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县城的水跑天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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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林晓竹便抱着二丫，牵着大丫，跟那位胖胖的老板娘一起回招待所。
老板娘看着她们，压抑不住好奇，向她打听：“怎么就你们娘仨，你男人没出来？”
林晓竹顿了顿，心里在想，应该怎么说呢？
老板娘见她面露踌躇之色，想到一边去了。
她试探着问：“你男人没了？”随即叹息道，“你这小闺女才满月吧，真可怜，这么小就没了亲爸。”
林晓竹见她误会，觉得离婚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便坦然道：“不是，我离婚了。”
“离婚？”老板娘的眉毛立刻竖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你这两闺女这么点小，怎么会离婚？”
在这个年代，即便县城里，离婚也是件不得了的事。
因为在很多人看来，离过婚的女人就是生活作风有问题，不正经，会被人瞧不起。
不过老板娘却觉得林晓竹不是那样的人。
果然林晓竹苦笑对她道：“我婆家想要儿子，我连生了两个女儿。”
她简短地把自己的事跟她说了一遍，最后道，“就这么着，我带着两个孩子就出来了。”
老板娘本就心地善良，又做人母亲，哪里听得了这个，生气地道：“你婆家人不是东西，这么好的孩子竟然舍得送给别人，这心得多狠啊！你出来得对，有志气！”
她同情地看着林晓竹和大丫，这娘俩也不知道在那个家受了多少罪，难怪看着这么瘦！
“我想着，就算是吃糠咽菜，只要和我孩子在一块，我也高兴。”
“对，我支持你！在我们县城，只要肯干，不说大富大贵，日子总是能过下去的。”老板娘看了眼大丫和二丫，有点迟疑，“就是两闺女小了点，你要多想点法子了。”
“我知道，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肯定能找到活路。”林晓竹笑着道。
老板娘赞赏地看她一眼，豪气地拍起了胸脯：“妹子，你以后有难处，尽管来找我，别的不说，一碗面一碗抄手我还是可以请你吃的。”
“谢谢你大姐！”林晓竹真心实意地向她道谢。
接下来老板娘态度特别热情，一路向她介绍着周边的小店。
“这几年政策好，允许大家做生意，瞧瞧，一个店接一个店地就开起来了，厂里的工人要买点啥吃点啥也方便。”
快到招待所时，她指着前面一个灯火通明的建筑道：“那是棉纺厂新开的职工商场，啥都有，东西真，价格还便宜，你要买啥就到这里来，不会吃亏。”
林晓竹这次出来，洗漱用品都没带，还真的出来买。
“要票吗？”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她身上一点票证没有，要是商场收票证，她啥都买不到。
“要啥票，早两年我们县城里就不要票了，有钱就行。”老板娘哈哈笑起来。
那太好了！林晓竹立刻变得轻松。
到了招待所，林晓竹把背筐提出来给老板娘看。
老板娘捡了几个菌子在手里仔细比对，又凑近鼻尖闻闻，兴奋地对林晓竹道：“是这个，你这好，又匀净又厚实，比我们上次那个还好。”
她的笑容很真诚，没有生意人的那种精明，故弄玄虚，嫌弃这嫌弃那，好以此压价。
林晓竹见她轻轻翻动着背筐里的菌子，对她道：“下面的和面上的都差不多，要不我倒在地上你都看看。”
“不用不用，我信你。”老板娘把手里的菌子放进背筐里，沉吟着道，“我们店里现在用的菌子是在市场买的，四块五一斤，你这成色这么好，我给你五元一斤怎么样？”
这价格和林晓竹预想的一样，还不用她再背着背筐到处找买主，便应了下来：“行，大姐你要多少？”
“我倒是想全要了，不知道你这有多少斤？”老板娘用眼睛估了估，又道，“可惜没带秤过来，不过我估摸着得有二十斤往上。”
“要不我去找服务员问问她有没有秤。”林晓竹想了想，马上有了主意。
结果服务员没有，却把她们带到了库房，那里有台秤，一称，二十三斤多点。
最终老板娘要了二十斤，剩下的三斤林晓竹抓了一捧给服务员小曾，让她尝尝鲜，其他的打算明天拿到菜市场去问问有没有人要。
这么一来，她就有了二百多元资金，虽然不算多，可在这县城里，就算暂时没有进项，呆上一两个月也完全没有问题。
把干菌子卖掉，解决了林晓竹很大一个问题，她把钱装到隐秘的地方，又带两个孩子出去棉织厂的职工商场添置日常用品。
大丫一进商场，小脑袋就跟拨浪鼓似的转来转去，一刻也停不下来。
这里怎么有这么多东西啊，好漂亮，她都好想要！
可她听妈妈说了，这些要用钱买，她们没有多少钱，只能买最需要的东西。
大丫眨巴着大眼睛认真看着，没有向妈妈提任何要求。
在商场里转了一圈，林晓竹买了毛巾，香皂，牙膏牙刷，小脸盆之类的洗漱用品，又给大丫买了一把漂亮的小梳子。
大丫如获至宝，把小梳子抱在怀里，呵呵直乐：“妈妈，以后我给妹妹梳头。”
林晓竹摸摸二丫头上稀疏的几根头发，笑着道：“好。”
眼看时间不早了，两人抓紧时间回了招待所。
服务员小曾因为接受了林晓竹的菌子，对她又亲热几分，见她们回来，主动对她道：“回来了？这会儿洗澡堂有热水，你快带着大丫去洗洗，晚上好睡觉。”
今天奔波一天，林晓竹和大丫都是一身灰尘一身汗水，都能搓出泥丸了，正想好好洗洗。
她答应一声，回房安置好二丫，便拿上换洗衣服，带着大丫去了走廊尽头的洗澡房。
这是间公共洗澡堂，林晓竹前世从来没有到过这样的地方，她望着墙上纵横交叉的铁管傻了眼，这要怎么用？
好在澡堂里已经客人在洗澡，林晓竹忙牵着大丫过去虚心请教。
那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年青女子，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却很热情，不仅耐心向林晓竹解释要怎么用，还帮她们调好了水温。
大丫站在淋浴头下，望着喷洒出来的水柱喃喃问：“妈妈，水怎么跑上面去了？”
她们村里没有通自来水，用水都得去村中心的水井里打，县城的人竟然这么厉害，把井里的水装到天上去了。
林晓竹没多少文化，也解释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只对她道：“妈妈也不知道，等你以后上了学，老师会告诉你。”
那位客人也笑起来：“还是这孩子脑袋好使，我们用就用了，哪里会想到为什么，你这女儿肯动脑筋，以后绝对有本事。”
大丫被表扬了，不好意思地搓着小身子，又对林晓竹道：“妈妈，下次我们带妹妹来洗，这热水好舒服。”
林晓竹骄傲地看着大丫，这孩子不仅长得好看，聪明勇敢，还有爱心，有好东西都想着她的妹妹。
两人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顿时感觉舒服多了。
回到房里，大丫仰着红扑扑的脸蛋，期盼地望着林晓竹道：“妈妈，县城真好，我们以后都呆在县城，不回村里好不好？”
林晓竹揉揉她的小脑袋，郑重答应：“好，我们不回去，就呆在这里。”
她相信，县城里机会这么多，只要她够努力，找到适合她的生存办法，一定能在县城里站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