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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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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柳问华章秦煦找自己做什么,华章也不知情,却是告诫他。

“谢长柳,主子待你不薄,希望你记住。”

谢长柳哑然失笑,华章老是担心自己会对秦煦不利,从自己回来到现在,说了不下三次,他是有多不放心自己啊。

可是,他真的不会伤害秦煦。

他也更在乎他,他的在乎不比任何人少。

“华章,我已经没有家人了,我只有他了。”

说完,在华章的愕然中,谢长柳走向了秦煦。

他的方向,从来都是他。

他站在栅栏外,眺望远方,等着自己 一如多年前,自己在雨亭等着回宫的秦煦,恍如隔世般。

看见谢长柳来,秦煦会心一笑,如沐春风。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我们走走?”

谢长柳被他的笑容晃得失神,好半天才迟缓的点头。

他知道,秦煦找自己定有话说,这些天了,怕是有许多想问的吧。

或许是有期待,他想,秦煦,会对自己说什么?

从再见到现在,他们几乎很少有独处的时间,每次见面都是针锋相对,两相无言。

而他们,缺的就是这样的机会,一次把话说开的机会。

就像飞鱼所言,所有的误会并都不算误会,只差一个解释。

这日黄昏,谢长柳带着秦煦走在马场中,面向着无边无际的草场,第一次朝彼此敞开了心扉。

他们披着晚霞的羽衣,走在日落下,宁静却温馨,宛如一对被时光祝福的璧人。

“能对我说说,关于你这五年的经历吗?”

先出口的是秦煦,他压抑了许久的冲动,终究还是败在了谢长柳的忽远忽近上。

他看着他与白玛亲密无间,那是自己无法参与的。他错过的是那空白的五年,是那空白的五年让他与谢长柳之间隔着无法跨越的沟壑。

他想弥补,想重来,想挽回一切错误。

他想要的,从来都只有一个谢长柳。

他无法明白自己这样究竟算什么,但是,他急切的需要一个宣泄口,而见到谢长柳,是他一切安定的开始。

世间最难猜的便是心事,若不想有误会,便只有对彼此心照不宣。

他觉得,自己应该说明白,虽然最后的理解权在谢长柳,但,一些话,总要说一说的。

“长柳,我很抱歉……”他对当年的鞭长莫及深感歉疚,若是知道会让谢长柳家破人亡,他就算与元氏拼的你死我活都不会让谢长柳一个人站在深渊里。

他时常会梦到那年在正阳门下,谢长柳看着他们怨恨的模样,当时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他知道,他要失去谢长柳了。

自那以后,谢长柳时常会出现他的梦里,而自己却再也不能触碰到他。

一别五年,当他出现在东宫的时候,尽管他一身夜行衣,只露出了一双凌冽的眼,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他。

谢长柳,纵然是五年,就算是十年,他也能一眼辨清。

当年之事,一事无法言说完,每每想起,都压得人喘不过气。

只他还未说完,便被谢长柳截住话茬,他隐隐猜到接下来秦煦要说什么了,然而,他最不需要道歉。

“别说了,你没有什么抱歉不抱歉的,压根不关你的事。”

知道真相的他,哪里还能像最开始的那般把一切归咎在秦煦身上。

他最怕的,是没有错的秦煦揽过一切,明明都与他无关。

“我那五年么?匆匆忙忙,不是很好的故事,所以,没什么好说的。”

能说什么?说他的浑浑噩噩,说他的怨天尤人还是不堪一击?

他想啊,那五年是自己的枷锁,既然卸不下,却不能再多一个人替自己承受了。

他们没有错。

他能明白华章对自己的芥蒂,试问,别人眼中的不共戴天,岂能冰雪消融。

“秦煦,殿下……”

“我想清楚了,这不怪你啊。”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看着暮光下的殿下,那是他无法企及的高山,是他永远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意……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不知道,他只知道,离开的那五年,除了思念父母,他想的最多的就是他,或许那辗转难眠的日日夜夜,有一半是因为他无眠。

爱意随风起,风止意难平。

他起初以为自己能放下的,那五年是沉淀;可是,再次回到东宫的他,看着那人成熟的面孔,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放不下。

只需一眼,就能唤回掩藏在心底的那份炽热。

他的爱,没有那么脆弱。

那已经在他心底扎根了,牢牢的,再也,放不开。

若是今日秦煦没有开始,他或许没有那个胆量说出来,自己这份潜藏的爱意。但,一切因秦煦起,也会因他而终。

他望着秦煦,眼里是从来没有过的柔情。

“我知道,我们可能不会像五年前一样了。”

