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替身灵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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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这伤和痛只能熬过去，别无它法。”景钰微皱眉头，轮椅的抖动，明显让阿蛮身上的伤口有再度撕裂的迹象。
他抱着阿蛮，咬牙起身，纵身一跃上了屋顶：“我先带她回去，你将阿影推回来。”
“是，主人。”墨青服了一粒百解，才将轮椅推到阿影身旁，然后艰难的将僵直的阿影弄到轮椅上。
回到客栈，景钰轻巧的将阿蛮放置床上，这些年，她究竟怎样的逼迫压榨自己？是怎样极限的在使用自己的能力？
他无法想象，这一刻，他只想将整个虞朝皆覆灭，不管是否枉杀，也不管因果轮回。复仇哪里需要在乎无不无辜？
都死了，那么谁是仇人也就不重要了。然后集一国之力，寻回长生术上半部，治好阿蛮的半尸之体。
阿蛮手上、脸上的血色裂痕还在蔓延，面色惨白，却安详，毫无痛觉，仿佛一具空壳。
她的巫灵已经被玄龟所召。
虞景钰到阿影的房间中，将整个木柜背了过来，按下开关，从中取了一瓶红色药瓶，他记得这个是灵药制作的药丸，应该能减缓伤势。
还是因为自己的不合格，若是有数颗地源之果，至少她的身体不会受这样重的伤。
他将药丸捏碎成粉末，撒在左肩裂痕的中心点，一颗，两颗，三颗……整整一瓶，才止住裂痕蔓延，血液凝住，稳定下来。
阿蛮在洛书之境之中，她赤足落于玄色祭祀台上，缩小版的玄龟张口一吸，却是空无一物，无灵可祭。
神灵之怒，水罚降至。
祭祀台轰然碎裂，无数水化作手，抓着阿蛮的四肢及身体，一只捂着她的口鼻，突然拉下，要将她溺在其中，逼出她本体之灵，以偿神助。
大巫无魂，亡以灵解。
本体之灵，就是她本身。
阿蛮极力挣扎，却如蜉蝣撼树，平躺着一点点的没入水中。
景钰取了热水湿巾，轻轻擦拭血迹，看着她每一处不自然的痉挛，却是无能为力。
不周山倒，灵气渐消，唯留在世的只有依附河图洛书的龙马和玄龟两神兽之灵能以召唤降神。
即便是早期的巫族，降神亦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到后来，巫族隐居，好多代大巫一生也不曾降神。
巫祝成了他们世代的责任，祭祀馈天， 降灵润物。
祖书中记载，降神后，大巫会昏迷三天三夜，这三天便受召入了河图或洛书之境，偿还将神相助的代价。
她们以自己作为媒介，将身边所有的地源之果化作灵，反哺神之灵。
此后，大巫依旧会虚弱月余，直到身体内的灵逐渐充盈。
景钰见阿蛮身上无水却湿透，呼吸急促，面色涨红，如同受溺毙之行，急得眼圈泛红。他紧握着的双手，拼命回想当初明晰大巫教过的一切。
他是她的巫觋，肯定有办法帮她偿还代价的，肯定有办法的。
降神……降神……降神！景钰脑海中一遍遍急切的重复，突然惊呼而出：“降神为助，以灵供之，灵无为继，觋魂替之。巫祝集灵，反哺于身。”
他眼中闪过精光，快速将阿蛮扶起，盘腿而坐。
他同样盘腿坐到阿蛮对面，左手点胸口数个穴位封灵，右手剑指抵在阿蛮眉心，默念巫语。
灵魂被抽离的昏聩感让他不自觉的摇头，试图清醒，替灵被打断。
他看了眼阿蛮身影似有淡化的迹象，眼前更是紧迫。
狠心强迫自己压制本能，一鼓作气念完巫语，指尖泛起淡淡光晕，从印堂穴进入阿蛮脑中。
他入眼看见的便是被沉入水中，已然安详闭眼的阿蛮。
她胸口有一颗拳头大小的绿色莹光，若非一根似有似无的线牵引，已然飞向玄龟大张的口中。
景钰是阿蛮的巫觋，在玄龟眼中本是一体，自然他的到来并未引起任何波动。
他潜入水中，伸手将绿色莹光压入阿蛮心口，与阿蛮面对面食指相扣：阿蛮，醒醒。我来替你了。切记“降神为助，以灵供之，灵无为继，觋魂替之，巫祝集灵，反哺于身。”
只瞬间，景钰与阿蛮互换，他被水缚住，困溺其中。阿蛮获得自由，被驱出洛书之境。
阿蛮突然睁眼，猛地深吸了几口气，看到盘坐自己对面的景钰，耳边是他最后的叮嘱，立刻明白了自己要如何去做。
“叩叩叩”墨青将阿影搬回房中，便敲响了房门，他担心主人和大巫的情况，怀里抱着好几个木盒子，里面全是听风阁得知主人受伤，送来的各种珍贵药材。
阿蛮警惕的摸着袖箭：“何人？”
“大巫，是我，墨青。”
“进。”阿蛮正需人守门，但，即便听见是墨青的声音，依旧以袖箭指着门口。
墨青推门而入，将木盒放下，就赶紧转身关门，回头却看见两人诡异的姿势：“大巫，主人怎么了？”
阿蛮闻见木盒中些微逸出的药香，确定是墨青后：“你将盒子里，上了百年份的药材拿过来。然后去阿影房间将木箱给我取来。”
墨青依言，将下面两个大的药盒抱到了床边：“大巫，这两个都是百年以上的，这么多一次补得话，怕是会补过头吧！”
“不吃。不想你主人有事，就快按我交代的做。”阿蛮接过药材，冷眼看向墨青。
墨青将药材放下，赶紧离开。
一向淡然温和的大巫，居然有比主人还凶的时候，他退出门口了，还忍不住拍了拍胸口，给自己压惊。
看大巫的模样，主人这边肯定迫在眉睫，他以最快的速度取来了木箱，然后自觉退守门口。
景钰身上水汽渐起，越来越湿。
阿蛮将药材铺在自己身旁，从这些药材里抽出灵，送于玄龟，暂缓水罚，让阿银好受些。
药材肉眼可见的干瘪下去，很快只剩一层薄皮。
同时景钰周围的水汽消失，呼吸也相对顺畅很多。
阿蛮从木箱中取出一袋子五色米，双手合十交扣，闭上双眼，吟唱着最高的祭天巫祝，声音悠远，如清风拂过，整个客栈的人，都开始打着哈欠，不自觉的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