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形同陌路（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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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慕白走后，墨橙丝毫没有被影响，她依然在认真地学习法律规范的效力，唯一遗憾的或许就是她的免费私教不在了，她就只能靠自己了——其实墨橙对肖慕白的印象一直不算太好，她总觉得他那个人很功利也很心机，加上陈紫玥和周艺清明示暗示她肖慕白的真实目的，她对他一直有所戒备，平时都还挺正常的，今天也不知道肖慕白忽然抽什么风，她必不可能专程陪他去吃饭的。
墨橙认真钻研了二十多分钟，自己给自己出题考自己，打开法律汇编随机翻找了十条法律规范，按照自己的理解给它们归类，最后还是有两条被她分错了格，拿出手机准备给肖慕白打电话继续请教那个还没有答案的议题，却被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施了定身咒，“欧阳姐姐，怎么样，还能适应这里吗？”熟悉的声线，耳熟的称呼，墨橙忽然就明白了肖慕白的异常因何而来，原来，他是在帮自己，她却没有领情，墨橙忽然就对肖慕白的印象好了许多，即使他对自己有所图。
“还好吧，除了空气比钱城干，其他的也没什么不一样。”欧阳熙桐单手托腮，看向窗外北杊大学的校园。
“我是说学校，下周开始这里估计就会变成无声的战场了，我听学长说，一到考试月，学校就会安排图书馆、阶梯教室通宵开门供大家上自习了。”
“这么夸张，果然是高等学府，相比之下还是钱城大学好些，没有这么卷。”
“不过你肯定没问题，你那么聪明。”
“小朋友，你今天嘴挺甜啊，抹了蜜了吧。”
“对啊对啊，欧阳姐姐你要不要尝尝。”戈壁说着从背包里拿出来一包蜜饯递给欧阳熙桐，可是对于后脑勺没有长眼睛的墨橙来说，听到这样一句话，已经足够她误会横生的了。
“好啊。”欧阳熙桐接过戈壁手中的蜜饯，拿了一颗塞进嘴里，“还挺甜。”
“一会儿干嘛去，我带你转转校园？”戈壁问欧阳熙桐的意见，收获了一对大白眼，“那我开车带你去兜风吧，正好送你回家。”
“行啊，也不知道我的宿舍什么时候才能批下来，天天回家还要麻烦你接送我。”欧阳熙桐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对于北杊大学国防二年级三班辅导员的办事效率表示抗议。
“无所谓啊，护送美女，是我的荣幸。”戈壁没正形地调侃着欧阳熙桐，就听到身后一阵“叮叮咣咣”，转身就看到墨橙飞速地收拾着文具和书本，瞬间兴致昂然，半个身子跨在椅子背上，看着墨橙把书本像丢垃圾一样地丢进了书包里，表情严肃地整理好桌椅，头也不回地走出自习室，看来他刚才那些话起作用了，扯动嘴角，对着墨橙离开的背影邪肆地笑着。
“得逞啦？”欧阳熙桐看着戈壁的举动，显然他所有的行为都是故意的，为的只是引起墨橙的注意；显然他对于被甩和被出卖耿耿于怀，他一定要报复回来，果然还是印象中的那个有仇必报的小男孩，而她，带着宠和惯，自愿配合着他的一切幼稚行径。
“哈哈，果然骗不了你。”戈壁带着阴谋得逞后的喜悦转回身子，对着欧阳熙桐痞笑道，“走吧，送你回家。”
“走。”
墨橙几乎是以逃离的心态离开了图书馆，一路上连跑带颠地冲回宿舍，一路上她只盼着不要遇到任何认识的人，因为此时的狼狈她不愿意任何人知道，原来，这段时间的风轻云淡、谈笑风生都只能建立在戈壁没有出现的这一前提之上——她去蹭的那三节高数课，戈壁都没来上课，所以她可以心无旁骛地上完整节课；吉他社也好、天文社也罢，戈壁都不可能出现，所以她泰然自若地和新朋友交往；法学院的专业课教室外，那些偶尔的相遇，她可以应对，却也是心突突直跳。
