中并不富饶,是以,在土地丈量及税务上并未如实上奉,关于税,我留了私。”
言至于此,谢长柳心里便明白了。禄安王这是照常征收对百姓的税收,却压低了云中本该产生的且向朝廷上缴的赋税,如今东宫来了云中,他是忧心会败露。
云中的确不是富饶之地,而云中上缴朝廷的赋税也不及琅琊的二分之一,云中再不济,这本该产生的赋税还是承担得起的,而禄安王却向朝廷的税里克扣了部分,那被克扣的自然就入了他自己的口袋,说白了就是中饱私囊。他作为藩属,朝廷征收的且是一部分,按照比例来说,也仅有三分之一。但按照云中的土地及生产力来看,可为三成,百姓自留一成,朝廷一成,禄安王这位藩属一成,既不算苛捐杂税,也可让百姓安居乐业。但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禄安王忧心忡忡,生怕被揪出来,不然不说他了云中有没有野心,就冲这欺君之罪都有得受了。
昨日在席上,突然被提出要依据实情增减赋税的时候,他不觉得有多开心,反而因此惴惴不安。
最禁不起翻的就是旧账了。
谢长柳思咐一番,给他拿了主意。
“东宫身边跟着的官员想必就是陛下派遣来探听虚实的。这种事,既然已经做了,也不怕他们查,王爷只要对得上就成。”
“那必然是,每年的账本有两册。”
禄安王每年都做了两手账,也够花心思的。谢长柳点头,给他出谋划策。
“王爷可吩咐府中的账房先生抄录近一年来的进出流水,进折一半,出则减三分半左右。”
“这样成吗?”禄安王忧思不定,若是按照谢长柳的说法,入账再折一半,这个是必然,可出……减三分是什么意思?如此的话就与朝廷的对不上了,岂不是一眼就看出端倪了么?
谢长柳并不急着解释,继续道:
“届时,若是查,明面上的是对朝廷的账本,下面的是即将抄录的,王爷留私的需要藏严实了好。”如此一来,就是三本账册,足够混淆视听了。
“好,我这就回去安排。”虽说是困惑重重,却见谢长柳并无解释的意思,他也未能多问,只得点头照做。
如今能信的,也唯有谢长柳了,他府中的那些幕僚们,怕是都畏手畏脚,不敢出现在汴京来人面前。
禄安王临出门前,谢长柳又再三嘱咐。
“对了,新册与旧册要做得一般无二,不可用新纸,墨要晾干了载装订成册,放置的地方,不要太刻意也不要太隐晦。”
“好,多谢先生提点。”禄安王说完就迫切的回府,毕竟做假账的事需得尽快,既然话已经放了出来,能拖延也不过这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