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岁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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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以来，安王府始终都没有什么动静，让沈欢不由得怀疑起萧瑞那日究竟和他谈了什么。
按理说，他带着那个唐茵茵前去，应该是奔着给萧炎解毒去的才对。
萧逸进屋，看见沈欢在对着窗外发呆，他走上前去：“欢儿，在想什么？明日便是岁除，按规制，我们得进宫参加宴会。”
“不过～”萧逸看着她，卖起了关子。
“我猜，定是阿逸向父皇求了恩典，不用去了；又或者，父皇取消了宫宴。”沈欢调笑着接过萧逸的话头。
萧逸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的欢儿果真聪明，宫宴取消，今年众臣都不用进宫了，年后上朝再给父皇贺岁便可。”
沈欢看着萧逸，笑得眉眼弯弯。
她知晓他素来是个妥帖的，今年谢家父子几人又留在了上京要陪沈欢过年，所以萧逸会去求这个恩典，在她意料之中。
难怪这些日子以来，他忙得脚不沾地。
沈欢抬起手抚上他俊逸的脸庞：“阿逸瘦了些，年后有得忙了，阿逸可要养好身子。”
萧逸将人揽在怀中：“为夫身子好不好，欢儿不知道吗？”
暗影不合时宜地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王爷，安王府的乔文斌近日从醉红楼、怡红院、百花楼，分别买了不少意外有孕的女子回去。”
沦落风尘的女子，自开始接客起便会灌下避子汤，怎会有这么多意外有孕的？沈欢心下疑惑。
“沈星现在在楚国丞相府，沈蓉还是没有查到任何踪迹。”
他话音刚落，暗十六便一身风霜，拎着昏迷不醒的程清资进了屋，她毫无怜香惜玉之心，直接将人扔在了冰凉的地上。
“王爷，王妃，属下将人带回来了，未被任何人发现；只是随行队伍中，没有发现珠儿姑娘，会不会是弄错了？”暗十六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她说谎了，她在随行队伍中，打探到了珠儿的下落并且找到了她。
当她顶着程清资的脸，出现在珠儿面前时，珠儿情绪激动，满脸愤恨地瞪着她：“哈哈哈，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可能背叛小姐的，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心心念念的是她的小姐，对她而言，小姐永远是她的，可王妃，不属于她。
珠儿已是气若游丝，但还是扯着笑对她道。
暗十六上前将人从架子上放了下来轻放在地上。
她看着浑身血肉模胡的珠儿，竟一时红了眼眶：“珠儿姑娘，我是王妃派来救你的，我带你离开。”
珠儿掀起眼皮睨了她一眼，自嘲的笑了：“程清资，你为了达到目的，把我当成傻子了吗？我还没瞎呢。”
说完，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暗十六知道她不信自己，便掏出随身令牌：“珠儿姑娘，你看看这个。”
珠儿睁开眼睛看到令牌，才上下打量她。
“呵呵呵，你若是小姐派来的，便给我个痛快罢……她们给我喂了药，每天，我都在承受着万千蚂蚁啃食的痛楚。”
“程清资说，此毒，无解。不要带我回去了，告诉小姐，我死了，或者，你没找到我。”
她神情淡漠，冷静地对暗十六道。
她这样子回去，只会让小姐更难受，还不如，就这样死了，免得小姐再伤心一次。
暗十六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王妃定有法子救你，她很想你。”她劝道，哪怕这话，她自己都不信。
现在的珠儿被毒药吊着命，万万没可能随自己快马加鞭赶回上京让王妃医治；她定会……死在路上。
珠儿闻言凄然一笑：“我的身子我知道，你若怜我，便了结了我罢。若是可以的话，将我葬在山上，我想，远远的看着小姐。”
暗十六握着匕首的手在发抖，珠儿对于王妃而言，有多重要她是知晓的。
当初珠儿失踪，暗香阁和暗卫营都出动了大半人手去找她，那几日王妃茶饭不思……
若是王妃看到这样的珠儿，只怕会承受不住。
珠儿躺在地上，偏过头看着她，用尽全身力气缓缓抬起手握住她拿着匕首那只手：“帮我！”
她语气笃定，不容置否。
暗十六紧咬下唇，将人揽入怀中：“对不起，珠儿，对不起，王妃。”
她双眸紧闭，手起刀落。
刚才还神色痛苦的珠儿脸上挂上一抹笑意，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
彻底得到了解脱。
这段时间以来受的非人折磨，终于结束了。
小姐也不会因为看到她这个样子而伤心了。
暗十六趁着夜色将人带离了营帐，寻了个山头将她埋了。
因为怕被怀疑，她不敢立碑，只是在她坟头种了一颗柳树：“珠儿姑娘，你安心走吧，我会替你报仇的。”
她对着珠儿新起的坟头磕了三个头，摸黑下山进了程清资的营帐。
还在睡梦中的程清资被她迷晕后五花大绑又堵上嘴塞到了床底下，随即又服下沈欢给的伤药，唤来侍女要求寻大夫。
随行的御医看了个遍，都没诊出她的病因，程青枫看着脸色惨白咳嗽不停的妹妹，满脸心疼。
“在这暂时歇下，天一亮便进城寻大夫。”
他当即下了命令。
“程清资”装模作样的挣扎着起身：“哥哥，咳咳咳，我没事，咳咳咳，我们可以继续赶路的。”
程青枫哪看得自家妹子受这个苦，心疼地将人扶着躺下，又细心的给她掖了掖被子：“天一亮便进城，不许任性。”
而这时，一个御医拎着药箱进来，程青枫将人一脚踢飞：“死哪里去了，耽误了公主的病情，仔细你的皮。”
御医忙跪地求饶，头埋得很低。
“咳咳咳，罢了，来为本宫诊脉罢。”她吩咐道。
御医拎着药箱上前。
良久才面色凝重的匍匐在地：“禀大皇子殿下，公主殿下这可能是……可能是天花，传染性极强，老臣这就去开方子，只是委屈公主殿下这几日，不能出营帐了。”
“待老臣翻阅医书，寻解决之法。”
此话一出，众人神色各异，更有甚者已经想逃离，奈何他们已经入了奴籍，便是逃了，也是死路一条。
“哥哥，就暂歇几日，这些日子，饭菜放门口便好；莫要传了出去才是，清资不想做罪人。”
”程清资”当机立断，替犹豫不决的程青枫做了决定。
她言辞恳切，把程青枫堵得无话可说。
御医忙将人撵了出去，还不忘写下药方让他们按时喝药以做预防。
“十六？想什么呢？”沈欢狐疑的看着暗十六，伸手在她面前晃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