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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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静姝也不是想让贺县令难堪，对于自家盟友，自然得多加维护。
“此乃力有未逮，县尊不必自责。但既然遇上了，借此机会，肃清全县，正本清源，不失为补救之道。”
“然也，本官赞同李孺人的想法。不知李孺人对这些首脑的惩处，有何看法？”
不少人听闻，心里吐槽道：贺县令你好歹也是一地七品正印官啊，能不能有点自己的主见和威风。
李静姝似乎并未意识到不妥，自然地接过贺县令给的主动权，道：“族老、村长一族，历来欺男霸女，鱼肉乡里，又有动私刑杀人的事实，当历数其罪状，判斩刑！”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狠，够狠！
但在李静姝眼里，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之事。
“其族人亦需一一分辨罪责，没收其财货田产，一则用于赔偿受害者，二退还被巧取豪夺之人。”
“田玉村族老和村长，一向来不念宗族情，剩余田产分发给无田和少田者，以利于团结大多数。”
短短几句话，决定了两房势力颇大的土豪命运，贺县令还真有这能力，破家县令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完全在其职权范围。
“田玉村族老村长两家，合该有此判罚，他们的罪状，本县已有所掌握，李孺人所言，本官认同。”
这话一出，不少其他村的族老、村长不由脖子生寒，他们如今非常明白李孺人让他们旁听的缘由了。
黄岩村、刘家庄和同安镇的乡老，各自对视一眼，扑通地跪下：“老父母，今日得闻老父母和李孺人一番铮铮言辞，振聋发聩，不免想起家中一些不肖子孙有些许不法之事，心下惶恐，特求老父母开恩，让我等能事后督促子孙，弥补过失，将功赎罪。”
李静姝和贺县令对视一眼，心下有了默契。
这些人的大致犯罪情况，县衙是早有掌握的，奈何整个县这样的人不少，盘根错节不好处置，今天借这局面给他们施压，他们果然抓住了机会求饶。
明明是自个犯下的事，却推给子孙族亲，这是基操。
另外，并不是所有的不义和违法，都能得到正义的审判，就连后世的法治国家，都做不到这个程度，更不用说古代了。
李静姝今日就是杀鸡儆猴，鸡就是田玉村土豪了，猴就是整个大同县的土豪乡绅。
她没办法和贺县令一起，把全县这起子人抓起来公开审判，那是不现实的，极易引起反弹以及暴动等情况，所以，只能采取狠抓典型，震慑全县的法子。
贺县令显然也在一瞬间明白了李静姝的用意，朝李静姝点头道：“孺人的看法如何？”
对于贺县令完全交出主权，李静姝是当仁不让的，毕竟贺县令之前就表态过追随，并且前几日李静姝还统一了战线。
李静姝对着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一众土豪，忍着恶心，违着本心说道：“人孰无过？家大业大，不免不肖子孙也多些。诸位回去后，当整肃家风，同时，该处理的首尾处理好，过后县尊还会派人核实。”
“诸位，机会只有一次，今后县衙会时不时明察暗访，再有下次者，可是新旧账一起算，到时候悔之晚矣，勿谓言之不预也。”
众人虽然对贺县令如此交出主导权有不解之处和不满之处以及鄙视之处，但没人敢表示出来，纷纷感谢加拍胸脯保证。
既然贺县令和李孺人不赶尽杀绝，给了他们填补的机会，众人终于放下心来，有了吃瓜的闲情。
田玉村的族老和村长，看到那群权贵在中心地带嘀嘀咕咕，而且往往是李静姝在说，贺县令点头居多，就知道事态是真的不妙了。
果然。
贺县令和李静姝沟通完毕后，就展开仪仗，开始升堂审案。
一旁早就摆好了香案当做案桌，贺县令坐在后头，把带过来的惊堂木一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第一件事，自然是村民意图袭杀朝廷命官的事，这是出了人命的，案情简单明了，算是把李静姝反杀一事，做了官面上的盖棺定论，绝了后患。
族老一房见李静姝并没有借此攀咬他们这一房的亲族，心下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官字两张嘴，要是李静姝联合贺县令，就族老小儿子这血缘关系攀咬一番，他们绝对要脱一层皮。
接着就是审理田玉村族老和村长动私刑杀人一案。
族老和村长当然不同意。
族老拱手道：“老父母在上，容小老儿一言。”
贺县令示意他陈述。
族老努力挺直着身子道：“这自古皇权不下乡，我们宗族内部的事，本该由我们宗族处理。况且我们并非动私刑，而是历来祖训如此。”
李静姝坐在案桌下方，相当于是原告之一，闻言冷笑道：“可有国朝律法明文规定所谓的皇权不下乡？你不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们都是朝廷治下子民，莫非你们还能逍遥朝廷律法之外不成？”
族老一噎，这是约定成俗的东西，怎么可能有明文？
朝廷并不是放弃农村，而是因为统治成本太高，因此只牢牢掌握住税赋，至于其他的，相当于是交给宗族自治，但朝廷从来没有，也不会承认宗族自治。
族老没法反驳，县衙官府真要较真起来，完全就是可以管，名正言顺，所以一开始，他们心里就没底。
“孺人这是打算要管理起全县各村镇？就不怕天怒人怨吗？”
族老试图搞扩大化，还瞪向了一旁看戏的其他土豪，想把他们拉下水。
“呵呵。”李静姝冷笑几声。
“官府本来就有资格管，区别在于有没有精力管，怎么管，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
“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如果有恶不惩，那么维持整个国家运转的律法体系，将形同虚设，最后是道德体系的崩溃，如此国将不国，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在场的有识之士，都点头赞同。
“你们如今事败，证据都在，莫要再做无谓的挣扎，最好配合官府，给自家留点香火吧。”
族老和村长知道对方心坚如铁，大势已去，想到香火传承，不免脸色破败，认命起来。
主簿开始陈述这两家的罪状，受害人一一上前指证，判决很快就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