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生为战争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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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兰斯坠落到火山深处。
他紧张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他听见剧烈的撞击声，就在自己面前，从那层翠绿色的屏障后面传来。
但是他没有受到任何冲击，身下温暖的垫子帮他挡住了那些威胁。
弗兰斯意识到自己现在以一种非常暧昧的姿势压在梵诺身上，他急忙从对方身上下来，尽力不去乱碰。
但是要碰应该早就碰到了，为啥他啥也没碰到？
等等，他在乱想什么？
弗兰斯在心里骂自己是个思想龌龊的人。
“对不起，梵诺女士，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这件事如果说出去了对他来讲是好事，而且父亲知道了也会想办法让这种小事闹大，逼迫对方妥协。
“什么？”梵诺发现这人的思想价值观非常奇怪，站起来拍掉背上的土说，“如果不是我在下面垫着，你会摔成肉泥。”
“我是不会乱说的……”弗兰斯的语气过于严肃。
“最不需要遵守的是其他人没有，但你需要遵守的规则，我是二十一世纪不吸烟不喝酒的大好青年，你们那套规矩对我无用，但我赞同你的做法。”
梵诺感慨这个世界的思想观念价值观咋也这么保守。
这种世俗的观念他没办法改变，他又不是革命家，顺其自然就挺好，人们早晚会自己改变，管那么多不如管好现在。
因为他们现在，其实挺危险的。
梵诺把头转向靠近火山中心的位置，那里有只身形恐怖的巨兽，已经凝视他们多时。
它浸泡在岩浆里，背上起伏的怪角酷似山岩。
那个冒出岩浆的头颅，顶端两侧有两只火红的弯角，向后延伸。
赤红的竖瞳注视着他。
“龙人？”
“在我的地盘上消失。”
那只巨兽不屑的从鼻腔里喷出炽热火焰。
“梵诺女士！”弗兰斯看见火焰如巨大洪流般汹涌驶来，墙面镶嵌的黑曜石在这一刻被照耀出红宝石般的光泽。
他无数次面临过死亡，可那些死亡和眼前的威胁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弗兰斯感觉到身体内的血液在极端恐惧下，兴奋的在体内流淌。
他好像明白了一点父亲说的那句需要在战场上见证鲜血，是什么意思。
他甚至张开手臂去拥向那片火海。
他眼中的火海突然向两侧分流，炽热高温沿着他的身侧向后冲去，如同撞上海岸的顽石，反卷而起的火焰充斥这片天地。
“一点都不烫啊…”火海中回荡着梵诺的自言自语。
弗兰斯看着那个人用谈不上高大的身体遮蔽烈焰，然后拍着他的后背，用翅膀挡下一切的热浪。
“这家伙不欢迎我们，走吧。”梵诺说，“别害怕，至少，我们现在不用害怕，拥有可以挣扎反抗的能力，如果怕了就什么都做不到了。”
“哦…”弗兰斯觉得有点可惜，但还是听对方的，举着盾躲在他的翅膀下面。
但他突然发现脚下传来剧烈震动，接着脚下的黑曜石就被外力折断摧毁，地面高高凸起，如同一把把插在地面的刀刃。
“我让你们走了吗！”
熔岩从龟裂的土地中涌出。
巨兽的爪子从那些龟裂的土地里探出，混合着岩浆与热浪，烈火围绕在巨兽掌心，将他们团团围住。
五只拥有鲜艳红色鳞片的爪指，猛然扣紧。
“抓紧！”梵诺揽住弗兰斯的腰向上跳。
五只爪指只握住沾着岩浆的黑曜石。
梵诺将弗兰斯抛起来，用尾巴卷住他的身体挂在后面。
