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没错,我是全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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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侧有粗壮的大树挡着，视线有遮挡，欧阳文煜只能看到那人的半截胳膊和一双手。
胳膊上衣裳的布料，明显是最便宜的麻布，但她双手动作间，露出了里面的衣裳，却是很好的细棉。
在这样的镇上，这种成色的细棉布料，应该算是高等货色了。
这样的穿法明显不正常，倒像是故意在外面罩了一层最差的布料，来遮掩着什么。
她正在收拾自己摆摊卖的物品，看来，是要走了。
只见她手上的动作飞快，但却又不失优雅，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欧阳文煜慢慢将身子前倾，那人的整个身影也渐渐进入他的视线。
只见她穿着一件灰色的麻布外衣，很宽大，看不出身形，头上裹着一个暗红色的围巾，隐约只露着小半张脸，从围巾中窜出的一缕头发，虽凌乱，但细看之下却很是光滑干净......
之前只顾着观察来集市买东西的人，在这儿卖东西的人虽然也注意到了，但毕竟心里觉得这些人是会在这儿待一整日的，虽然一次次的瞟过，但还真没有好好长时间盯着观察。
这妇人是从早上开市就一直在这儿的，摊子前很少有人驻足，生意并没有多好。
欧阳文煜记得她一直坐在那儿缩着头，双手互相揣在袖口里。
所以他们一直都以为她是一个不修边幅的中年妇人。
没想到她伸出的手虽然不是特别细腻，但也是白皙的，与她露出的小半张脸的颜色完全不同。
眼看着她收好东西，系好包袱，背到身上，双手互相伸进了两个袖口里，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凌霄良久都听不到自己主子的声音，刚有些疑惑的转头，准备查看。
就看到欧阳文煜正悄然缓慢的起身，然后抬手，示意四处散开观察的手下聚拢，最后朝前面一个妇人的背影指去。
他不再犹豫，赶紧按照欧阳文煜的指示一点一点向那个妇人靠近。
没想到就在这时，也不知是那妇人察觉到什么，还是只是不经意间回头，发现了身后围拢的越来越近的人，她紧接着便撒腿往前跑。
欧阳文煜见状不再轻抬脚步，而是直接大声吩咐道：“追！”
众手下飞身而上，集市上的其他人也因他们的举动开始慌乱。
他们一边躲避着到处乱走的百姓，一边紧紧盯着前面的身影，她跑的太快了！
终于离开了集市的范围，但也眼见着那个妇人已经跑出去了很远。
不过没了他人的干扰，他们的身手也完全显现，熟练地运着轻功去追。
那个妇人身姿灵巧的跑到了一座山上，进了山林后，她的身影开始时隐时现。
欧阳文煜暗觉不好，这很明显，她对那座山十分熟悉。
山上能藏人的地方可太多了！
“盯紧她！”欧阳文煜厉声吩咐道。
终于追到了近在咫尺的地方，妇人的身影却突然消失了！
欧阳文煜停下身子，立刻喊道：“停，不要过来，都围成圈散开，把这个地方圈住，然后一点点的缩小圈子找！”
因为按照他以往在山林中抓人的经历，山中会有很多暗处的小通道。
若全部聚到人消失的一点，那人很可能会通到旁边悄然离开。
