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猝然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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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宛将脑袋更贴近至门上，但哪里想到，那扇木门不过是轻轻掩着，门闩并未合上。
她这实实在在的一靠，身体瞬时失去平衡，侧身踉跄着推开了门，跌进了房内。
房内众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在她的身上。
苏宛也终于看清了房内的场景。
皇上端坐于正位，苏云成则立于一旁，背对着她跪于地上的是一个太监服饰的男子，在他旁边还有一个衣衫脏污，头发凌乱，形容枯槁的男子。
苏云成见她如此有失体统地闯进来，蹙着眉训斥道：
“怎么行事如此鲁莽！看见陛下还不行礼？！”
苏宛也没想到自己这么猝不及防地跌进来，尴尬过后便规矩地屈膝行礼：“参见陛下。”
皇帝见惯了她从前捅下的各种娄子，如今擅自打断审讯与之相比也算不得什么了，他自然也不会与她计较。
“宛儿到此，想必是也对今日之事心生好奇吧？”
皇帝面上不见怒容，让苏宛心中的忐忑也放下了些许。
但她想要看戏的心思怎么能直说？她更好奇的是，为何未在临风殿看到林廷泽。
“宛儿本是想来寻爹爹，无心闯入，打搅了爹爹与表哥的正事，请表哥恕罪。”苏宛半是愧疚半是撒娇的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
皇帝似乎真的不在意：“无碍，既然宛儿来了，那便一同听听吧。”
若不是昨日，舅父将从宛儿那里拿来的字条呈至养心殿，恐怕他到现在都还不知晓，大晟中竟出了为俞国办事的叛徒！
昨日宫门处加强了监管，果不其然，很快就逮到一个太监行色古怪地去往宫门，可他身上却没有出宫的牌子。
不是要出宫却要去往宫门，侍卫将其押下后，他也支支吾吾说不出自己此行为何。
直到从他身上搜出了那张求助字条，小太监才被扭送至皇帝跟前。
皇帝好整以暇地看向旁边一言不发的男子：“刚刚这太监说自己不过是个跑腿之人，这字条也是替林公子所送，那朕倒是想问问林公子，这字条是要送与何人？”
林公子？林廷泽？在哪？
苏宛此刻脑海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房内除她之外不过只有四个人。
她的视线停留在那个颔首站立着的男子身上，透过那脏污凌乱的黏腻发丝，终于看出一丝熟悉。
这也不怪她进门认不出来，此刻的林廷泽哪里像是曾经的一国皇子，简直与街边蓬头垢面的流浪汉无异。
他比两人上次相见时瘦了大半，两颊上的肉都凹陷下去，显得颧骨更高，眼眶格格不入地突出来，与往日不似同一个人。
林廷泽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抬眸与之不经意地对视。
苏宛只觉浑身毒蛇缠身的阴寒，不自禁想要打寒颤。
男人嘶哑低沉的声音响起：“这太监胡乱攀咬，在下对这张字条一无所知。”
虽然只是短短一句话，但却看得出他一口咬定不承认的态度。
皇帝轻笑一声，不慌不忙：“林公子说这字条并非你所写，但这上面的字迹却与林公子的字迹一模一样。”
林廷泽面上丝毫不见慌乱之色，干裂的嘴唇微启，刚要说些什么。
“此……”
只是话刚开口，下一秒，他身体像是瘫软下来一般，紧闭双目重重倒在地上。
在场几人眼睁睁地看着上一秒还在说话的人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昏倒在面前。
苏云成面露惊诧，显然也没想到审讯进行到一半会出现如此荒谬之事。
“你去，试一试是否有鼻息。”皇帝最先冷静下来，沉声吩咐一旁的小太监。
林廷泽绝不能在大晟出事，不仅因为大晟中的叛徒未被揪出，更是怕俞国会借此发难。
小太监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凑到林廷泽鼻下，又一触即分。
“回，回陛下，林公子尚有气息。”
皇帝暗中松了一口气，冲着门外道：“来人！”
李公公弯着腰进了房内，眼神无意扫过地上昏着的男子：“陛下有何吩咐？”
“去请太医！”“是。”
一个大活人说昏倒便昏倒，皇帝蹙眉，对此有些怀疑。
可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装昏，未免也太过拙劣……
几人各有猜测，却没人注意到苏宛垂眸站在一旁，掩去了瞳眸中一闪而过的了然。
林廷泽在昏倒的瞬间她便知道了是何缘由。
上次进宫时，她让迎霜将她独自制备的药粉洒进了临风殿的茶壶之中，想来，这段时间已经开始起作用。
这种药或许也不能称之为毒药，它无色无味且不会致人死亡，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检不出病因。
只是……服下此药之人，会间歇性地神经麻醉，表现就如现在这般猝然昏睡，且醒来对刚才的昏睡一无所知。
这样的奇药最适合林廷泽不过，省得他不安分，又生出什么坏心思。
太医很快跟着李公公匆匆赶来。
“刘太医，瞧瞧地上之人是因何昏倒。”
“是，陛下。”
刘太医行礼后，从容地俯身，将手指搭在昏迷之人的脉搏上。
可时间一点点过去，刘太医的眉头也越皱越紧，脸上的表情也从最开始的淡定从容转变为疑惑与不安。
“究竟如何？”皇帝见他半天没反应，终于忍不住催促。
刘太医起身诚惶诚恐道：“回禀陛下，此人脉象较为微弱，似乎是久未进食，所以微臣猜测，正是因为食未果腹才导致昏迷。”
皇帝点了点头，“那可有法子让其醒过来？”
“只需灌些糖水进去便可。”
皇帝一挥手：“去端一碗糖水过来。”
李公公很快将一碗温热的糖水端过来，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十分有眼力见儿地将人从地上扶起来。
李公公掰着林廷泽的嘴，将糖水小心翼翼地灌进去，其中的一半都顺着嘴角流下来，浸湿了衣袍，但好在也灌进去不少。
众人都聚精会神地盯着，可地上的人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皇帝的耐心也渐渐耗尽，“刘太医，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灌了糖水就能醒吗？”
刘太医擦了擦额角的汗，“这……这微臣也不知。”
皇帝站起身来，“派人守着这个房间，人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带来见朕。”
说完便甩袖而去。
苏云成亦跟着出了房间。
两人似乎还有要事相商。
苏宛慢悠悠地跟在后面，直到看着两人的背影越来越远。
“走，迎霜，我们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