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我亦可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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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显昊拱拱手，语气严肃地说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乡君此举，还请三思。”
程容也劝道：“乡君之前还说汉人性命珍贵，与其兑子不值，为何您还要千里独往，是何道理？”
褚显昊两人是身份比较尊贵的人物，在子女被孝道压制无法有力劝解的时候，他们站了出来。
李静姝神色平静，微微颔首道：“今时不同往日，我并非是要去与他们同归于尽。”
“乡君之前差点毒发不救，下一次可没有师婆再救了！”
褚显昊有些怒气勃发，语气都不客气了，回过神来又有些尴尬。
李静姝叹了一口气，道：“我自是知道，这性命是师婆和众人救回来的，所以不会不珍惜。”
“上次根源在于我的疏忽大意误判了情况，今次又有雀星在手，我有把握全身而退。”
“母亲，那雀星如何能保您无虞？”赵景言也是急得不行。
“我岂会拿自家性命开玩笑？”李静姝以问代答。
黄素贞等人是女子，不太熟悉军事，一直插不了口。
云战等人算是护院，面对这么强势的主母感觉没啥资格开口劝。
刘能更是与李静姝的地位差了十万八千里，他可不是贺县令。
“乡君，您为何一定要去？您这一去，亲朋得多担心？刀剑无眼，所谓的有把握全身而退，根本无法服众。”
褚显昊觉得压力山大，面对这个极有主见、强势的女子，真的不是一般人能降住的。
李静姝瞧着众人焦急的神色，微微放缓了语气：“因为我想做，我该做，我能做。”
想，是主观意愿；该，是道义责任；能，是能为。
“我们汉人跟这些异族，能和平相处吗？”
下方的众人有些下意识地摇摇头。
这时代不同于现代，很多观念这时候还未普及的，哪怕现代，和平相处的表象之下，其实依然是国家与国家之间，民族与民族之间的争斗争夺。
“不能和平相处。千百年来，我方强势时，压制他们；一旦松懈退步，异族就像闻到血腥味的狼群，蜂拥而上。”
“在牠们眼里，我们是鲜美的肉，是花花中原，是财富，是美女。”
“想来就来，想跑就跑，尤其这几百年膻腥，更是让牠们从骨子里膨胀起来，蔑视我等汉人。”
“太祖带人赶走了牠们，但杀得不够狠，牠们依然在磨牙，等候我们下一次的虚弱。”
在热兵器出现之前，拥有高机动的游牧民族，一直是汉人的心头刺，很难拔除。
历史上的几次大屠杀，除了最后最近的一次倭畜大屠杀，其他都是胡人为主力或者辅助。
李静姝的分析大家都认同，因为确实就是这么个理。
褚显昊再次拱手：“乡君所言在理，但汉胡争斗，绵延千百年，不是一时能竞全功的，乡君为何执着于马上复仇？难不成您是打算一举覆灭吐蕃？”
李静姝摆摆手：“我此举只针对雅阁部。一是对方虽然无功而返，但那并非战之罪，而是遇上了我。”
遇上了我这个能开挂的无双女将，李静姝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众人点头，如果不是乡君的神勇，这次兵祸吐蕃绝对不会无功而返的。
“所以雅阁部虽受重创，但却鼓舞了其他吐蕃部族。牠们分析一番后，就会得出大周腹内空虚的结论，极有可能再次集结，沿途劫掠，到时候又是生灵涂炭。”
“所以必须趁牠们还在观望分析的时候，再次重创甚至覆灭雅阁部，以血腥震慑，如此才能避免千日防贼的局面，才能争取我们内部防御方案整顿的时间。”
褚显昊依然摇摇头，这里除了李静姝，就数他地位最高，曾经的侍郎，因此他当仁不让地成了劝谏的主力。
“乡君，贺县令已经来报，说是朝廷已发文让沿途整顿防御，吐蕃下次来犯，可不会像这一次那么轻易。”
“不。茶马古道关隘毁弃几百年，不是短时间可以修复的。腹心兵力空虚，也不是短时间可以弥补的，当前必须以杀止杀，方能以戈止戈！”
众人只觉得李静姝真的好大的杀性、好大杀气，不由都呲牙咧嘴一番。
其实李静姝的杀性并不大，而是她来自于千百年后，能纵观古今中外几千年的历史，非常清楚民族间争斗杀伐的残酷性，这年代绝对不是讲人权和日内瓦条约的时候。
众人沉默了几息，纷纷看向褚显昊两人，没办法，这里他们的学识还是最高的。
程容：“乡君，您就算要前往，一人如何能行？吐蕃地形如何？部落分布如何？雅阁部还剩多少战力？所有这些，两眼一抹黑，您如何能成事？”
这是放弃在战略层面劝说，转而从战术细节上劝说了。
“之前审问曾氏三人，我已得到足够用的情报。吐蕃残余沿途返回，往返痕迹明显，寻之不难，况且雅阁部相对偏僻独立，就算真有增援，事不可为，我自然会放弃。”
这时赵景思学着军中礼节单膝点地抱拳：“母亲果真要去，还请带上孩儿，让孩儿替您牵马坠蹬。”
接着令姜和云烟她们也纷纷单膝点地，请求跟随。
众人见事实上无法劝说李静姝，也拦不住李静姝个人，于是纷纷改口跟随。
李静姝含笑点头：“你们的心意，我已知，都起来。”
“但你们也清楚，我单独前往，来去自由，反而安全些。”
众人心下暗叹。
以乡君单骑破千的战力，这些人跟着确实只会拖后腿，反而让乡君更危险，众人只能放弃跟随的想法。
褚显昊心里长叹一声，道：“乡君，他日总有战场争雄的机会，为何您一定要坚持亲入龙潭虎穴？”
李静姝见众人心气已落，不再坚持劝谏，她自己反而豪情升起，双手扶于膝盖上，虎踞雄视，答曰：“因为寇可往，我亦可往！”
这是《左传》的一句话，原文是：我能往，寇亦能往。
后来电视剧《汉武大帝》将之改成台词：寇可往，我亦可往！那是相当的霸气。
李静姝借用这句台词，同样给人极其霸道霸气的感觉，众人望着上首那气势雄浑的女子，一时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