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心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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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老意识到了李静姝的决心和难缠，服软道：“李孺人，您想要什么，开个口吧。”
李静姝挑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整理了下衣摆，慢条斯理地道：“我是个讲道理的人，你们要王法，我就把县尊请来，你们到时候还可以给地上躺着人求个公道。”
族老再次看了眼地上躺着人，心痛得很，果然刀子割在自己身上才疼。
自己的这个小儿子是老来得子，一向来纵容得很，今天居然敢在背后对一个有官身的人下死手，哪里去讨公道啊。
毕竟是自家小儿子下杀手在先，族老不敢去求所谓的公道，李静姝的话他不敢接。
看着似乎在悠闲晒太阳的李静姝，族老忍着怒气问道：“李孺人可是认得这妇人？不然缘何如此匆忙奔来，还不顾自己生死相救？”
正安静贴在一块的小两口闻言，也忍不住看向了李静姝。
李静姝微微仰着头，姿态写意轻松，一点都没有刚才的嚣张跋扈。
“并不相识。”
族老皱着眉头问道：“那小老儿之前是否得罪过孺人？”
“也无仇怨。”
族老差点气死，手指颤了颤，不敢朝李静姝指点，不死心地问道：“那是为何，要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一旦县令前来，握有朝廷官府大义，对族老他们绝对是不利的，所以李静姝要做到这个地步，到底是因为什么，族老必须弄清楚，否则连对策都想不到。
“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
就这么轻描淡写地一句，把族老和村民给噎得不轻。
身边的女孩们都孺慕地看着自家主母，如果不是主母的拔刀相助，她们的命运都会非常凄惨。
族老无语，就因为这？鬼才信！
李静姝似乎猜到了他们的心思，她微垂下头，将视线投向族老，说道：“很奇怪吗？不理解吗？”
族老拱手：“但请孺人解惑。”
李静姝嘴角冷笑：“无他，唯心中之道尔。”
这里把心中之道换成三观更准确，但这时候还没有三观的说法。
众人有些不解，李静姝也想试试能不能稍微开下民智，继续耐心说道：“你之作为，我早有耳闻。那些穷苦的泥腿子，哪怕往上数是同一个祖宗，但在你的眼里，也只是些低贱之人。”
“是适合被你欺凌、奴役、霸占家产的对象。”
李静姝毫不客气地指了指一旁人数更多、衣裳破旧的村民，这些村民脸上显出愤怒的神色。
拉拢、分化一直以来都是阶级斗争非常有效的手段，李静姝自然要顺手为之。
“而对于我来说，这事我恰好知道了，我恰好也能管，也恰好能救，于是我就做了，很难理解吗？”
众人无语，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种随心所欲。
“能救人，我顺手就救了；真要救不了，我也不会强行为之，更不会内心不安，这就是我的道。我跟你不是一路人。”
李静姝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脸上显出鄙夷之色。
族老明白过来李静姝纯粹就是因为要做滥好人，当下服软，上前几步，好声道：“李孺人，小老儿想与您谈一谈今日之事，可否行个方便？”
这是打算私下许利，以寻求李静姝的退让了。
李静姝一挥手：“都说了跟你这种不是一路人，别来烦老娘。”
这句老娘依然跟李静姝的人设很违和，但表露出的不耐烦语气是非常明显的，立马就有两个女学生上前，伸手拦住族老，冷冷地看着他。
族老还在开口劝说，李静姝一脸不耐：“再叽叽哇哇，老娘就拿你婆娘开刀！”
蹲在地上的老妇一听，连忙抓着自己的破旧外衣裳，尽量缩着自己的身子，免得真被李静姝点名。
族老差点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但又拿蛮不讲理的李静姝没办法，只好神色郁郁地退下，琢磨着后续的应对。
李静姝朝小两口招招手，两人连忙上前，马上跪地磕了头。
李静姝让他们磕完头后起身，问起事情的经过。
小妇人已经从生死大恐怖中缓过来，小嘴叭叭地还挺能说的。
昨日夜间洗浴，发现茅草屋有个洞，看到一双窥视的眼睛，小妇人大喊，偷窥者逃逸。
为免事态扩大，并没有追出去，然而第二天清晨，地痞居然主动四处炫耀。
小妇人也是个暴脾气的，找到跟前破口大骂，扬言要去报官。
这下捅了马蜂窝了，这时代乡下宗族根本不愿意官府伸手进来，于是，听闻动静的族老和村长立马下令将小妇人沉潭，一来断绝报官府的事，二来更是为了显示权威，震慑这群泥腿子。
自家男人被盯得死死的，根本没法救她，幸亏李静姝来了，否则她必定也会成为潭下枯骨之一。
李静姝见她虽然瘦小，之前经历过死亡，明显吓得不轻，但这会恢复了些，瞧这性子还是挺泼辣的，不免多问几句。
尔后让她们在一旁休息，又问起学生们产妇的事，把族老他们都晾在一旁。
三姑六婆在农村地位都是很高，一般没人愿意得罪，所以学生们走乡下村的待遇还是不错的。
日头中移，如今还是春天，天气不热，有些村民想给李静姝一行送水，但奈何一旁还有正在虎视眈眈的族老他们，只好作罢。
去通知各村的人陆续回来，言明都会过来，但最先达到地方的，却是令姜和村长赵立荣和族老赵富田。
李静姝不免有些奇怪，按照距离来说，县城毫无疑问是最远的，其次便是自己的上水村。
这会其他村的没来，莫不是放鸽子？
没来也无所谓，李静姝不管这些，和他们寒暄一番。
地上的尸体，已经裹了席子遮住，村长赵立荣和赵富田看到后，嘴角直抽。
以前听闻李静姝在县城杀人，今日是亲耳听闻，亲眼所见，想起以前受气包在村里度过的三年，两人不免狂擦额头上的汗。
李静姝也猜不着他们的想法，当下先分了吃食，让大家垫上肚子，还朝一旁的村民喊道：“县尊还得半个时辰到，你们都先去吃午食吧。对了，那个偷窥的人，可别让他跑了，否则县尊来了，就只能抓族老和村长的儿子顶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