但到底也只是小通道，并不能通到远处。
所以，只要把这一个范围都圈住，人就一定跑不了！
果然，随着他们的圈子越缩越小，最终在距离欧阳文煜不远的地方抓住了那个妇人。
“放开我！快放开我！你们抓我干什么？”那个妇人一边喊一边挣扎着，想摆脱凌霄的钳制。
凌霄毫不留情的拽着衣服将她拖到欧阳文煜面前。
那妇人还在拼命挣扎。
“全秀！”欧阳文煜淡漠的喊出口。
那妇人猛一停顿，眼睛明显睁大了一下，但随之又恢复如常，继续挣扎，假装没听到。
欧阳文煜轻笑一声，“呵，怎么，是一个人在山上住了太久，喊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回应了？”
“你说什么呢！什么什么秀，不认识！”妇人开口狡辩道。
“是吗！”欧阳文煜一下扯掉她包着头脸的围巾。
一头长发滑落，虽然脸上有些黑，脸颊侧边处还有一处伤疤，但脖子明显是白的。
这幅面容，与那个画像倒是有五六分相似的。
他又将她罩在身上毫无腰形的灰色麻布外衣扯开，露出了里面浅蓝色精致的细棉衣装。
“你若心里没鬼，为何要故意将自己装扮成不修边幅的邋遢妇人模样？”欧阳文煜犀利的问道。
她的眼神明显开始躲闪，见周围的人都放松了警惕，她扭身将胳膊一缩，从外衣中脱离出来，然后便立刻灵巧的穿过了一旁两人之间的缝隙。
凌霄瞬间手中就只剩下了一件衣服，惊讶的开口，“她有身手！”
欧阳文煜脸色沉下，“快追！”
众人又是一阵飞奔寻找，毕竟是身经百战，身手不俗之人，虽然她跑出去了很远，但还是又被轻松抓住了。
不过这次暗卫们可不敢再大意了，其中两人紧紧钳制着她的手腕和肩膀。
“嗯~”因为胳膊被向后拧转，她疼得发出一声闷哼。
欧阳文煜观察着四周，顺着她刚才逃跑的方向，在不远处看到了一处小院。
欧阳文煜朝着院子里走去，身后众人压着妇人也跟着走。
待走到院子门前，他一边打量一边问：“这就是你住的地方？”
位置确实不错，院子后面还连着一个小山头。
怪不得他们拿着画像询问了所有的村子都说没有见过，而且也没有问到什么形迹可疑的女人，原来她是住在山上！
这倒确实是很好的藏身之处，云县山脉连绵，大大小小的山头几十座，不熟悉的人，还真没法在这么大范围的地方找人。
欧阳文煜看着这处院子陷入了沉思。
她刚才要往这儿跑，肯定不是回家这么简单，想来是这里有后手。
欧阳文煜伸手举过耳侧，勾了勾手。
凌霄立即上前走到他的身侧。
只见他低头在凌霄耳边低语了几句，凌霄便带上两人进了院子。
当一人进到厨房那间屋子时，妇人的眼神明显紧张起来。
不过一会儿，进到厨房的人就又走了出来，不过手中明显多了些东西。
“找到了！”他朝一起进院子的同伴喊道。
凌霄和另一人立刻从所在的房间出来，凌霄拿过他手中的东西，问：“在哪儿发现的？”
他手一指厨房，凌霄几步跑了进去，但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他重新回到欧阳文煜身边，将手中的东西递上，才开口说：“果然如主子所料，厨房里面有一个密道，很长，估计是通到小山头后面的，这些是在密道门处的暗格里放着的！”
欧阳文煜低头查看搜到的东西，是一封信件和几张字条，而且，明显已经时间很长了，纸张都已泛黄。
他仔细查看着每张纸条，大多都是一些相似的内容。
“东西在偏殿外墙的第三层砖缝”
“今晚子时来取东西”
“东西在后殿墙角狗洞上面”
......