“可,那让我们重新来过吧。”

他眼里是日暮光下,亦盛着秦煦,盛着,他的情深一往。

谢长柳注视着秦煦的目光,想要在他的眼中看到他期望的波动,然而秦煦却从始至终面不改色,似乎读不懂他眼里如洪流的爱意,似乎看不见他的小心试探。

就在谢长柳快要失望之时,却被一把拥入怀中。

秦煦的怀抱是温暖的,是谢长柳的。

谢长柳从最初的惊喜到沉溺其中,他才知道,原来,都一样。

秦煦一样,他也一样。

爱意也一样。

五年了,这一刻的谢长柳居然觉得,那五年的离索是值得的,让他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从仓惶到越陷越深,从苦涩到小心翼翼,从隐藏到沉溺。

幸亏都不迟,不然,他就不会承认这份喜欢曾经有过。

他汲取着人身上的气息,此后,他才是鲜活的。

可能谢长柳不会知道,秦煦苦苦压抑着的涌动在他说要重新开始的那一刻就再也按耐不住了。他只能把人抱在怀里,这样,他才确信,谢长柳是真的,不是那五年里频繁出现的幻想。

都是真的,谢长柳是真的,喜欢是真的。

秦煦把人深深地扣在怀里,抵着他的颅顶,声音暗哑。

“那便重新开始吧,谢长柳。”

过去的拾不起,那便重新开始,重新来过吧。

彼此敞开心扉的这一刻,谢长柳知道,他们再也不会结束了,除非亡故。

爱恨嗔痴不是罪,是得不到的怨念。

所以啊,我们以后共同面对一切,无论是元氏还是江山,我们都要,不离不弃。

纵然这是违背纲常伦理的,可秦煦知道,自己已经陷进去了,纵然会被世人不齿,他也无法抽身了。

他们紧紧相拥,热烈的爱意在他们身上盛开,洒向大地的光,见证了他们的爱恨离索,将所有的误会冰雪消融,只剩心照不宣的喜欢与信任。

趁着日色,两人来到马厩,里面数百匹马,规模不小,虽然简陋了些,但个个都被喂养得膘肥体壮的。

谢长柳拉着秦煦给他介绍起这些马儿,最先的是一匹通体棕色的马匹。

“这匹叫枫叶。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它居然吃枫叶。”这不,它的食槽里都倒了满满的一堆枫叶,谢长柳拿起一片喂它,它视而不见,对着满槽的枫叶一通风卷残云。

谢长柳捏着枫叶又指着它旁边的。

“它叫长河,是白玛取的。这匹马是白玛的坐骑,叫天马。”

秦煦看过去,然后问:“你的呢?”

谢长柳摇头。“我没有。”

其实若是他愿意,这里的好马他都可以挑一匹作自己的坐骑,可是,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归属是怎样,哪里敢要一匹马跟自己流亡。

“不过,我知道哪匹马最好。”他兴致盎然的拉着秦煦在马厩里找起来。

“这匹呢,是白玛从外面引进的,是所有马中,跑的最快的那匹。”说完,然后又指着另外一匹。

在这里,谢长柳整个人都不一样,他能清清楚楚的了解每一匹马的特点,能一眼叫出它们的名字。

或许,这就是热爱。

“它,最敏捷,前几日和你比试时白玛就骑的它,你骑的是这匹,风筝,它呢,哪里都好,就是性子烈,我当年驯它时,花费的时间最久。”

谢长柳摸着马的头,眼里全然是喜爱。

如果说,当年的谢长柳只有一身的娇纵习性,做什么都是兴致缺缺,而现在的他,有热爱,有方向,有义无反顾。

“你最喜欢它。”

“是啊。”

两人相视一笑,谁都明白,喜欢的意义。

两人回去的时候,华章还在等着。

真的是,不太放心谢长柳。

飞鱼也在,先是找谢长柳人不在,才寻到这里了,一问才知跟秦煦出去了,于是便都等着。

看到他们回来,俱都站起来相迎。

飞鱼诧异,两人看起来很是和谐,都能同进同出了,他以为,这出去一趟,回来又是针尖对麦芒。

“你们这是……从哪里回来?”