一路冲回宿舍，墨橙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陈紫玥和周艺清约会还没有回来，莫涵是1601的常驻失踪人口，墨橙坐到自己的桌子前，只打开了台灯，周遭昏暗的环境也给了她自愈的空间，原来她比自己想象中更在乎戈壁，也比自己想象中更为脆弱，如果她已经完全放下了那个他，那么今天他的那些话、那些不知道是怎样暧昧的举动就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影响——所以，戈壁和欧阳熙桐之间的关系，根本不可能和她和杨睿哥哥的关系划等号，所以，那晚戈壁不接她电话，或许是因为他不能在欧阳熙桐面前接另外一个女生的电话，所以，她选择及时止损是再明智不过的决定，只是她要更努力一些，让自己更强大一些。这一晚过后，在墨橙的认知里，欧阳熙桐就是那个和戈壁有着感情基础的利益婚姻的归宿。
这一晚的图书馆偶遇之后，墨橙几乎没再见到过戈壁和欧阳熙桐，她反倒松了一口气，不被打扰地为她在北杊大学的第一次考试奋斗着。很快，墨橙体会到了北杊大学考试月的气氛，果然是一场没有烟火的战役，这样的氛围，不亚于高考前的海尚二中，偶尔看到校园里那些咖啡厅门前矗立起各式各样的圣诞树，是这个寒冬里最后一抹暖意，也提醒着每一个学子，期末考试进入最后的冲刺阶段，也预示着这一年就这样匆匆走过……
下午三点，太阳透过玻璃窗洒在墨橙黑色的卫衣上，暖暖的让人犯困，已经停课的墨橙在图书馆里奋笔疾书着，手机的震动打断了她的思维，拿起手机，显示着文静的来电，快步走到走廊接了起来，“静静，圣诞快乐~”
“哈哈~”入耳的是文静愉悦的笑声，“橙子，告诉你的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啊。”
“你猜我现在在哪？”
“什么跟什么呀，前言不搭后语的。”透过电磁波，墨橙隐约听到了机场的播报声，“你在哪啊？”
“我在机场呢，我和向前商量着来北杊找大家一起过圣诞节。”透过电磁波，墨橙都能听得出文静在电话那头的兴奋。
“你要来北杊呀~”兴奋、开心，也夹杂着一点点焦虑，毕竟大考在即，墨橙需要争分夺秒地吃透高达半米的讲义们，“你们几点到，我去机场接你吧。”
“我们已经到了，戈壁已经找人来接我们了，你就别惦记了，等你下课了直接来集合就行。”
“这么快，那你们要去哪啊，你把地址发给我，我一会儿回宿舍收拾一下就过去。”
“戈壁知道啊，我们一会儿路过把璟瑜捎上，你和戈壁直接来就行。”
“哦，哦。”墨橙连着哦了几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行啊，我知道了，你等我吧。”
“你们快点来吧，我们就不给戈壁打电话了，你叫他吧。”
“好呀。”墨橙尽量保持轻松地应和着文静，毕竟，为了不让大家担心并再次搅和到她和戈壁的关系当中，分手的事情大家都不知情。
挂了文静的电话，墨橙拿着手机盯着屏幕，或多或少有些犯难，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她基本没和戈壁说过一句话，除了那一晚在图书馆背靠背算是有过接触之外，再没有半径距离小于五米的接触，硬着头皮按下十一位数字，怀着壮士断腕的决心按下拨号键，嘟——嘟——了两声电话就被戈壁接了起来，吞吞吐吐地讲明事情始末，好在戈壁没有为难她，问了她在哪，和她约定了一个小时后直接停车场集合，挂了电话，松了一口气，转身回到座位，和肖慕白简单解释了两句就匆匆收拾书包返回宿舍。
回到宿舍，墨橙跑到卫生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又央求正在宿舍自习的陈紫玥给她化了个淡妆，毕竟是要去见她最重要的小伙伴们，还是要认真对待的，又收拾了一些洗漱的东西和睡衣塞进背包，大概率今天晚上是不会回宿舍了。
