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欢呼,还有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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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随着npc的离去而崩溃，森林的白雾散去，众人看清周围时，发现彼此都已经回到森林当中。
和他们一同离开地牢的还有几只不速之客，那些令人望而生畏的小东西在准备扑到其他人身上时，被几颗子弹精准命中，然后挣扎着被子弹内的液体融化。
黎喑收起手枪，他背后的霰弹枪夸奖了句‘干得不错’，然后他就在人群里看见端着黑色咖啡杯的梵诺。
对方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碍，黎喑带薇娅上去确认了一下他身上没有缺少什么零件，多少放心了点。
梵诺望着手里已经空空如也的咖啡杯，把咖啡杯放进手环里留作纪念。
故事里总说龙喜欢收集珍宝，在收藏东西上面，他也如此，谁会不喜欢有价值的东西死死拴在自己身边呢？
“恩泽西？恩泽西！”
“儿子你别吓我！”
几声呼唤将他的视线拉向身后。
他看见那个烦龙的圣骑士安静的躺在同伴怀里，无论周围的人怎么呼喊，都没有发出声音来。
…
喧闹的庄园。
“神父他们回来了！”
“神父大人，恶魔已经得到制裁了吗？”
人们看着他们的主心骨，看着话语权最重的人，看着他们渴望而不可及的力量与权力，仰慕着这样的东西，询问着它。
佩洛兹被弗兰斯搀扶着，没用多少力量点头。
“感恩神的眷顾！”
“感恩圣司，保护我们不被侵害！”
人类是懂得感恩的生物。
“弗兰斯老爷，我们可以为这次胜利举办晚宴吗？”
“弗兰斯老爷，拜托了请务必让我们感谢勇士们！”
“弗兰斯老爷…”
弗兰斯，不同意你就是个不知道感恩的东西。
不懂感恩的人是自私的，不懂感恩的人是邪恶的。
弗兰斯，不同意就把你逼死。
明明没有任何人说话，但是这些话早就从那些任性的要求里，展现出来了。
弗兰斯对人群习以为常，他早就习惯这种事情。
“当然，晚宴…要举办的越盛大越好！”他知道回答这些人的正确答案是什么。
有力量为什么不用呢？
不对弱者用吗？
世界偏爱着的是你，对吧？
好人就应该被枪指着…
弗兰斯看向梵诺，对方正咬着一颗很贵的炼金草药发呆。
梵诺没有刻意关注他，也没有展现出情绪。
然后对方被他的视线惊扰，注视着他。
“你的情况不太妙哦。”梵诺平平淡淡的说出来，他看得到弗兰斯眼底的迷惘与恐惧。
“喂…”梵诺在想自己要不要给这家伙指条明路，这样迷惘的人，会很容易就被骗子坑的裤衩子都不剩。
但是这样，绝对是对自己不好的，梵诺知道，如果是他出面开导，对他和弗兰斯都不好。
但是阿黎妹妹可以出面开导这家伙吗？
梵诺看向黎喑，对方冲他眨眨眼。
呃…还是他来做吧。
没关系，反正这家伙憧憬和爱慕自己，就算他这样在弗兰斯迷惘时拉一把，也不会造成比这更坏的情况了…
“弗兰斯啊。”
当事人专注的听他讲话，生怕漏掉字。
“做自己想做的事，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没有良心也好，不管道德也罢，或者做一个正义善良的少年，都是没问题的。”
“你只要搞清楚一点…”
“你是要当人，还是天选勇者，或是什么时候是人，什么时候是天选勇者。”
梵诺大概是在告诉他。
你要决定什么时候要约束自己成为人，什么时候要放开手脚执行自己的权力。
“嗯…”弗兰斯答应了一声，表面上开心的笑了笑。
但是，胸口却有种难以言喻的空洞感。
他刚才想要的，大概不是那些激励人心，积极向上，能让人活下去的话语。
他的心脏就像块被酸蚀，被砸坏的石头，他想要的是，被对方用刻刀在这块石头上添上一笔。
想要变成对方希望的模样，被对方利用也是可以的。
看看他，他现在是个迷惘的天选勇者，是神使都想得到，想占为己有的人。
你为什么不趁机会，把这份力量收入囊中呢？
这样的你，不是比曾经的弗兰斯还要傻，还要天真吗…
弗兰斯没让他看见自己的苦笑。
…
这次的庆功晚宴是庄园有史以来最宏大的一次。
男人们在饮酒，女人在临时搭建的舞台上起舞，中心闪耀的舞女，她绯红的长裙在舞台上旋转。
她像一朵绽放的玫瑰，又像是一只装满红酒的高脚杯，不知道会在今晚被谁握在手里。
黎喑和小孩坐一桌，虽然他已经十五岁了，但是不妨碍他装嫩在小孩桌骗吃骗喝。
那些麻烦的大人领域，他不太想涉及，和女鹅一起吃饭，难道不好吗？
梵诺没去庆功晚宴，他扛着一大桶梅丽果酒，在找寻了半天弗兰斯无果后，独自一人前去圣骑士所在的地方，到站之后，发现弗兰斯已经早早的在那里了。
圣骑士们的情绪非常低落，原本六人的团体现在只剩下五个，其中一个…甚至也不是完整的回来了。
他们围在桌前，互相沉默着，但是还没有打破沉默的契机。
梵诺把酒桶放在桌子上，像震碎了这里尴尬的气氛一样，开口道：“喝吧，能喝多少喝多少。”
“精灵族特产，喝吧。”
