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理智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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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往生堂的会客厅中端坐着五道身影。
“依本仙看来，这等败类就当直接清除，否则后患无穷。”
留云借风真君见众人都没有开口，于是抢先挑起了话题。
“赞同。”
“同意。”
理水与削月两位真君旋即点头。
苏璟没有说话，众人便将目光投向了首座上的钟离。
“凡事都要讲求一个「师出有名」，贸然交恶，恐怕日后遭殃的会是璃月百姓。”钟离捏着下巴思索了一阵之后，给出了他的意见。
“帝君的意思是...杀人，还要诛心？”苏璟喃喃道。
“不错，阁下不是说「博士」拥有众多切片体，并且相互之间亦有感应吗，为防止其他切片体暗中报复，要做到斩草除根。”
“帝君高见！”三位真君连忙赞道。
苏璟对于钟离的意见并无其他的看法，虽然保守，但可以免去日后许多麻烦。
趁着夜色，两鹤一鹿悄然飞出了往生堂，不一会儿，一名穿着睡袍的浅蓝色碎发青年就站在了往生堂大厅的中央。
“大晚上的不睡觉吗？这个欢迎仪式未免有些太简陋了吧？”
「博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随后自己找了个空椅子坐了下来：“我该如何称呼你呢？天玑星？苏璟？还是...无名的魔神？”
苏璟心中一惊，随即看向躲在屏风后方的仙人们，又想到钟离隐藏在暗中保护着他，顿时有了底气。
“还是天玑星好了。”
“懂了，意思就是正式的对话咯。”
「博士」点头，又继续说道：“天玑星不知让璃月的仙人将我强行「请」来，所为何事？”
“你们愚人众要执行的女皇定下来的计划我可以不管，但你们私底下做出来的事情，却让我无法容忍！”苏璟冷声说道，“这个世上本该没有愚人众，但你们愚人众却偏偏要存在，这就罢了，但这么多年来，你们还利用自身的能力为非作歹、肆虐杀戮！”
「博士」沉默了半晌后，忽然说道：“天玑星，你是在怪罪愚人众在其他六国的所作所为吗？”
“你错了，不是愚人众的责任，而是你自己！”苏璟毫不客气的回应道，“愚人众只是一个被你利用的工具而已，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仁善之心，不过如果你知道仁善之心是什么样子，就会明白什么叫做「残忍」。”
「博士」微微皱眉。
“天玑星！”沉默许久的「博士」忽然说道：“愚人众的确曾经犯下过错误，但那些都是为了人类社会而犯下的，现在，愚人众是为了全人类的命运而战斗，些许牺牲应该在你我这种身居高位的人眼中，是有必要存在的吧？”
“拿着「为了全人类的命运」当成借口来反驳我？”苏璟哂笑着摇头，“「博士」，看来你在教令院中学到的知识还不够啊。”
“这怎么能叫借口呢？”
「博士」的眼神中透露出一抹失望：“我果然还是高看你一眼了，原以为天玑星引领着璃月进行工业化发展，是位有着远见卓识的人物，没想到竟然如此鼠目寸光。”
苏璟只是静静地看着「博士」，并没有回应他的这句话。
“嘁，无聊至极...”
「博士」扯着嘴角啐了一口，随后又自顾自的在那里说道：“你果然是为了那个小女孩来找我的是吧？呵，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苏璟依旧没有回应，只是目光变得更加冷峻了一些。
“不用拿着这种眼神来看着我，我很清楚我自己是在做什么。”「博士」突然站了起来，“得了魔鳞病的人早晚都会死，我只不过是让这些「废物们」在有限的生命中替更多的人类做出贡献罢了！”
“你这是作为人类能够说出口的话？”苏璟终于回应了一句，“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医学发展本来就伴随着风险，就像工业化发展的道路上，只有从一次次的事故中，才能总结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安全措施一样！”
“行为动机出发点完全不同！”
苏璟也一拍椅子站了起来：“那种可以算是意外事故，而你这却是主动制造出来的惨事！”
“难道这就不能算是人为制造出来的事故了？机械故障？一时疏忽？”「博士」冷哼了一声，“把一切归结于「意外」这种毫不负责的说法之上，这就是你的看法？”
“别将这两种概念混为一谈！”
苏璟逼到「博士」的面前，直勾勾的盯着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这是关乎道德与伦理的问题，你有征得他们的同意了吗？你有对人权的尊重、有对生命的尊重吗？若是你征得过他们的同意，那我也无话可说，大家都无话可说，但是你却是打着治疗疾病的幌子私底下强行做着惨无人道的事情，所以产生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
“这就是你的态度，看待他们的态度，因为你压根就没有把他们当成人类来看待，只是当成了你手中随时可以消耗掉的「实验体」！你！简直就是人类中的败类！”
说到激动之处，苏璟忍不住突然抬起手要给「博士」一记耳光。
啪——
「博士」瞬间抓住了苏璟的手腕，这一下惹得三名仙人直接从屏风后方跳了出来，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呵...哈哈...哈哈哈哈...”
「博士」突然捂着额头仰天大笑起来，笑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放下手说道：“果然还是不能被理解啊，尊重生命？他们已经死到临头了，还能有什么选择？赌输了反正结局还是一样，都得死！但赌赢了，那就能捡回一条性命！是选择在病痛的折磨中挣扎着死去，还是赌上他们所剩无几的生命拼一次？”
“而我，已经成功帮助了数位幸运的「实验体」获得了新生，算是取得了阶段性的大成功，让更多的人类能看到希望，成功道路上的牺牲是必然的，但你们不但不为此取得的重大突破，能救治更多人类而欢呼雀跃，反而认为此举罪孽深重，既如此，那么我与你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博士」看了看周围的仙人们，他自知今日肯定无法善了，于是拔下了他的耳坠，果断将其抛到苏璟的手中。
“人类的内心之中总会存在着黑暗，这是不争的事实，战争、剥削、奴役、压迫...无名的魔神哟，这份见面礼是我送给你的，我有种预感，你正在试图改变这一切！！！”
“就...让我...拭目以待...这具身体...也送给你了...哈哈哈哈...”
苏璟握着手中的装置倒退了几步，看着正狂笑不止的「博士」在熊熊火焰之中逐渐燃烧成了灰烬。
“真是个疯子，知道今日绝无幸免的可能，果断终结掉了自己。”钟离不知何时走到苏璟的身后，挥手扇灭了火焰：“不过，他却是个有理智的疯子。”
“是啊，所以这种人往往是最为可怕的！只在乎结果而不在乎过程手段。”
苏璟有点头皮发麻：“他狠到能把自己都拿去做成了「实验体」，人类的道德观念已经约束不了他了，帝君，咱们...好像诛不了他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