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以吾之血,涤尽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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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已经遮蔽了她的双眼。
所有的民兵都望向那位依旧屹立在桥头的孤高女族长，在今日之前，任何人都没有想到，这位高傲的女子，是怎么样能在没有神之眼的情况下，迸发出了比肩原神的力量。
虽然打退了一次进攻，可所有人都清晰的看到了，远处天空上出现了两颗硕大无比的猩红眼睛——
那是一条巨龙，它正朝着蒙德城极速飞了过来。
“撤退吧！关闭城门！我来拖住它，直到骑士团团长归来...”
特蕾莎冷静的声音响起，但却并没有得到民兵们的回应。
他们用一种极为复杂而悲凉的目光注视着这位浑身浴血的女人，就像是在为她默哀，又仿佛是在为她送行。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面对这些异常沉寂的民兵，特蕾莎终于怒吼出声：“这是命令！”
“遵命！特蕾莎·劳伦斯族长！”
特蕾莎稍稍愣了一下，这些民兵们并没有称她为指挥官大人，反而是叫出了族长的称谓，这代表着...
她默然转过头去，直到城门关闭的声音响起，她才用着无比眷念的目光又回头看了一眼风神像，看了一眼大教堂...最后，她将目光放在远方那条巨龙的身影上。
...
...
“为何不让我们西风骑士团前去救援特蕾莎小姐？”
琴匆匆吃了一块面包，没休息多久就重新换了身装备，从骑士团总部走了下来，结果却看到了特蕾莎一人站在桥头，与巨龙对峙。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也是唯一能够平息一切的选择。”
迪卢克叹了口气，“她亲手手刃了她的亲兄弟姐妹，现在的她，已经无法在新家族中立足了。”
“她既是替劳伦斯家族赎罪，也是为了将仇恨全部背负在她一人肩上。”
丽莎摇着头解释道：“她是我见过的最有勇气的人，复仇，是一个永无止境的循环，而真正的强者，只会让恨意止于己身。”
“她是劳伦斯家族第一位向全体蒙德人道歉的人。”
芭芭拉默默地祈祷着：“为了不让蒙德人的手上再次沾染鲜血，让新的仇恨再度出现，她只能选择背负一切，然后牺牲自己...愿风神护佑特蕾莎·劳伦斯女士。”
琴和凯亚明白了过来，特蕾莎这是要以功抵罪。
以及，以死止恨。
这位女族长不仅要用她的方式来偿还自己家族曾做错过的事情，更希望用她的死亡，来彻底终结掉旧时代，将一切罪孽的源泉随她一起深深埋葬。
“她是位伟大的女性...”
琴低声叹道，“就和她口中经常提起的梵尼拉睿夫人一样伟大。”
凯亚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只是他眼神中透露着浓浓的愧疚之色。
可惜，已经来不及说一声道歉了...
城门后方的喷泉旁。
苏璟收起了镰刀，他知道这时候强行去救特蕾莎，会辜负了她所做的一切。
「女士」站在苏璟的对面，眼神阴晴不定的闪烁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片刻之后，她听见苏璟忽然开口问道：
“你知道为何你我同样选择了劳伦斯家族的人，却产生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吗？”
「女士」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愚人众，是一群人，靠着心中的恨意凝聚起来的组织。”
苏璟缓缓地说道：“仇恨，注定不能引起大多数人的理解与共情，旧恨加新仇，只会陷入一个永远解不开的循环，除非一方死尽为止，但这不现实。”
「女士」抬起头，看着苏璟，等待着苏璟继续说下去。
“当一个人因为某个人或者某件事而产生仇恨，那他便注定只能被利用，被欺骗，成为某个人获取权势或利益的工具。而当一个人在形成一股完整的、坚定的、正能量的意志时，他就不再是工具，而是一名真正的人。”
「女士」看着苏璟离去的背影，虽然很想说“你懂个屁，知道我心中的恨意来源吗”，但苏璟的话中全然没有一句是指责她背地里做出来的肮脏事情，倒更像是对她的一种提醒。
所以，她张了张嘴，终究没能说出什么来。
“天玑星...「同舟会」...我们会是敌人吗？”
...
...
巨龙落在了地面上，猩红的双眼虽然凶恶，但失去了灵智的它显得有些呆滞，只是本能的在寻找猎物。
它庞大如山的躯体横卧在了湖边，一阵阵腥臭味弥漫，让人闻着作呕，而那些躲藏在女墙后方的民兵们，则一脸紧张的盯着特蕾莎。
特蕾莎站在原地，紧了紧手间的长枪，看向眼前的巨龙，脸上满是决绝。
“孩子们，姑姑多么希望能亲眼看到你们自由生活在新的时代啊...”
她喃喃自语着，握着长枪，迈步向前。
一枚火红色的神之眼骤然出现在了她的腰铠之上。
巨龙感觉到了威胁，它猛地咆哮了一声，带动狂暴的气流吹乱了特蕾莎的长发，也吹散了她的束缚长发的头巾。
她举起长枪，对准了巨龙的脖颈狠狠刺去。
然而，长枪在接触到龙鳞的瞬间，腰间就传来一股巨力，长枪也脱手而出。
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痛楚，即便是强大如特蕾莎，此刻亦承受不住，发出了闷哼。
但下一秒，特蕾莎就从地上扑起，抱着巨龙的脖子狠狠地撕咬了下去。
吼——
巨龙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随后想一爪将她拍翻在地，结果特蕾莎在被拍飞之前又用手指狠狠地捅进了巨龙的眼眶。
嗷——
这一幕震撼了城楼上所有的民兵，也惊动了从远方赶来的其他魔物。
呸！
特蕾莎吐出一口鲜血，此前一战已经耗费了她不少体力，而巨龙刚刚那几记攻击也使得她五脏六腑都受到了震荡，伤势颇重。
她挣扎着爬起来，看向那头痛嚎的巨龙，它似乎被这股不屈的眼神彻底激怒，咆哮着冲向了特蕾莎。
然而就在这一刻，特蕾莎的瞳孔突然变得漆黑一片，腰间的神之眼也开始疯狂闪烁起来，与夜空中的星辰遥相呼应。
她仰望星空上仿佛燃烧起来的向日葵星座，发出了决死的嘶鸣。
“在黎明到来之前，总要有人照亮黑暗！”
“愿蒙德，永远自由！”
“愿自由的文明，薪火永传...”
...
“姑姑...”
优菈不知何时又来到了城墙之上，看着那名化作一只火鸟的女人朝着巨龙飞扑了过去，她捂着胸口剧烈喘息着，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选择牺牲自己呢？
为什么...我当时没有第一时间说出原谅你的话呢？
特蕾莎仿佛有所察觉般转过头，向着优菈露出了一丝微笑，那是一缕释然的笑容。
“不——姑姑！”
优菈撕心裂肺的喊叫着，眼睁睁看着巨龙和特蕾莎一同化作了一团灰烬。
黎明时刻的第一缕阳光，也随之穿过薄雾，照射在了蒙德城的城墙那面血色大旗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