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山林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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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景钰心有定数，重新坐回桌前：“我此次离开，归期待定。家中由张晋主持，一切按照计划行事，消息走听风楼传递。”
“是。”张晋拱手领命。
屋中还有一男子，他是当初随虞景钰去会见星影的口技传师柳项，另一女子是幻术师倾慕，两人皆是同时拱手。
虞景钰看了倾慕一眼，突然想起冷宫之事，交代到：“这段时间，倾慕去冷宫接触叶凝霜，助她复见王上。
告诉她，若能让王上将她家族问斩拖至冬至后，便算过关，我自会助她族人脱困。”
说完，他便从秘密通道离开，去听风阁让墨矩安排人替换出墨青，大概估算了阿蛮走山路半日的行程，在山林出画了个小圈，前面最近的官道处点了个点，要墨青驾车到那里等。
离开听风阁后，他快马加鞭，抵达山路，弃马去寻阿蛮。
阿影推着阿蛮出了皇城后，离开官道。
阿蛮将轮椅和木箱组合，变成更大的柜子，引着阿影背上柜子，再扶着他，踩着手臂坐在他肩上，隐没于林间。
山林一直是她最有利的隐匿之所，她手中的那份地图，早已标注好了行经路线，与骑马走官道，差不多同时抵达扬州。
半下午的行程，夕阳西斜时，他们已经翻过了一座山峰，在半山腰找了块空地，阿蛮引着阿影穿梭林间，寻了足以支撑到天亮的枯枝搭好后，缓缓半蹲将阿蛮放下。
阿蛮双手轻轻一撑，稳稳落地，从木柜一侧暗格取了三段折叠的木棍，支起作手杖，又从包裹中拿出火折子点燃了枯枝，一手拍了拍阿影肩膀。
阿影起身机械地走到一旁的树下，放下背上的木柜，缓缓坐下。
阿蛮撑着木枝站起身，一步一跳走到木箱旁，打开箱子，按了下按钮，箱子第一层分散四角，露出第二层的四个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有一个比较大的竹篓。
她从腰间挂着的布袋中取出一个陶瓷瓶，每一个格子里的鼎和竹篓都扔了一颗红色药丸，然后取了右上角的竹篓后，将箱子恢复原样。
竹篓打开后，一条水蓝色的小蛇磨磨蹭蹭的伸出了脖子，舌尖在空气中寻了一圈，当阿蛮伸手时，小蛇迅速的游窜到了她手臂上，环成一圈，支着脑袋轻晃。
阿蛮轻笑出声，右手点了点小蛇脑袋：“卿卿，真是个爱撒娇的小姑娘。知道啦，这几天晚上都会唱巫祝祈福的。你今天要好好巡逻哦~”
卿卿回应了“嘶嘶”两声，不舍的缓缓从阿蛮手臂下来，落在一旁，直挺起上半身，却并未离开的意思。
阿蛮无奈弹了下卿卿的额头，轻轻哼唱起巫术祝词。
巫者，祝也。女能事无形，以舞降神也。
而今虽因身体原因很难以舞降神，但巫祝能以五谷感念上苍，以巫祭降下甘灵。
灵为万物之始，万物所汲。
阿蛮虽不能作舞，但她怎么也是穷极巫族之力而出的下一代大巫，本就得天眷，仅仅是清唱的祝词，便能馈之一方山林，随着歌声一点点蔓延出去。
整座山仿佛活了过来，各种动物摒弃了原始本能，纷纷往巫祝声传来的地方赶去，有序的一层一层，一圈一圈的围在一起，分外和谐。
即便偶尔有一两只凶兽呼噜出杂音，也被卿卿抬头后冷厉的目光所震。
祝词完结，星星点点的碎光，从地下缓缓飘出，仿佛许许多多的萤火虫围绕，所停之处，迅速被生灵汲取。
卿卿更是清理出，阿蛮身边三尺方圆的空地，一条蛇撑开了蛇身，扁扁摊平，更多的汲取山林回馈的甘灵。
小动物们汲取够了馈赠，悄悄的离开。最后有两三凶兽不舍离去，被卿卿喷出的一口毒液逼退。
阿蛮睁眼时，山林之灵还有些许调皮的或在空中飞舞，或羞涩的藏于叶下。
她眼中全是疲倦，伸手一接，山林之灵欢快的落在她掌心，融进她的身体。
她靠着树干，双手快速翻动奇怪的手势，指尖有微弱光点，咒术停后，周遭未被吸收的灵瞬间涌入她的身体，她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光芒散去，灵封入体，入定沉眠。
卿卿盘在一旁，守着阿蛮，时不时吐着舌头，防备着未知的危险。
夜格外的静，只有火堆处偶尔传来的“噼噼啪啪”的声音。
每次响动，卿卿都会直起身子，吐着蛇信查探。
月上正空，有轻巧的脚步声落在树间。
卿卿瞬间直立，向声音的方向发出“嘶嘶”声，却未见停，它一甩尾，拍了阿影的脑袋，而后如同箭矢一样射出，消失于林间。
阿影眼眸中闪过一点神光，眼神阴戾凶狠，仿佛兽类。
他缓缓站起身，挡在阿蛮身前，面向卿卿离开的方向，备战状态躬身站立。
卿卿藏于树叶之间，突然弹射而出，落在来人手臂，张口露出锋利的蛇牙，狠狠的咬下去。
片刻未听到惨叫声，来人是黑衣夜行的虞景钰。
他伸手捻着卿卿七寸，见到阿影明显顿了一下，右手随意摘了片树叶，衔在唇间，时而呜咽，时而婉转，时而凌厉的曲调缓缓响起。
阿影眼中的神光缓缓退去，在曲调的指引下，慢慢移到一旁。
卿卿不再挣扎，豆大的眼中满是疑惑，这人气味陌生，可这曲调却让它确信这是阿蛮。
它想不通，不能攻击，只能盘桓在阿蛮身旁，不时吐着舌头，震慑来人。
那人越来越近，终于在火光能照耀的范围内，原来是身着夜行衣的虞景钰。
他三两步走到阿蛮身边，轻巧坐下，伸手将阿蛮揽在怀中，尽量调整出更为舒适的姿势。
卿卿围着两人转了数圈，在一旁盘起来，蛇类是以气息判断一切。
在虞景钰与阿蛮靠近之后，属于巫族特有的灵气被引动而出，被卿卿识别为安全的气息。
月光幽幽倾泻，火光跃动，人，动物，山林融为一体，像一幅恬淡的画卷，宁静的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