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纸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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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街道上依旧热闹，不时有几辆豪车开过，形形色色的人群中多为年轻人。
昌盛路是条主干道，周边高档小区林立，酒吧和KtV等娱乐场所不少，级别也都不错。
来这边玩的人不在少数，虽然已经十一点，但是依旧有一对对年轻男女走动，不过这家小小的便利店却入不了他们的法眼。
安逸可一个人在坐在店里抽烟看电视，平淡无趣却并不烦闷，好似已经习以为常，师父死后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叮铃”店门上的铃铛被撞响，有顾客上门。
安逸可缓缓起身，准备招待进来的客人。
平时这个时间，一般都是路过的男人买烟，或者跑夜班的出租司机进来借热水，不过今天进来的是三个衣着光鲜的女孩。
她们摇摇晃晃，相互搀扶，嘴里不时传出笑声，脸色微红，看着有些兴奋，淡淡的酒气夹杂着香水的香气飘散到空中。
安逸可知道这些肯定是喝多的大学生，但是他却满脸鄙夷。她们明明有着优良的家庭环境，却花着家里的钱在这花天酒地。
三个女孩不知道是性格豪爽，还是被酒精麻痹了神经，话语间行为开放的很，为首的一个黄衣打扮的女孩，单手拄着收银台，高跟鞋一边清脆敲击着地面，一边看着安逸可坏笑。
“呦！小哥，你们这还有特殊服务啊？出台吗？跟姐姐走啊？带你去耍！”
这个女孩说完一直看着安逸可坏笑，眼神也满是挑逗。
安逸可的脾气并不好，平时不爱开玩笑，也不喜欢陌生人跟自己开玩笑，但是在这个店里一般会有所收敛。
此时他并没有搭话，而是点着一根烟，吸了一口，冲着那个女孩的脸直接吐出一口烟雾。
按理说这种极度不礼貌，带有挑衅意味的举动，会马上激怒对方，但那个女孩只是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微微侧头躲避。
等到烟雾散去，女孩再度睁开了眼睛，玩味的看着安逸可，坏笑着伸手想要去拿他嘴上的烟，可是这时门铃声再次响起，又有人来了。
女孩停住了手回头看去，四目相对，女孩笑着大叫道：“偌沁你回来了？”
来的人正是柳偌沁，看到黄衣女孩也马上冲过来说道：“湘儿？你们怎么在这？”
黄衣女孩名叫林湘，是柳偌沁的大学室友，两个人感情不错，偶遇后马上攀谈起来。
过了一会另外两个女孩也买好东西，走了过来，四个人笑着闹在一起，她们都是一个宿舍的舍友。
柳偌沁聊了一会，装作厌烦的，用一只手捂着鼻子道：“你们几个喝了多少酒？味儿太大了！”
说完还在鼻子前面扇了扇！
林湘笑着摆摆手道：“今儿开心，去KtV嗨了会儿，你这几天不在宿舍不知道，咱们寝室跟你不对付的那个朱玉摊上事了，调到旁边的单人寝室了，你没啥事也赶紧回来吧，没你这个开心果，姐每天可寂寞了。”
林湘说完还故意在柳偌沁的屁股上掐了一下。
这要是换成平时，柳偌沁也会欺负回去，但是现在旁边还有个安逸可盯着她们，她也不好意思闹了，转脸严肃的说道：“我尽快回去，你们也赶紧回吧，这都快十二点了，寝室都锁门了吧？”
林湘听罢赶紧看表，然后猛地一拍脑门：“我去，手表没电了，我一直以为还不到十点，这下回去又要被宿管阿姨批斗了，不行，姐妹们，赶紧撤！”
林湘一把拿过结好账的东西，一招手就带着另外两个舍友冲出门去。
安逸可此时已经坐回去看电视了，压根没看柳偌沁她们，见林湘走了，头也不歪的问道：“东西都在货架上，买的话自己去拿，不买就赶紧回去吧，越晚这边越乱。”
安逸可的话语尽显冰冷，柳偌沁心里嘀咕道，就算对陌生人也不应该这个态度吧！更何况是一同经历过生死的战友，这人真差劲！
