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验骨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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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军中二殿下的亲信将信息往洛京传。
众所周知,每个王子的亲事,从未有自己做主的。
既然未听闻王上赐婚,就怕九殿下暗中与哪家达官贵人有联姻的计划。
李慕不满虞景钰哄骗大巫,去拿骸骨的空隙,也将惊现九殿下准夫人的消息传给大殿下。虞景钰敢对不起大巫,就别怪他给他添堵。
先查实哪家的千金,再怂恿大王子断他助力。
虞景钰将阿蛮放到墨青制作的备用轮椅上,推着她去寻念白他们。
房子后面的空地处,念白指挥着四个士兵,两人挖坑烧炭,两人拆了床的两头四脚:“验骨,需寻一晴日,地穴用柴炭煅烧至地红。地红了叫我。”
转而又走到李慕身边,带上白布手套,将摆在长条桌上的布包打开:“我这个是李家的,先验这副。你把当年的案宗拿出来,我们合计合计。”
说完,便伸手将骸骨按照从上至下的顺序摆放到铺了草席的床架上。
李慕将带来的两卷案宗取出李家的一卷摊开,上面记载:大虞景元十七年,扬州南江府宁县平溪村李家长子李春生于四月六日上山务农未归,寻人无果,两日后立案。
县衙衙役寻人,三日未果。第四日雨后,同村赵家种地,闻臭味寻至,面目全非,报案。李家长妻凭衣物,确定是失踪的李春生。查验后,由医者断定乃打滑误坠下山,过程中后脑勺被重击导致死亡。
念白听着李慕念的卷宗,心里有了计较。
“念白大医,地被烧红了。现在要怎么做?”守着地穴的两个士兵喊道。
“除去火,再用好酒五斤,醋两斤泼入。”念白对坑边的两人说道,又指着床架:“你们两搭把手,趁热气上窜,连床架带骨头扛上去,再用草垫盖上,蒸一至两个时辰。等会儿地冷了叫我。”
“是。”四人应声。守着地穴的两人,将未燃尽的炭火刨了出来,又赶紧倒上酒和醋。
另外两个抬着床架的,见浓浓的白烟升起,立刻将床架放下,又把另一张草席盖在骸骨上,四人一同蹲守在坑边。
念白又研磨一碗浓墨,放在长桌上备用。
李慕取了干净的绢帛,一支细小的毛笔,稍后给念白打下手,记录查验结果。
阿蛮听闻还要再等一两个时辰,才让虞景钰将轮椅推近了些:“你们不是在查这些年违和的死亡案吗?怎么搞了两具白骨回来蒸?”
“大……”李慕抬头,看见阿蛮眼中有些惊诧,下意识出口,就被念白狠狠踩了一脚。
念白拱了拱手:“草民见过九殿下,夫人。”
李慕咳嗽了两声,对着念白挤眉弄眼,眼含怨念:“下官见过九殿下,夫人。”
念白轻声笑了笑,没有功夫搭理李慕,给阿蛮解释道:“夫人,若是怕,可回避。”
“不必,我也自小习医,骸骨有什么可怕的。”阿蛮抬眼看向虞景钰,一副等夸奖的神情。
虞景钰连连点头,自然明白阿蛮的意思,将准夫人的来历不经意间讲出来:“阿蛮自幼习医,我当初重伤,宫中御医皆束手无策,是阿蛮父亲治好的。我们也因此定下婚约。本殿也好奇,你们现在是做什么?”
念白简单的解释:“验骨,我前些年四处游历,行医治病。最初没有收取看诊费,经常身无分文,也会帮当地县衙豪绅做事,得点报酬。
途经蜀地一小县衙,帮义庄仵作看了三个月庄子,也跟着他学了点验尸验骨的皮毛。结合医术,挺有意思的,也让我对人体更加了解。”
这边闲闲碎碎的聊着,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本来也有意将一些消息传出去。
地穴旁的士兵都当奇人异事在听,也是听得入迷,回头还能同队里的人唠唠,算是重复生活的调剂。
李慕反倒是不怎么说话,心里惦记着自己放去给大殿下的消息,回头还得补一条消息过去,无名医师的女儿,自然对他们都不成威胁。
这边地凉,士兵提醒:“念白大医,地凉了,现在我们要怎么做?”
念白让他们将床架抬到平地上,半蹲下身子检查:“骨高七尺八,耻骨中指和食指张开的形状,确实是男性,骨龄26岁。”
说完,他拿起头骨,往长桌走去,在阳光下,撑开红油纸伞,缓缓翻转头骨:“经过酒粗蒸骨法后,红油扇遮尸骨,如果骨折的地方有红色,说明骨头是死前就折了,如果没有,则说明是死后折的。头骨未见红色。”
李慕在一旁一边看,一边快速记载。
阿蛮让虞景钰推着往平铺的骸骨处走去,接过素巾,拿起一节胫骨翻来覆去的查看。
念白有用浓墨均匀涂在整个头骨,从之前的案宗上能看出至死之因是后脑勺重伤,导致失血所至。他将查验的重点放在了头骨。
片刻后,用清水将头骨上的墨迹清洗,再转给李慕看:“你看,墨汁渗入处便是伤处。后脑勺确实有伤,但这伤势不足以致命。且是死后所伤。”
“骨龄26,但李春生膝下两子,年过三十。这个人不是李春生。”李慕翻开卷宗后面附着当时尸体情况的存档,开篇明确记录了李春生的年龄实际情况:“可是这些没法作为证据翻案。”
阿蛮将胫骨放到长桌上:“胫骨两头肿大,生出刺骨。”
“《寒湿论》第六篇有记载,风湿入骨,关节肿胀热痛,发作时生不如死。长此以往,关节变形,严重者生骨刺,影响日常生活,和寿命。
但此症状多为女人,特别是生育后的女人。”念白听闻症状后,下意识说道。
阿蛮满意的点点头,念白确实将药谷的书籍病理记得清楚透彻:“由此可见,这人应当长居海边,且常年双脚浸泡海水中。不是渔夫,就是晒盐工。”
“宁县距海边上百公里,一个务农汉子,既不会是渔夫,也不是晒盐工。这不是李春生。”李慕将阿蛮和念白的对话全数记录,并写下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