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两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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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国使臣到访的日子临近，军营中的诸多事务亟待处理，苏家父子当晚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去。
如今已入仲夏，夜晚透过雕花窗棂吹进房中的微风都带了几分闷热。
桌上的烛火昏黄，一直亮到了丑时。
苏宛将第二日所用药材工具全都准备好，才终于拖着疲惫的身体上了床。
翌日清晨。
苏宛用过早饭后，便叫秋月迎霜带着带着所需的药材一同去了金成旭所在的客房。
刚刚行至客房门口，便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
客房外齐刷刷站着十几个衣着整齐干练的男子，各个身形健硕，一看便是练家子。
苏宛扯了扯嘴角，看来这便是昨晚爹爹口中的加派人手，可这未免有些太过夸张！
这客房外被这雕塑般的十几人一站，堵得水泄不通，恐怕这客房中飞出去个蚊子都难逃一劫。
若是旁人不知道，还以为他们将军府将金成旭软禁在此了呢……
这时，苏宛看到人墙后面一个身影正费力地穿过过层层阻碍。
“苏，苏小姐。”好半天，那人终于从人墙中挤出来，苏宛这才看清，原来是丞相府的管家。
苏宛本以为他会对客房外的大声势有所意见，毕竟这样防贼似的层层保护，任谁看了都会不舒服。
但那管家只是像没看见这十几个魁梧男子一般，笑盈盈地出来相迎，看不出半分的不悦。
这管家倒是个能屈能伸有眼力见儿的，知道他自己在将军府的地盘上，又有求于人，便敛起锋芒顺从安排。
“先进去瞧瞧金公子吧。”苏宛微微颔首，便抬步走向客房。
门外的“门神们”见状立刻向两边散开，让出一条路来。
苏宛一进房中，便瞧见金成旭吊儿啷当靠在床栏上坐着，一看到她进来，两只眼便泛着精光上下打量。
苏宛心中一阵恶寒。
金成旭眯着眼，饶有兴致的摸索着下巴，“苏小姐这么早就迫不及待赶过来了啊。”
苏宛故意装作没听懂他话语中的调戏，自顾自地从迎霜手中接过一会儿所需用到的东西。
金成旭正忙着欣赏美人，那纤细的腰肢，那白嫩修长的脖颈……
再回神却瞧见那身姿婀娜的美人拿着一团丝线靠近。
之前在青楼中被那美貌娇娘迷惑，被剜了眼睛断了臂膀的痛苦浮现脑海，金成旭不由得紧张起来。
“你，你做什么？！”金成旭撑着身子向后挪了挪，眼含警惕。
苏宛甩了甩手中丝线，云淡风轻道：“自然是为金公子瞧病啊，不然还能是做什么？”
金成旭眼中的恐惧被苏宛看得一清二楚。
没想到这个酒囊饭袋不仅百无一用，而且还胆小如鼠，她拿出条丝线就能给他吓成这样。
也不想想，他们丞相府管家还站在旁边呢，她怎么会在这对他动手。
苏宛心中冷嗤，挥手唤来了旁观的管家，“劳烦您将这头“系在金公子的手腕之上。”
那管家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着苏宛的要求做了。
苏宛做到距离床边几米远的距离，扯住丝线的另一头，开始悬丝诊脉。
她可不想与这金成旭有什么近距离接触，多看一眼都是脏了她的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被苏宛刚刚那一吓，此刻的金成旭也难得的安静。
房中静谧得连掉一根针都能听的清晰，在场几人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会影响苏宛的诊断。
良久，苏宛抬眸，“你家公子的伤势的确严重，尤其是身体本就虚浮，如今受伤更是气血大损。”
苏宛的话说的委婉，但她刚刚诊脉时便发现金成旭的身子亏损的厉害，多年的酒色将他的身体掏空得如同垂暮的老者。
真不知道金起元这样老谋深算的狐狸怎么养出这么无用的儿子。
苏宛走到近前，同样吩咐丞相府管家将金成旭的衣衫撩开。
金成旭看她并没有要亲自上手的意思，语气有些恼：“苏小姐，这行医不近病者身是什么意思啊？”
“莫不是瞧不起小爷我？还是说我们丞相府的钱没给够啊？！”
苏宛抬起眼皮，单淡淡睨了他一眼，他那狂妄和自大生怕旁人看出来，都如此狼狈了还颐指气使。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规矩，既然如今是我医治你，那便要行我的的规矩。”
她多一句话都懒得跟他解释，说完便低头望诊他受伤的左臂。
金成旭的伤势极其严重，看得出下手之人当初是下了死手，这伤情便是连苏宛看了都要说一句狠辣，更何况这还是已经治疗一段时间的结果。
他的胳膊并不是简单的被折断，整个肩部和手肘处的关节像是被传说中的武林高手用内力震碎，如今的手臂毫无生气的垂在身侧。
苏宛越是细看便越觉心惊，即使她最初便没打算真的治愈，但是如今看来却是她有些自以为是了。
这个时代，在不可能出现人造关节的情况下，金成旭这条手臂几乎便是毫无回旋的余地。
“好了，放下金公子的衣袖吧，我已经诊断完了。”苏宛面色凝重吩咐道。
“这下手之人手段狠厉，要么是力量极大，要么便是内力深厚的习武之人，如今我也只能尽力而为。”
“但有些话我必须提前告知，金公子如今的这条臂膀，便是华佗再世也保不住，现在有两个法子。”
“一便是舍去这条手臂，左右已经废了……”
“不！绝对不行！”还未待苏宛将话说完，金成旭便一口打断。
他坐直了身子急道：“不能舍掉手臂!小爷我年纪轻轻，若是没了一条手臂该叫别人如何看待？！”
苏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了头，“金公子所言有理，那便只能是第二个法子了。”
“什，什么法子？”
不知为何，金成旭总觉得这女人笑得有些邪气。
“金公子不用紧张，这第二个法子便是通过汤药控制住您这伤情的恶化。
左右现在已经没了知觉，等到伤口愈合之后便不用再管了，虽然不能正常使用，但至少看起来身体健全。”
其实就金成旭如今的受伤情况来看，断掉一条胳膊保住小命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她将两条路摆在了他的眼前，既然是他自己做出了选择，那日后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可就怪不得她了。
金成旭毫不犹豫应下，“好！那就用汤药！”
苏宛强忍心中笑意，“既然金公子已经决定，那我也只好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