对于之前的经历，至少柳偌沁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柳偌沁心也大，转念一想就认为这是安逸可在关心自己，怕自己回去晚了不安全。
气氛有点尴尬，柳偌沁本来想好的话暂时也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假装跑到货架上去选东西。
其实她并不是来买东西的，东看看西瞅瞅也不知道买什么，就在她转到最后一排货架的时候，被上面的东西吓得打了个寒颤。
这家便利店竟然还卖香烛蜡扦冥币什么的，最下排货架角落还摆着两个童男童女，不过是纸糊的。
看着很渗人，柳偌沁赶紧跑开，拿了一瓶饮料走回收银台，紧张的小声问道：“你们这店怎么还卖白事用的东西？”
安逸可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有人需要就有得卖，饮料三块！”
柳偌沁撅着嘴打开饮料，猛灌了一口，不经意间看到台卡上写的“特殊用品和特殊业务，请询问服务人员”，便来了兴趣，问道：“特殊服务是什么？”
安逸可抬头看了她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座钟“咚咚”的敲响了。
十二点了，安逸可有事情要干，也就没有搭理柳偌沁，径直回到自己的休息室，片刻后，举着一只小油灯走了出来。
说是油灯，其实只是油灯上立着一根蜡烛，蜡烛并不长，只有3寸左右，样式就是普通的白蜡烛。
奇怪的是安逸可走的速度不慢，走路带起的风竟然吹不动蜡烛的火焰，火焰就那么直立立的燃烧着。
柳偌沁看得入神，也没有再纠结刚才的问题，跟着安逸可就走到了门外。
门外墙面上有一个不起眼的支架，油灯卡在上面非常牢固，就在油灯刚刚挂好，蜡烛的火焰陡然变成了绿色，还自己晃了晃，然后回归平静。
不过这股绿光却绿的瘆人，就连墙面都被映衬的好像刷了一层绿漆一样，再结合幽绿色的午夜灯火霓虹灯牌，给人鬼气森森的感觉。
“叮铃”安逸可已经开门进去了，柳偌沁也不敢再一个人站在外面了，因为空空的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了。
看到柳偌沁进来，安逸可也没有说话，依旧自顾自的看着电视。
柳偌沁搬了把椅子，继续开始连珠炮似的发问：“你这个特殊用品和特殊服务到底是什么？你不会兼职拉皮条吧？不过我更感兴趣，你为什么要在十二点的时候在外面放个蜡烛，不怕被风吹灭吗？这家店是你开的吗？你是老板？你营业到几点？”
“呼！”安逸可根本不回答，只是点着根烟，意味深长的看着柳偌沁。
许久无声，柳偌沁被看得发毛了，他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阴冷，这种眼神他只在港台的惊悚片里看到过，那些影片中的女演员被这样盯上后就逃不了奸杀的下场。
柳偌沁的想象力很丰富，竟然真的把安逸可当成了坏人，吓得马上抱住双臂，警惕的站了起来。
安逸可白了她一眼，马上转回头，懒得理她。
柳偌沁再次被无视，小脸都被气红了，今天她本来换了漂亮衣服，还打扮了一下，就是过来和安逸可聊天的，因为这个男人身上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她说不上是不是喜欢，但是就是想要接近他，探索他，可谁想到一来就碰了一鼻子灰。
就在柳偌沁气的想要扬长而去的时候，一股冷风吹了进来，她猛然回头就看到一个白衣男子推开门走了进来，不过这次门上的铃铛竟然没响。
这个男人看着四十岁左右，皮肤惨白，双眼凹陷毫无神采，脸上像铺了层霜，一只手扶着腰，身形佝偻，步子迈的很小，行动看着很别扭。
这个男人没有和安逸可打招呼，而是朝着最后一排货架走了过去，柳偌沁知道那里有什么，便马上转过头不去想。
“嚓嚓”的翻找之声持续了半天之后，白衣男子终于拿着一包东西走到了收银台，准备付钱。