他的翅膀没有实际的飞行能力，但是可以乘着热浪勉强当作滑翔翼上升。
他乘着热浪飞上高处，翅膀划过的区域将火焰分隔。
“梵诺女士？”弗兰斯能触到他的鳞片，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下，他看到那条尾巴的纹理非常眼熟。
“女士！你是那天的…”他惊讶的喊了一声。
“那天？”梵诺因为他的话愣了下神，差点被巨兽抬起的爪子抓住。
“解决眼前的事再说别的。”他不再去管弗兰斯说什么，握着匕首浴火而去。
火焰与刀刃碰撞，竟然被切割成两份，不敢覆盖他们的身体，只能依附翠色双翼掀起的乱流，勉强挂在他们身后，似是燃烧的流霞。
二人逼近巨兽头颅附近，那赤红竖瞳里皆是愤怒。
“你以为体内龙血多一点就能得意猖狂了？”
巨兽张开大嘴，里面怪状尖牙包裹着漆黑的水晶，那个深不见底的喉咙里，则是充满比岩浆更加炽热的液态物质。
巨兽的头现在像个巨大的火山口，里面蕴含的溶液随着巨兽的爆发喷涌出来。
“梵诺…”弗兰斯身上的尾巴缠紧了，将他拉近梵诺后背。
恐怖的高温液体瞬间来到。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恐惧中沸腾，在危险中兴奋嘶鸣。
甚至期望那些温热的液体，将身躯吞没。
“弗兰斯？”梵诺想告诉他不要乱动否则他的护盾假血罩不住对方。
洪流在他的面前停滞不前，换来的代价是他的假血护盾在快速变薄。
“法伤吗？”梵诺看了眼露出护盾的翅膀，上面附着薄薄的透明屏障，让高温液体与它们分隔。
弗兰斯现在的情况有些奇怪，虽然梵诺感觉不到他体温有多高，但是本能的觉得他现在的状态不太好。
“那就尽快脱身罢…”梵诺冲出那些对他来说并不热的液体，在巨兽惊异的目光里用匕首刺过去。
巨兽的右眼瞬间出现一道血痕，短暂的停顿后无数血液从它的伤痕中迸出。
“你这只该死的龙人！”伤口并没有让巨兽丧失理性的发怒，那些流出的血液，则像明亮的熔岩。
梵诺看到它的伤口在迅速复原，从手环里拿出黎喑给他的手枪，对伤口的位置射击。
子弹打在上面没有造成太多效果，可能是因为他的个人主页上攻击力过低了。
巨兽突然将身体从熔岩中拔出，他们得以看到对方的真实模样。
它从熔岩里站起，宽阔的背掀起覆盖它的火山。
藏在地底的，是覆盖鲜艳红色鳞片的火龙。
“不过是偷窥了绿龙血液的蝼蚁！”火龙的每片鳞甲都在燃烧火焰。
它的血液浇灌在鳞片上，让火焰狂暴异常。
它燃烧着自己的全部，像一颗太阳扑向梵诺。
火龙想将他们杀死在这里。
“你有病吧，我又没惹你。”梵诺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挡了。
他用匕首也只能切开火龙的鳞片，他已经将手臂全部送进伤口，也只能斩到鳞片下薄薄的血肉。
他切到的地方甚至没流血，他只能乘热风飞上去，攻击火龙露出来的眼睛。
火龙也谨慎的闭上眼皮，梵诺的匕首被覆盖细密鳞片的眼皮阻挡了一下。
然后就整个刺进去。
血终于再次从火龙身上流出，它用力甩着脑袋，身上也爆发出更多的烈焰，可是就是没办法止住身体的疼痛。
梵诺抓着火龙的眼皮，抬起握住匕首的手不断制造新的伤口给它。
火龙的血液一直往他的护盾上浇，护盾的耐久下降飞速。
他身后有只巨大的爪子拍过来，剩余薄薄的护盾却牢牢抗住了这下攻击，但是火龙的血马上就能烧穿他的护盾。
梵诺能继续释放其他技能叠盾，他的技能也冷却好了。
不过他听见自己在埋怨和碎碎念。
［你为什么在这种事情上笨的离谱？］
他又在什么地方笨了？
［拿着这么好的身体，却不知道怎么用的笨比…］
对不起，是他太笨了。
梵诺撇着嘴，他有种自己被自己pua的感觉。
［…离开了我你啥也不是，这样才是pua！］
对啊，这样才是pua！
