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牙行生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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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婆所在地，其实算是官方组织，是官牙。
这会已经约莫八点了，小厮把门铺开了，瞧着街上一个极美的女人，扎着高马尾，身穿飞鱼服，腰挎长刀，脚蹬长靴，骑着高头大马径直往店铺来，街上的呆头鹅则统一转着鹅脑袋。
李静姝甩蹬下马，姿势又亮瞎了一地的眼球。
“这是牙行吗？”
“是的，可是李夫人当前？”一个牙婆回过神来，赶紧应道。
作为牙行，信息毫无疑问是收发比较快的地方。这六尺身高颜色极好的妇人，应该就是昨天义救母女，还被县令奉为座上宾的李夫人。
李静姝挑了下眉毛：得，自己这身高，在这县城戴不戴帷帽都能认出来。
“是的。我有意想采买些下人，但须得我满意。”
牙婆边招呼李静姝进门，边说：“这是自然，夫人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牙行的小厮上前牵住马，李静姝大步入内，其他牙人傻愣愣地看着李静姝。
“傻看着干啥，还不赶紧上茶。”牙婆心里吐槽，这妇人颜色这么好还抛头露面，难怪是泥腿子出身。
“不必了，牙婆，我们直接看人吧。”
“成，您说了算。”就把李静姝带到了后院。
后院很大，三层楼。这时听到动静，所有卖身的都出来站在院子里。
众人看到牙婆带着一个极为高挑美丽的女子进来，不少人心里窃喜，希望被这绝色丽人选上。
所有人头上都插着一根稻草，李静姝瞬间联系联想到插标卖首这句成语，人命至贱，牙行生态。
李静姝缓了缓情绪。
李静姝的神识极为强大，这会按下情绪，用心观察，那些眼神不清明的，自然第一时间被发现。
“这里的都掌握有哪些技能？或者有过什么经历？”
牙婆听得明白，拿过花名册，开始帮李静姝介绍。
对于那种最好在大户人家待过做过管家之类的，这里没有。小县城，就是这样。
其他的比如厨娘，识字的贴身侍女什么的也没有，基本都是有一把子力气的农奴。
李静姝看着众人面有菜色补丁满满，皮包骨，甚至有个瘦弱的妇人还带着一个比当初赵玉菲还瘦弱的女娃，心里酸涩。
已经预料到会看到这些，以后估计还会看到更凄惨的，原本以为自己能适应，没想到还是很难接受。
对比花名册看完了全部，李静姝微微皱着眉头沉思。
“可是夫人不满意还是？”牙婆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妇人据说是泥腿子，但气场太过于强大，令人自惭形秽不敢冒犯。
牙婆觉得特邪门，她什么人没见过？但还真没有见过李静姝这种。
这里身世最可怜的就是那对母女了，唉，家里女人够多了的，这对母女是因为丈夫病死被婆家从外地偷偷卖来的，没有户籍路引，她们也跑不了。
“有劳你们把手都伸出来。”
众人一愣，这主家居然说有劳？
牙婆也愣了下，反应过来：“没听到吗？主家让你们把手伸出来。”
每个人都有点死气沉沉，牙行不可能让他们吃好，这里有些人被卖，有些是自卖。
李静姝走下场，观看他们的指甲等卫生情况。其实牙行条件不好，大通铺，卫生条件不好，但好在不至于太差，毕竟印象不好，主家嫌弃那就卖不出去了。
爱干净的人，哪怕环境差些，有些细节也能反映出来。
所有人低着头不敢直视，李静姝转了一圈又回到高台。
唉，还是有点心软，见不得这人世间太苦的事。
“那对母女我要了。”
牙婆自然能看出李静姝的善良，之前的鄙夷没了。这年头有能力用下人的，有几个看得起这些卖身的，还同情心？不存在的，世情如此，观念如此。
“哎呀，那可真是那对母女的福分了。夫人您不知，一般人家看到这要多养一个小的都不愿意，我都担心砸在手里。”
那对母女自从看到李静姝，就觉得没希望，毕竟那是极为美丽的女主家，自己母女两人一直被嫌弃，肯定选不上。每天的饭菜也越来越少，她一直忐忑自己母女的命运。
扑通，母女俩跪下了：“谢谢夫人，奴一定尽心尽力服侍。”
“起来吧。牙婆，有劳准备文书。”
这时，突然有声音响起：“夫人，也选我吧，我有的是力气。”一个形容粗糙的汉子伸出手出声。
李静姝没理会，这人是其中一个目光不干净的。
转身跟着牙婆进了小屋，那汉子还想出声，立刻被旁边的小厮打了一鞭子：“做梦呢，胡三，还想进这位夫人的门楣，再修炼个百年吧。”
办好文书，交了银钱又给了一两小费，牙婆乐得眼睛都看不到了。
这年头，一条人命买断终身，便宜的只需要两三两。
这三姑六婆，在古代算是有职业的女性，地位和作用各有不同，不得罪那就换点小恩惠，说不定哪天就用得上，钱都是小事。李静姝如今比在当初的地球上还更注重施舍这些小恩惠，毕竟世情不同。
拿了文书领着母女俩往县衙方向走，路过馄饨铺子，就先让母女两吃点热的。
母女俩就要下跪，李静姝抬手制止了：“我家不兴那么多跪礼。”
李静姝让她们先吃着，她们看李静姝没点自己的不敢吃。
“我让吃就吃，我说的话没用吗？”李静姝不得不严肃点。
母女俩惶恐，又要下跪，李静姝头疼地扶住：“以后我说什么，照做就好，至于牙行里教给你们的那一套动不动下跪的规矩，给我改了。”
母女俩看着眼前的女主人，点点头。
看着她们吃馄饨，李静姝慢慢说道：“按理说我该给你们改名字。这样吧，等将来你的女娃娃十九岁的时候，我就放你们自由，你们重新用回自己原来的名字。或许将来可以招赘什么的。”
李静姝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她对这个世界很多规矩细节其实是不了解的。
母女俩惊呆了，连馄饨都忘记吞下了。
“当然了，如果你们想跟着我一辈子也行，前提是可以犯小错但需要懂得改正，但绝对不能犯大错。”
“谢夫人恩典，奴母女愿意终身服侍夫人。”碰到了一个心善又美丽的夫人，她们觉得生活有希望了。
“你就叫静媗，你女儿叫玉芳。”至于姓氏没必要，反正以后会重新用。
“有了新名字，就当有了新生。过往就先放着，好好活在当下。”李静姝沾了碗里井水，把她们的名字写在桌上。
母女俩看不懂，但觉得好听，各自喃喃自语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