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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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静姝对这个一开始就对自己释放善意的县令夫人，自然也投桃报李，感觉可以把对方发展为进步女青年啊。
郭学政摸着胡须，说道：“女子想要做点事，自古以来就是艰难很多。不过夫人才华过人，不如加入我们县文社，一来我们可以欣赏夫人的才华，另一方面夫人也可以借此扬名，这有了名，很多事情就方便了。”
郭学政的姿态放得有点低了，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李静姝猜不到郭学政的用心，但能感受到没有恶意。
宋可三个禀生也在一旁摇旗呐喊，希望李静姝可以加入他们的文社。
李静姝可不想经常面对这些知识分子吟诗作对，摆摆手：“民妇只是偶得一佳句，真实水平是连四书五经都没读全，学政大人莫要捧杀我了。”
“这怎么可能？”众人异口同声质疑。
李静姝皮了一下：“真的。真没读过。”
原身识字是用千字文等启蒙，四书五经还真没读过。
“不过除了四书五经不懂，其他倒是都可以侃侃。你看，我们的主修方向不同，文社里唱和都没法到一块去。”
李静姝倒没有说谎，后世信息爆炸量，从天文地理、人文历史，到如何pUA，母猪的产后护理她都懂得些。
贺县令想起了李静姝说得小时候曾经读过一本书，嘴角抽了抽。
宋可等人不死心，他们觉得李静姝这种已婚又不惧抛头露面，大方从容见识广博，还长得极为出挑的女子，大同县是找不出第二个的，哪怕放在文社里当花瓶，也是极度养眼的，也能吸引更多的人才。
李静姝可猜不到这几个小年轻的心思。
宋可拱拱手：“李夫人能做出这等诗，当然也就是我们同道中人，夫人切莫推辞啊，我等三人今日可是肩负众望而来的。”
合着你们居然是有备而来。
“诗词只是小道，最多也就是陶冶下情操，于国计民生而言，实在鸡肋。”
几个知识分子觉得受到了冒犯，但又不好辩驳。
“那么，四书五经对国计民生有用吗？”李静姝决定加大火力，把战火烧到四书五经的身上。
不等众人回答，李静姝接连提问。
“四书五经里面，有关于如何提高亩产的吗？”
李静姝不等他们回答，摇了摇手指头：No。
“有告诉你们如何利其器，善其事吗？”
No。
“有告诉你们如何经略武备，收拾蛮夷？”
No。
“所以，四书五经和诗作，有什么区别？”
除了杨修远，其他几人可以说都是科考出身，当然急了，虽然像贺县令这样的官员，也只是把四书五经当做敲门砖，门敲开了砖就扔了，但出于政治正确，他们不能开口认同。
“夫人此言差矣。四书五经乃科考指定教材，为国朝培养各类官员，贡献巨大。”郭学政强行挽尊。
“可也没见你们能治理得很好啊。”
众人：......李氏你把这句话收回去，我们还是能做朋友的。
“夫人此论，失之偏颇，万万不可传扬出去。”贺县令皱着眉头说道。他其实心里也是认同的，当上官以后，早就把学到的知识还给老师了。
“要是传扬出去了，那肯定是在座的某位。”李静姝回怼。
李静姝的想法是，趁着在座的知识分子都对自己有各种不同的好感，可以稍微开拓下他们的世界观，为将来思想上的解放争取些助力。
如果靠办新式教学，然后再等那些孩子们成长起来接过话语权这种计划，起码还得四五十年，可人生有几个四五十年啊。
宋可等人赌咒发誓不会说出去。
李静姝摆摆手：“传扬出去也没事，我不过一乡下婆子，大言不惭怎么了？况且，理不辨不明，未必是坏事。”
如今的舆论环境比满清要宽松太多，不用这么束手束脚的。
宋可身边的同学龙套一号问道：“那夫人觉得应该以何学问，来选拔国朝治理人才？”
“国朝的治理涉及到很多方面的。民生、经济、武备等。比如民生这一块，单单作物的量产提高，就涉及到种子的优化、耕作效率的提高、农肥的收集使用、虫害的治理等，所有的这些，四书五经里是没有的。另外农业税收的种类，征收方式、税率等都是需要专业知识去设计的。”
“再比如，如何充实国库？如果单单从我们这些泥腿子里面刨，能刨多少出来？看看农人们的生活和国库每年的窘况就知道了。”
“各个领域，都需要有专业知识的治理人才。让将军去种田，让农夫指挥大军，那不是脑残吗？”
众人能秒懂脑残的含义，觉得这词好。
“四书五经作为选拔教材，算是矮个子里拔将军吧，因为目前没有比他们更合适些的。”
众人一副那你还说个屁的表情，还把四书五经说成矮个子，也太猖狂了点吧，但又反驳不了。
“没有专业的教材，难道我们就不能再编选一套合适的吗？起码水利等需要很强专业知识的领域，完全可以另行编撰教材，另行选拔。”李静姝提出了另起渠道的方案。
众人若有所思。
郭学政作为学政，理应是非常维护四书五经的地位的，但他发现无法从逻辑上去反驳李静姝，最多只能依靠本身地位来反驳，那就落下乘了。
“历代也有编撰关于水利等方面的书。”
众人明白，郭学政没说完的话就是，这些专业知识并没有用来当做选拔的教材。
到这边，李静姝已经达到目的了，能引发他们思考，那就是种下了种子，再继续深入，就过犹不及了，因此转换了话题。
“如果你们那个文社不是交流四书五经和作诗的，那我这乡下婆子倒是可以和年轻人交流交流嘛，免得到时候一问三不知，多尴尬啊。”
李静姝觉得应该多跟年轻人交流。年长的三观已定，很难改变的；太幼小的则等不及。
宋可等人大喜，总算松口了，即使不入文社，但能来参加也是极好的。
贺县令意犹未尽，他是父母官，平日里顶多能做到尽量不扰民，但如何改善民生他也是两眼瞎，而很明显，李静姝肚子里还有很多货没掏出来。
“夫人要是男子身...”杨修远叹道。
众人点点头，略有遗憾。
“是呀，要是男子身，就可以跟各位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
李静姝完全没有遗憾不是男子身的想法，她觉得女子身很好啊，她自己都贼喜欢自己是女儿身，哈哈。
众人哭笑不得。
一个女子在众多男子之间的谈话，居然是控场的那个，所有人都在下意识地围绕她来展开话题。
这时，突然管家来报，说是有媒人上门。
众人面面相觑，这媒人怎么会来李静姝家里？转念一想，难道是冲着李静姝来的？
众人心里五味杂陈。
凡是见过李静姝的，就没有不起好感的。如此气质如此绝色，是个母的都会欣赏，更何况公的。
李静姝单着，众人心里会平衡些，如果一旦听到李静姝有人觊觎还行动了，心理上就不舒服了。
没错，就是那么贱，这是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