谢长柳没有回答,却是笑而不语。

飞鱼还想追问,被华章拎开了。

“主子,花盏来消息了,我们该启程了。”

秦煦在台阶上站定,回身看着所有人,这一刻,他俨然有了君临天下的气势。

“吩咐下去吧,准备好,明日启程。”

“是。”

华章应下,便转身回去交接事宜,谢长柳本想留下,哪知被飞鱼圈住脖子夹走了。

一路被夹得难受,谢长柳使劲扒拉开飞鱼。“做什么?飞鱼!松开!”

飞鱼依言松了手,却是跃跃欲试的盯着谢长柳,好奇心不比猫少。

“给我说说,你们咋回事呀?这是,说开了?”

谢长柳整理整理被弄乱的衣襟,说得模棱两可。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老实交代!瞧你们刚才回来时的样子,面带红光,一定是有好事。”飞鱼不问个所以然来不罢休,追着谢长柳问,连红光满面这词都用上了。

谢长柳顾左右而言他,对于他看相这事,给予了肯定。

“你还会看面相了,不错,技多不压身。”

飞鱼就知道谢长柳是死鸭子嘴硬,从他那陶华真需要本事。

他摸着自己的下巴,朝人抬眉。

“谢长柳,你看不见吗?你耳根子都是红的。”

谢长柳猛然捂着耳朵,脸上闪过一丝羞赧,却转瞬即逝,故作镇定的反问。

“有吗?”

飞鱼看着谢长柳这一惊一乍的样子,有了点数,咧开嘴一笑。

“诈你的。”

谢长柳把手倏地放下去,不再理会飞鱼,走得飞快,试图把人甩掉。

飞鱼还在后面不依不饶。

“谢长柳!我知道了!”

“你就不问问我知道什么了?”

“秦煦。”忍无可忍的他,给了提示,奈何飞鱼却以为是秦煦来了。

“啊?哪里?”飞鱼回头到处张望,没有瞧见秦煦在,才发现是谢长柳骗他的。

“没人啊。”

谢长柳叹息。“我说,就是秦煦,我和他。”说完后,不管飞鱼还处在惊愕中,就大步进屋反手给关了门。

飞鱼在外面站了许久才缓过神来,猛的抬头就上去拍门。

“谢长柳!你说清楚!你和主子怎么了!”

……

在白马寨的日子是惬意的,可安逸的日子总会结束。

终究谢长柳还是没有把自己知道桃树真相的事情告诉白玛,事情已然过去,树也已经砍了,那便这样吧,但愿,白玛能如愿找个如意郎君,才不辜负他那被殃及池鱼的桃树。

临行之日,白玛眼泪婆娑的把他们送到外面的道上,还给他们一人送了一匹最好的马,外加一辆车,出手很是大方。知道他们是远行,车里被塞满了吃食,有馍和烙饼,还有一坛青梅酒。

谢长柳牵着马,胳膊被白玛抱着,不肯松手。谢长柳怎么劝都劝不动,于是故意提及自己昨晚吃的红烧扣肉。

“多谢你的款待,说实话,厨房昨晚给做的红烧扣肉还是一如既往的难以下咽。”

听着被形容的难以下咽的红烧扣肉,这让白玛瞬间来气了,她当即松开手,叉腰怒视谢长柳。

“什么厨房的肉?那是老娘我亲手下厨犒劳你的!”

达到目的的谢长柳故作不知,其实,在昨晚他就尝出了那菜式是来自白玛的手艺。是什么人,做的红烧扣肉永远都炒不化糖的?若不是几年前曾经有幸尝过,他还真会诬赖上厨房了。

“你?”谢长柳顿时作恍然大悟样,随后露出一副嫌弃的模样。

“难怪那么难吃。”

白玛气得脸色涨得通红,指着谢长柳,怒目圆睁。

“谢无极!你给老娘走!再也别回来!”

谢长柳笑出声来,真的头也没回的走了。

其实,他有报复心理,故意气的白玛,因为那棵桃树,死的不明不白的桃树。

哈哈,所以啊,他谢长柳,就是个有仇必报的狭隘心肠。

瞧着谢长柳心情很好,骑着马在路上拐来拐去的。

“这么高兴?”秦煦忍不住也跟着乐。

“看她气,就开心。”

谢长柳举起手,朝着后面挥手,告别过去,告别身后的故人。

“走啦!”

同是天涯客,江湖是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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