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大棒和甜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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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静姝也没打算在沈氏的丧礼上再凑前，而是喊来一个粗使婆子，让她去把沈氏的家婆刘氏请来。
刘氏本来就是个立不起的软性子，之前在家面对丈夫的家暴唯唯诺诺，面对大儿子对儿媳妇的打骂也护不住儿媳。这会李静姝强势让衙差带走了家里两个男人，她心里是又恨又惧又迷茫。
这会儿媳的娘家来人，八个全是男人，刘氏更是畏畏缩缩，加上理亏，和自己的两个儿子和小儿媳正在堂屋小心陪着。
沈氏的父亲眼带悲伤，自家闺女之前也来哭诉过在丈夫家过得不好，可沈氏的父母也没办法，只能劝闺女忍耐，女人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没想到前天才收到生了个外孙女的喜讯，今天却收到了女儿自尽的噩耗。
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就会变成这样，但听到了李静姝为他闺女做主，让衙差抓了那两个畜牲，沈氏的娘家人才能平息些怒气，坐下来商议后事。
粗使婆子来到堂屋瞧着气氛不对，就悄悄把刘氏拉到一旁，让她过去一趟。沈氏的娘家人以为是村民也没人搭理她。
刘氏心里忐忑，她对李静姝的强势霸道印象深刻，心里是又怕又恨，但也不敢表露出来，立马跟着婆子去李静姝家。
李静姝一家正坐在八仙桌上，等刘氏来了，打过招呼后让刘氏坐下。
“刘氏，今儿这事并不是针对你，无论哪家，我今天都是这个态度。”
刘氏见李静姝态度和蔼，心头的忐忑放下了些，闻言只是摇摇头：“都是命啊。”
李静姝不接这话，古代农民想翻身太难了，除了读书做官进阶外，其他很难有出路，因此大家习惯了忍耐和认命。
“你今天下午悄悄去县城一趟，跟衙差报我的名字，去牢狱里探望他们两个，并且交代他们一些事情，只要他们能做到，并且将来改邪归正，你们一家人自然有团聚的时候。”
刘氏听闻大喜，抹了一把眼睛：“李夫人，您要我去交代什么，尽管吩咐，他们一定会听从的。”
李静姝当然知道他们只要不蠢就会配合。
“你告诉他们，明天公堂之上，一定要表现出认罪态度和悔过心里，但县令依旧会重判徭役七年。”
刘氏心里咯噔一下，七年，还有命吗？正要开口，被李静姝抬手打断：“只是明面上重判，这是要警告全县今后溺毙女婴的都是重罪。”
“只要他们配合，那么最终只会徭役一年，就可以用表现好的理由悄悄放归，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李静姝之所以妥协，是因为光靠暴力只能让人敬畏，无法收服人心。她以后不少计划都是需要村民配合的，光挥舞大棒不给甜枣容易埋下隐患，这次自己强势霸道地处理这样的事情，并且立下了新的族规，不少人心里是有怨气的，所以需要现表现出自己有人情味的一面，否则一味的强权只会貌合心不合。
哪怕是后世，这种情况这两父子也不会判死刑的，而且这时候的世情如此，没什么人意识到溺女婴是杀人的罪行，所以就算重判，也不能一下子太过，否则容易引起民众反弹。
刘氏自然不知道李静姝想得这么远，她立马跪下来磕头谢恩。
李静姝让人扶起来，自己是送他们父子进去的推手，如今刘氏反而因为自己给了安抚而跪谢自己，人性的复杂是真的一言难尽。
“不过你也别到处嚷嚷，一切悄悄进行，我李静姝说话算话，但如果他们不配合，当我没提过。”
李静姝需要他们当场认罪和悔过，这样才能让人知道这事确实做错了，确实犯罪了，整个判决会更加合理顺畅，阻力会降到最低。
“用过午饭后，我会让人用牛车悄悄送你去县城，你现在回去吧。”
刘氏又千恩万谢后才离开。
赵景言皱着眉头思索，母亲处理这些事并没有让他们避开，意思就是在教育他们了，此刻他努力思索着这样做的意义。
黄素贞和令姜几人自然也在思考，娘亲的培养意图很明显的，无论什么事，几乎不会避开她们。
双胞胎也歪着脑袋努力想着，李静姝觉得好笑，把她们两抱起来，喊上玉菲玉芳回房间等饭吃。
“你们自己讨论先。”丢下一句话，李静姝回屋逗娃娃去了。
对于这些小孩子来说，事情有个记忆就好，等长大的某天，就会突然明悟道理，李静姝自己都有过这样的经历。
堂屋中的令姜见众人还在思考，忍不住先开了口：“我觉得应该想想主母最终要达到的目的是什么。”
众人一听，仔细想想，就想通了七七八八。
这给一棒子又给甜枣安抚的手段，无论古今中外都是适用的，因为人性如此。
李静姝安排赵远山悄悄送刘氏去了县城，如今不用送卤肉，赵远山也不急，重新干起了老本行，对于李静姝的吩咐，自然言听计从。
下午陈艺过来说是明天可以上梁了，李静姝挥挥手让改在后天，又把赵景言喊过来，让他去通知之前开除的村民来上工。
无论他们是自愿还是被动，今天毕竟立了族规，李静姝承诺过的甜枣自然得先发放，这样能安民心，也能增强自己话语的威信。
第二天一早，李静姝一家人起了个大早。赵景言和他长随以及管家几人留家里，李静姝则带着黄素贞和双胞胎几人，并令姜姐妹林婉儿，以及李刚宋金去了县城。
一路上不时能听到路人讨论县衙今天的案子，总体来说有人觉得李静姝多管闲事，有人觉得李静姝做得对。
“李夫人是什么人？那可是天上星宿下凡投胎来的。你看看她把我们县的恶霸给掀了，大家都说如今那些大户们对我们这些泥腿子都客气多了。”
李静姝嘴角一抽，星宿下凡又是什么鬼。
“那是两回事。如今哪个村不溺女婴啊，而且每年收成都不好，很多人家不愿意养，她也管不着啊。”
…
李静姝的马车没有标识，自然没人认出来。她坐在马车里静静听着，还时不时和家人讨论他们说的。
在城门口居然碰到了景思景正两兄弟，他们昨天傍晚在镇上就听说了这事，毕竟衙差敲着铜锣一路喊，他们一商议，这么大的事，自然不能缺席，得给母亲站场子。
两人见到马车过来，立马欣喜地迎上去，对着马车躬身行礼：“孩儿见过母亲。”
李静姝掀开车帘，看着这两个稳重不少的便宜儿子们心里欣慰，点点头让他们跟着，双胞胎也从车帘处挤出小脑袋朝两个哥哥嘻嘻笑。
城门人多，众人低调地进城来到县衙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