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卖身葬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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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宛上了马车，便直接吩咐车夫将马车驾去人牙市场。
而一旁的秋月自从知道小姐要买婢女，就一直嘟着嘴闷闷不乐的样子。
但偏偏又不敢说出来，只憋在心里。
苏宛看小丫头这么明显的低落，忍不住轻笑出声，明知故问道：“秋月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呢？”
秋月低着头，原本活泼话多的小丫头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
“哦，让我猜猜，秋月是不是觉得我买了别的丫鬟，就不喜欢秋月了？”苏宛在旁边故意挑逗她。
小丫头终于有了反应，委屈巴巴地抬起头来，一双圆圆的眼睛红得像个兔子似的。
“不是的……小姐，秋月没有……”秋月的声音越说越小，丝毫没有底气。
她说谎话了，她的确怕小姐有了新的丫鬟就再不要她。
当初她也是在人牙市场被当做货物一样贩卖。
可她年纪太小，没人愿意买一个只会吃饭不会干活的女娃娃。
还是小姐看她可怜，才心生怜悯出钱买下了她。
她在小姐身边待了十几年，中间还等了小姐十年，好不容易小姐回来了，竟然又要买新的丫鬟。
是不是……她哪里做的不好？
小丫头有点心思都表现在脸上，苏宛一看就知道，她那小脑袋肯定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青葱般的手指轻轻摸了摸小丫头毛茸茸的脑袋，“秋月这么可爱，我怎么会不喜欢呢？”
“多添一个人是为了保护我们，浮悦阁也能更热闹不是，再说了，不管我添几个丫鬟，秋月都是无可替代的那一个！”
小丫头心思单纯也好哄得很，抽了抽鼻子，嗫嚅道：“小姐说的可是真的？”
苏宛点头如捣蒜，“当然是真的！小姐我从不说谎！”
确认自己真的没有被小姐嫌弃，小丫头终于破涕为笑。
她才没有那么小气，多一个人保护小姐，她，她也是乐意的！
马车平稳地驶在青石路面上。
还未到人牙市场，路边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这竟有人在卖身葬父？！”
嗓门之嘹亮，连马车里的苏宛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掀起车窗的帘幔看向路边，只见一大群人聚集包围着一处。
但人群层层围挡，水泄不通，苏宛根本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停车！”苏宛朝帘外的马夫吩咐道。
她此行就是为找个合适的丫鬟，走在路上碰巧遇上卖身葬父，岂不是上天的安排？！
不管合适与否，她都得下去瞧一瞧，万一能捡个大便宜呢！
路边的人墙渐渐越围越厚，连个缝隙都没留出来。
苏宛站在外围，听着里面的围观群众指指点点的声音，心急如焚。
“这模样倒是生的不错，但怎么就死心眼只跟女主子？”
“卖身葬父还这么多要求，估计你爹得一直在这躺着了。”
“刚刚没了爹，多晦气，若不是瞅你还算得上俊俏，谁愿意做这个冤大头！”
里面或是奚落嘲讽或是自以为是的劝告，跪坐在地上的女子都充耳不闻。
她微微低着头，敛起眸底的阴沉，像个无知无觉的木头人一样，接受着四面八方的恶意。
围观众人见她像个哑巴似的，不管他们在一旁怎么议论都没有丝毫反应，渐渐也失去了兴致，摇摇头走开了。
人群渐渐疏散，苏宛总算得以窥见里面的景象。
只见冰凉的地面上摊着一大张草席，草席之上是一片白得晃眼的布。
虽然白布将草席上遮的严严实实，但还是能清楚地辨认出那是一个人的轮廓。
草席旁边是沉默地跪在地面上的女子。
女子的年纪不大，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
她身形单薄，只穿着一件破旧麻衣，分明是狼狈潦倒，但脊背却跪得挺直，眉眼中的坚毅凉薄让人心生敬畏。
苏宛也看到了女子身旁竖着的木牌，上面除了卖身葬父四个大字之外，竟还写着“只侍女主子”。
这倒是让苏宛有了几分兴趣，看来这个女子的确是有些骨气尊严的，就算是沦落至卖身的地步，也绝不自甘堕落。
只是可惜，这女子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不像是会武之人。
苏宛心中遗憾，刚想转身回到马车上，就听到身后那个跪在地上的女子终于开口。
“小女年十八，能吃苦耐劳也会些功夫，如今父亲突生恶疾不幸离世，只需一副薄棺的银两，小女愿下半生为奴为婢。”
苏宛要上马车的脚步顿住，眼睛倏地亮起光，会武？！
她转身折返回去，看着女子单薄的身形，怎么都不像是会武的……
“你，真的会武？”她狐疑地问道。
那女子终于抬起头来，露出秀丽清雅的面容。
她的眼神淡漠却坚定，“小女家中曾开过镖局，所以自小习武，会些傍身的功夫。”
苏宛之前还只是同情这个女子的遭遇，欣赏她的气节，但此刻知道她还会功夫，心中便有了些想法。
只是……不知道她身上这几十两够不够。
那女子像是能看透苏宛的想法一般适时地开口道：
“若是小姐不嫌弃，只需给我十两银钱，让我将父亲下葬，日后我一定对小姐忠心不二。”
虽然女子口中说着自己卖身的事，但语气却不卑不亢，让人生不出半点轻视。
十两银子，若是去人牙市场，恐怕只够买一个体弱病残的丫鬟。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苏宛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秋月，拿十两银子给这位姑娘。”
苏宛看这位姑娘不像是心思不正之人，相反，她的眼神中总透着若有若无的倔强和坚忍。
她愿意花这十两银子赌这一回。
身后的秋月从荷包里掏出来十两银子递给地上跪着的女子。
那女子结果银钱后，没有因为感恩戴德而痛哭流涕，只是淡淡道谢，然后从怀里拿出提前写好的卖身契。
“小姐，这是奴婢的卖身契。”她站起身来，恭敬地双手奉上，很自觉地改了自称。
苏宛没想到这姑娘准备的这么齐全，心中唯一的顾虑也被打消。
“好，这卖身契我便收下了，你拿着银两先去安葬你爹，完成之后直接到镇国将军府，我会让门房放你进去。”
“是，小姐，奴婢记住了。”
苏宛收起卖身契便上了马车。
而刚刚还在卖身葬父的女子，转身就拖着地上的草席走到一个无人的巷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