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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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大业二十八年，八月初四傍晚，京城，钦天监。

忽然有值守的小官带着一个风尘仆仆的星官进了钦天监的大殿。

星官就是钦天监名下观测星象的官员，但这名官员是从南方八百里加急赶来的。

监正徐星听闻有急件，连忙来到大殿接见，但见一风尘仆仆满脸疲惫的星官正在喝水。

星官瞧见监正来到，连忙放下茶碗，将背上的行囊解下来，恭谨地递给徐星。

徐星道声辛苦了，连忙解开行囊，拆开竹简，仔细看起来，脸色逐渐凝重。

看完竹简，徐星神色严肃地看着星官：“这星象是你们几人一同观测到的？”

星官严肃地点头：“确实是下官几人一同观测到，事涉南斗天府主星，我等不敢怠慢，立马用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

徐星点点头，握着竹简，背着手踱起步子。

又朝星官挥挥手：“你且下去休息，记住，不可对外胡言乱语！”

星官躬身领命退下。

徐星在大殿里跪坐在桌台后，用算筹及一些道具，结合竹简内容推算一番后，才步履匆匆地往太极宫太极殿赶去。

正在殿内处理公务的大周皇帝郭康，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形高大，威严持重。

“陛下，钦天监监正有急事求见。”一个小内侍躬身进了大殿，轻声说道。

郭康停下笔，挑了下眉：“宣。”

徐星得到允许后，进殿朝皇帝行了一礼，开口道：“陛下，臣有要事禀报。”

郭康也没在意，道：“说吧。”

徐星犹豫了下，看了下四周，道：“还请陛下屏退左右。”

郭康这才有些讶异了，这么郑重的吗？那可是大事了。

挥挥手，左右立马退下，并且远离了大殿门口。

徐星见此，微微躬身道：“陛下，臣刚才接到南方观星台八百里加急，言八月初一寅时观测到南斗主星天府星异动。”

郭康微微睁大了眼睛。

天府星，在星象上是南斗主星，属土，取卦为坤，司任脉，主守成，在这个朝代是代表中宫皇后的星象。

可如今中宫早已虚位多年，何来异动？

郭康沉声道：“全部说来。”

徐星见皇上有了个概念准备后，也不再卖关子。

“多位星官观测到天府星突然大耀，持续数十息，并有流星由南向西南划过。”

“臣多方推算，认为此星象代表本朝出现了身具凤格凤命之人，卦象也应在西南方位。”

郭康挑了下眉毛：“你的意思是，西南方位有一个将来会入主中宫之人降生了？”

徐星回道：“理论上应该是身具凤格凤命之身的人降生，但根据所报的星象来看，当时天府星大耀，主凤命之人已是大成之身，并不是幼生之象，这也是臣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郭康更加不解：“你的意思是降临的是一个身具凤格的成人？或者说有人突然改命了？”

徐星咽了咽口水：“星象只能略作趋势判断，并无法详断，请恕臣能为浅薄。”

郭康沉思一二，问道：“那依你判断，这星象代表这人于国朝是好还是坏？”

“依臣所学，此次天府星大耀，卦象于国朝有利。”徐星略带紧张地说道。

郭康对此不置可否。

片刻，他盯着徐星道：“徐卿，你应该没和外朝的谁有牵连吧？”

徐星白毛汗都出来了，立马跪下道：“陛下，臣一心钻研师门所学，为国朝天文历法尽绵薄之力，绝无串通外朝的举止，还请陛下明察。”

“唔，朕随便说说的，看把你吓的，起来吧。”

徐星依言起身，心里腹诽不已，您刚才的意思，明明就是怀疑这次是不是我和外朝串通，想编造星象左右中宫之位，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谁顶得住。

“陛下可派人赶往南方观星台，一查便知。”

“行了，都说了朕随便说说的。”

话虽如此，但郭康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要派人去暗访。

“你说这凤命之人，是朕的中宫皇后，还是下一任帝王的皇后？”

徐星又吓了一身汗出来，差点又要给郭康跪下了，这可是一道送命题。

“陛下，有史以来，并非所有中宫都能与星象联动，同样地，身具凤格凤命，未必就一定入主中宫。”

郭康眯了眯眼，散发出危险的气息：“身具凤命，引天府星异动，这等女子不入中宫，还有其他人有资格娶不成？”

徐星扛不住，又跪下来，挺直身体，用最后的倔强解释道：“陛下，臣只是据星象和卦象作出解释。”

“以臣浅薄的能为，只能判断其人身具凤格凤命，但今次天府星异象并无与帝星的联动，入主中宫与否臣无法判断，也不敢妄言。”

郭康用手指摩挲着桌上的镇纸，眯着眼一言不发。

沉重的气氛压得徐星有点喘不过气来。

片刻，郭康冷笑道：“太祖筚路蓝缕，方才驱逐鞑虏，复中华衣冠，没想到我这个做儿孙的，居然被区区星象所困扰，何其可笑？”

接着大手一挥：“此事你配合暗访即可，既然是于国朝有利，不用太紧张，下去吧。”

“臣，遵旨。”

徐星起身，行礼后退出大殿。

抹了一把虚汗，心道幸亏陛下是个极度自信的人，否则今天的事必然不好收场，不过自己本来也不敢隐瞒，更何况也隐瞒不了。

一路想着心事，徐星朝钦天监走去。

黑暗中的皇宫大殿，四周点点火光，神秘又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