然后他自己先拿了个大碗，倒了满满一碗酒，当着几个人的面喝下去。
那些圣骑士还是没有太多热情，梵诺又倒了一碗递给弗兰斯，让他喝完。
秋季还不算太冷的风吹拂着几人，把落叶埋进土里。
“喝吧。”
梵诺继续让弗兰斯喝酒，自己也一块喝。
等到第三碗果酒喝下去，终于有一位圣骑士动容了。
他端着碗，眼里闪着泪光，甜味的果酒喝到最后变成了咸的。
“喝吧！”抱着手捧花的圣骑士下意识的喊了一声，然后端起酒碗猛喝，喝完之后就再喊一声“喝吧！”，然后继续重复这个行为。
其他三人终于放下架子，跟着其他人一起喝。
庄园的人们载歌载舞，人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热闹的晚宴，欢快的歌声，将夜晚的寂静撕碎。
火烛照耀下灯火通明的晚宴，和躲在黑暗中的他们，只相隔了一盏烛台。
晚宴散去，灯火熄灭，他们围着一桶空酒桶伏案昏睡，只剩下一位圣骑士抱着手捧花，直挺挺的坐在桌边。
“梵…梵诺，我想去厕所…”弗兰斯暗戳戳身旁的人，水喝太多，真的对身体不好。
“别说话再忍忍。”虽然忍着对身体不好，但是现在是非常时刻，怎么说都得忍。
不过，梵诺是翡翠龙，不用排泄。
所以就多辛苦弗兰斯了。
“梵诺，我快忍不住了…”
“忍不住也得忍。”
“唔…”
就在弗兰斯后悔喝太多水的时候，有人走过来和梵诺搭话。
“零食，不用为了其他人装醉了，我们没那么小气，这次的事也不都是你们的错，事情变成这样的原因是深渊。”
艾莉瑞拉说着，心里又想了一句：还有我的自大。
“抱歉。”梵诺索性站起身，然后放弗兰斯去解决自己的问题。
“我得道歉，当然，这也是故意说给你们听得，原因是为了博同情，所以不原谅我们也是可以的。”
如果不原谅他们能让这些人更坦然面对苦难，那么梵诺觉得也是没问题的。
人活着，总得有个理由才能活的更好。
桌面上趴伏的圣骑士中有人暗地里握紧手，但是没有站起来说什么。
“带我看看恩泽西好吗？”梵诺和他们商量，“我想看看他的情况，然后再一起想想办法。”
梵诺不敢打包票说恩泽西能好起来。
这些人已经足够悲痛了，再给予希望，破灭后就会变成无法挽回的模样。
艾莉瑞拉沉默了片刻，点头带他去恩泽西休息的小屋。
小神官正在帮昏迷不醒的恩泽西擦脸，看见艾莉瑞拉过来便让开了位置。
［哥哥，情况不太妙啊］
梵诺有点睁眼瞎，只能看出恩泽西身上有很强烈的柔光特效，别的都看不出来，渡鸦倒是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
［这个，这个家伙也太卑鄙了，拿别人挡在外面，怎么能跟恶魔一样无耻］
梵诺不知道渡鸦变相说自己无耻是不是不太好。
“你看出什么了吗？”艾莉瑞拉提问。
恩泽西身上的柔光特效，在他们眼里倒是一点都不明显，小神官能勉强看出来一点，但是再多就看不出来了。
梵诺决定和她说实话：“他看起来像被神使选中了一样。”
他说完之后艾莉瑞拉就提着法杖气势汹汹的准备去找佩洛兹问个清楚。
“别冲动，你问了他也不一定会说实话。”梵诺拽住她。
“他不说实话我就揍到他说为止…”艾莉瑞拉已经开始给自己上祝福了。
“…也好，一起去。”梵诺权衡了一下，觉得是这个理，对方不说，那就打呗。
小神官留下来继续照看恩泽西，他们两个则趁着夜色溜进圣司。
佩洛兹躺在床上休息，用翅膀包裹着自身，看起来像个被羽毛覆盖的茧。
“醒醒。”梵诺拍拍那团带着柔光特效的羽毛，里面的人应该是消耗太多，怎么叫都不醒。
“不好搞。”梵诺对艾莉瑞拉摊摊手。
“这下怎么办？”艾莉瑞拉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佩洛兹醒过来。
“凉拌吧？”梵诺把他吃过一口的那个黄金苹果拿出来掰了一半扔到佩洛兹身上。
然后他继续吃手里剩的那一半，看着抛出去的苹果融化成明亮的液体，渗进佩洛兹的身体里。
艾莉瑞拉有些吃惊黄金苹果，同时心里的怨气少了些，人家都这么帮忙了，说明对方也希望恩泽西好起来。
“弗兰斯，是你吗？”佩洛兹恢复了些气力，打开翅膀，映入眼帘的却是在啃苹果的梵诺和艾莉瑞拉。
这一瞬间，他的脑袋好像短路了，然后又很快的想明白这个理。
怪不得弗兰斯说什么都要把梵诺从深渊里拽出来，原来是这样，他明悟了。
“恩泽西的事，和我俩说说咋样？”梵诺又啃了一口苹果。
“恩泽西？”佩洛兹想起来那个带着白龙的圣骑士，那位圣骑士，身上有父相似的气息。
但那终究不是父。
“他…”
父的荣光比祂明亮，祂的火焰比父炽热。
“他只是在接受恩赐而已。”
那不是父，但是也应该抬头仰慕。
“少胡说八道！”艾莉瑞拉一杖敲过去，把这位神父从没睡醒的状态打到清醒。
“那是我儿子，我要听实话！”她用法杖抵着佩洛兹的额头。
“你如果还是个玩家，就告诉我实话！”
佩洛兹看着黑夜中的其他二人，月光在他的眼底染上一层银白。
要做背叛者吗？
这个问题在他心里挥之不去，但是他早就有答案了。
他不是早就背叛自己了吗？
“…好。”
他还剩下的那一半人性在心底说着。
那么背叛一次父也没有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