柳偌沁本来是背对着男子的，听他走过来，下意识的转身，差点撞到对方，柳偌沁满脸歉意的马上站到一边，让出位置，说了声：“不好意思！”
安逸可看到这一幕眉头微皱，但是并没有说什么，拿过男人递过来一包东西，看了一眼也没有扫码，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100！”
白衣男子没有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元钱递给他，就拿着东西走了。
那包东西是反着扣在桌面上的，柳偌沁没看出那是什么，走了下神儿，这会空当白衣男子已经朝她走了过来，眼看到对方就要撞到自己了，柳偌沁赶紧往旁边躲了一下，和男人擦肩而过。
柳偌沁只感到一整寒意，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看到对方开门离开，柳偌沁皱起眉头抱怨道：“什么人啊！真没礼貌，两次差点撞倒，也不说句话，素质低！”
柳偌沁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还不忘看安逸可一眼，有点指桑骂槐的意思。
不过安逸可这次出奇的没有还嘴，而是阴笑着问道：“你能看到他？”
“废话，这么个大活人你看不到啊？”
安逸可没答话，只是将那张一百元的票子放到了桌上的一个透明玻璃罐子里。
“你怎么不把钱放到收银机里？”柳偌沁好奇的问道。
“放进去也用不了。”
“你不用给我啊？”
柳偌沁只是打趣，结果安逸可真的将玻璃罐递了过来。
柳偌沁试探的把钞票拿了出来，安逸可并没有阻止，只是轻轻将罐子放回了原位。
“正好，姐没零钱了，明天早饭有找落了，谢了。”
看着柳偌沁笑着把钱放进包里，安逸可心中冷笑道：你能买到早饭，我三天不吃饭。
柳偌沁看了看表已经两点多了，自己也该回去了，虽然借住的亲戚家不给自己宵禁，但是回去太晚也不合适，便跟安逸可告别准备离开。
“等等！”安逸可这次竟然反常的叫住了柳偌沁。
柳偌沁回过头，就看到安逸可拿出烟盒，单手抖出一根烟，左手掐诀指向烟头，然后点着，递给了她。
柳偌沁接过香烟狐疑的问道：“我不抽烟！”
“没让你抽，拿着！今晚别走回去，门口打车，车来后，把烟在周身晃一圈，扔到地上，别踩灭，直接上车走人。”
安逸可冷冷的说完，头也不回的坐下接着看电视了。
柳偌沁皱着眉头冷哼一声就大步离开，走到门口大喊一声：“你这破门铃该修了。”说完一把拉开了门，但是却听到“叮铃”一声响，铃铛没事。
柳偌沁疑惑的抬头看了一眼，还是气鼓鼓的摔门离开了。
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冷风吹来，不禁让她立起了衣领，现在街上鬼影都没有一个，就这么站着等车确实令人汗毛倒立，不过好在有安逸可的香烟捏在手里，仿佛还能感觉到对方的余温。
想到这柳偌沁倒不觉得害怕了，而是心里暖暖的，也不知道怎么了，她竟然拿起烟吸了一口，结果烟雾进嘴就呛得她猛咳起来，眼泪都呛出来了。
就在这会空当，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柳偌沁赶紧拦车，之后按照安逸可说的做完，才上车离去。
第二天柳偌沁起的挺早，因为今天她要回宿舍了，死对头搬走了，自己心情好很多。
就在她经过一个早点摊的时候，突然想起昨天从安逸可那讹来了一百块钱，便要了一份早点，准备拿现金付款，但是伸手一掏竟然掏出了一把纸灰。
柳偌沁很诧异，不知道这是谁的恶作剧，低头一阵翻找，却一无所获，平时她很少用现金，都是微信支付，自己包里应该只有那一张现金，很好找啊！
难道说这把纸灰就是那一百元？就在这时包里的一个没烧完的纸角露出来，她拿起一看，上面果然有个一百的字样，但是后面还有两个小字“冥钞”。
柳偌沁吓得身形一抖，手包也掉在了地上，脑门上浮出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