他又拆开那封信件，里面大体的内容就是：让全秀好好学规矩，写这封信的人会把她的家人安顿好，也会给她的家人银钱！
将所有纸条和信件看完，欧阳文煜将那些东西举起，然后转身看向身后的妇人，大声质问：“还不承认你是全秀？”
妇人见所有的后路都被截断，没有了狡辩的余地，只能泄气的低下了头，说：“没错，我是全秀。”
既然承认了身份，那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好问了。
从早上一直盯到现在，又从集市上一直兜兜转转追到这里，也累了。
于是欧阳文煜直接让手下押着全秀一起进了她的房子里。
屋里的摆设很简单，也很干净，东西都打理的很整齐，她确实是有很好的规矩和习惯的人。
欧阳文煜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然后一挥手，示意手下松开抓着全秀的手。
“说说吧！”欧阳文煜看着她饶有兴致的说。
全秀低着头，眼珠滴溜溜乱转，她摸不透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何而来。
她心里有些猜测，但并不确定。
于是她强自镇定的故意问道：“说什么？”
欧阳文煜眯了眯眼，“先说说这些纸条和信件！这都是谁写给你的？这信件里说让你去取的东西又是什么？”
全秀疑惑的抬头，凝眉偷偷打量着欧阳文煜。
他怎么会问这些？难道他们不是......可又会是什么人呢？
欧阳文煜见她不说话，知道没那么容易，看来得试探一下。
“是宫里的贵人给你的信？让你好好学规矩好带你进宫？”
全秀抬头，还是没有承认，“什么贵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让我猜猜，那个贵人是皇后？”欧阳文煜故作轻松的说完，然后仔细的观察着她的神色。
只见她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欧阳文煜对自己的猜测又肯定了一分。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我再猜猜，纸条里面说的东西是要害贵妃的东西？”
全秀的神色微变，已经有些维持不住表面的冷静了。
欧阳文煜紧握拳头，通过全秀的神态变化，看来他的猜测是对的。
他突然忍不住大声的朝全秀质问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如何害了贵妃的性命的？”
“我没有！”全秀赶紧辩解着。
欧阳文煜冷笑一声，“呵，你说，如果皇后知道你如今还活着，会怎样？”
全秀闻言浑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脑海中又回想起当年那个想要她性命的可怕的身影。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仍会时常梦见那个身影，每次醒来都是一身的冷汗。
对于那件事，她心里有着深深地恐惧。
她颤抖的喊着：“不要告诉她！不要告诉她......”
“不告诉她可以，”欧阳文煜淡淡的说，“但你得把所有事情招供！”
“招供？”全秀闻言立刻觉出不对劲，“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她刚开始时猜测他们是皇后的人，发现了她假死的秘密，来灭口，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
“这个你不必知道，你现在没有别的路！”欧阳文煜不容拒绝的说道。
全秀虽然心中恐惧，但还没有失去理智，她试探着小声问：“你们是与皇后敌对的人？”
欧阳文煜没有说话。
“我，我如果招供，你能扳倒皇后吗？”全秀继续问道。
欧阳文煜眯了眯眼睛，看了她一眼，但仍没有说话。
见欧阳文煜一直没有回答，全秀的神情稍显失落。
但短暂的沉思过后，仿佛做了决定般，她长出一口气，从桌边拿了一个高凳，坐定，然后才回答说：“好，我说。”
话落，她抬头，视线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天空，慢慢陷入了回忆。
“这还要从我跟着爹娘和哥哥在街头卖艺开始说起，呵，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通过她的叙述，欧阳文煜也终于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原来，全秀从小就跟着父亲学杂耍，与家人一起在街头卖艺赚银钱。
那一日，她因为早上没好好吃饭，表演时，身体不自主的打晃，导致她从父亲高举的竹竿上脚滑落了下来。
那个高度，若是直接摔到地上，一定非死即残，于是她情急之下便扑向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身上。
可没想到那壮汉来头不小，被她扑到了地上后，当即便不依不饶，非要他们一家赔偿二百两银子，不然就要将她卖掉抵偿，被威胁告官也不怕。
其实她那时还小，身量轻盈，扑过去根本没有怎么伤到那人。
他们一家没有银子，就在拉扯之际，被恰好经过的皇后救了，还出了二百两银子。
她父亲是正直的人，表示一定会还银子。
但皇后拒绝了，提出只要她帮着做一件事就行，可能要一年左右的时间。
为了让她的爹娘放心，皇后还允诺可以通信，他们一家觉得皇后是好人，便同意了。
紧接着，皇后便将她带到了京郊的一座院子，让一个嬷嬷教她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