刚才不知道，但是梵诺现在确定自己被自己pua了。
［……？焯！］
他感觉眼前一黑，左手突然失去知觉了一段时间，等他恢复知觉，也能再次看清眼前的场景了。
他依靠左手吊在火龙眼睛上，龙血顺着他的头浇下来，血没有想象中的高温，反而和熔岩一样，是类似洗澡水的温度。
梵诺想起身后的弗兰斯，立刻用翅膀挡住那些血，避免对方被淋到。
他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被血污包裹下的前臂表面，好像有大面积的翠色物质在反光。
左手的形状也和以前不一样，手环随着手腕的变化变宽了些，梵诺看见锋利坚固的长指甲，连接在拇指上。
其余四指的指甲早就深深插进火龙眼睛中了。
他这只形状奇怪的左手，能很轻易的撕开火龙的防御。
他也没继续浪费时间，打开护盾，右手辅助，左手直接探进火龙眼睛生拉硬拽。
梵诺听见背后有魔法形成的声音，他一听就知道这个魔法特效音是火系魔法师贼拉恐怖的【灭世炎爆】。
这魔法能瞬间烧掉他一半血，他怕的很，躲在护盾里，扒拉着火龙眼皮钻进去。
火龙被自己的魔法冲了个头。
本来就是火龙的它没有受伤，但是眼睛里的血越流越多。
它用爪子拍着头，试图将梵诺他俩从身体里掏出来，却只是给自己造成更多伤害。
“该死的龙人！你早就该被我的血烧死，为什么！”火龙无能狂怒的释放火焰和魔法，但痛苦来自体内，来自它一直都看不起，连混血都不能算是的龙人。
［快快！现在是杀它的好机会！把它脑袋里的龙晶拿了，它就死的差不多了！］
龙晶在游戏里是龙类魔物死亡掉落的素材，会因为龙类魔物的等级属性而划分。
这只火龙的龙晶就在眼睛后面被组织包裹，只要把这些龙晶和火龙的身体分离，就能让火龙奄奄一息。
梵诺用匕首将包裹龙晶的血肉组织切开，他听见火龙因为痛苦发出的哀嚎。
他立刻把龙晶摘走。
火龙失去龙晶的身体倒在地上，一边哀嚎一边步入死亡。
梵诺从火龙眼皮钻出来，用毛巾擦掉头上的血，坐在火龙鳞片上去看弗兰斯的情况。
对方被保护的很好没有溅到血，看起来在发热，但梵诺看见一条细长的线，从大地连接在他身上。
弗兰斯周围还有若干若隐若现的线，不过那些线都没有太明显，只有这一条是明显的，并且在送什么给他。
明明之前什么线都没有。
［他没事的］
“真的吗？”梵诺不知道该不该说服自己。
［你反正和他没多少交情］
“说得对。”梵诺说服了自己，不过是反向说服，他给弗兰斯喂了瓶血药后把自己的盾牌收起来。
［要不要睡一会儿？］
“可我不累…”
［真的不累？］
“…”
梵诺躺在火龙身上，注视着天空。
他确实不累，但身体在刚才的战斗里过于兴奋，心脏跳的太快反而会难受，他得想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梵诺闭上眼睛准备稍微休息一下。
然后他就重新将身体坐直，睁开鲜红的眼睛，用有趣的眼神看着弗兰斯。
“世界为了自保创造的保险吗？”
他自言自语，那些线在他眼里更清楚一些。
凯美尔会帮助弗兰斯的家族，无论是天空，大地，还是周围的空气。
那些不明显的线，是还不愿意帮助他的绝大数。
只要他有资质，只要大地遇到无法对抗的威胁。
这种帮助就不会停止。
“这具身体真的非常完美。”梵诺伸手触摸弗兰斯，像和自己说话那样，“我会用你的身体照顾好哥哥和小黎的，那些世界授予你的帮助…”
“我就一并代劳吧？”
他将手盖在弗兰斯头上，没过多久就将手拿开了。
然后看着那些没有变亮的丝线撇撇嘴。
“早知道在那天就把你杀了。”他点开手环，上面显示的是别人的名字和数值。
“夺取身体还不熟练啊…但是这样或许也不错？”他亲了亲左手的手腕。
然后抱着身体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