收拾完毕，和陈紫玥简单告个别就匆匆离开宿舍了，墨橙刚走到停车场就看到戈壁倚在他那辆招摇的911前机盖上玩着手机，径直走到副驾驶的位置，拉开车门，“走吧。”简单的两个字，不带有任何感情，闻声戈壁抬头看了一眼墨橙，依然是一眼心动，娃娃领的公主裙，配上显然精心梳理过的公主编发和妆容，恍若迪士尼出逃的小公主，转身走到车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转头是已经自己系好安全带正襟危坐的墨橙，戈壁轻扯嘴角，按下启动键，踩着油门驶出了校门。
“大概二十分钟就到了。”
“嗯。”墨橙目视前方，简单地嗯了一声。
“好看。”戈壁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支在门框上托着头，“一会儿准备怎么表演？”
“什么？”墨橙蹙眉，转头对上戈壁玩味的笑容，加上他明显戏谑的语气，让她更加不舒服。
“不是说要在大家面前表演么，要演到什么程度啊？”
“无所谓啊，反正只是装朋友，又不是装男女朋友。”墨橙白了戈壁一眼，转头透过侧窗看着后退的松柏，北方的寒冬时节，即使是松柏也都裹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氛围。
“可以，你开心就好。”戈壁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大口气，果然时间除了让大家都多增长了几岁以外，并没有给墨橙带来多大的改变，三年前她怎么对樊文宇的，三年后也就怎么对他，他忽然就能理解，为什么一直斯斯文文的樊文宇也会突然雷霆震怒，不被自己的女朋友信任也就算了，还要被推给别人摆一道，任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两个人一路无话，戈壁转动中控位的旋钮，唐朝的独上西楼回荡在车内，墨橙侧头靠在安全带上，闭着眼睛听歌，也就是几首歌的时间，戈壁就开始倒车入库，解开安全带，抱好背包，做好下车的准备。
下了车，刚背好的背包被戈壁从后面拉住，墨橙趔趄了一下，不满地回头瞪了他一眼，“你干嘛，有毛病吗？”
“劝你最好是不要背包。”戈壁松开扯着墨橙背包带的手，一时没站稳的墨橙又晃悠了一下，这下脸更黑了。
“管得着吗！”墨橙白了戈壁一眼，扯了扯背包带，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走了不到十米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要去哪，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建筑物，似乎是一栋体育馆的样子，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后面一动没动的戈壁，“去哪啊？”
“先去看文宇比赛，所以你最好是把背包放车里。”戈壁转了转手中的车钥匙，怎么看怎么像个痞子。
“哦。”墨橙不甘心地往回走，走到车头等着戈壁给她打开前备箱，把背包扔进走里，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兴奋起来，“仔细想想上次现场看文宇比赛还是高一那次的校园比赛了，也不知道他现在的水平是什么样的，怎么说也是职业选手，忽然还有点期待呢。”墨橙滔滔不绝地自言自语，全然忘记了那年的校园比赛之后小伙伴们关系的变化。
“无聊。”戈壁用力挥上前机盖，仿佛不是自己的车，墨橙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一哆嗦，抬头看了一眼戈壁，不满地翻了个大白眼，“我们怎么进去，你有票吗？”
“跟好小爷，省得一会儿丢了你。”戈壁迈开大长腿大步流星地走着，墨橙连跑带颠地跟着跑，“文静他们三个怎么办？”
“他们已经到了，你以为都像你一样磨蹭。”戈壁在某个红绿灯前收到了向前的消息，他们已经找到位置坐好了。
“你才呢。”墨橙不满地嘟囔着，脚下是一点都不敢耽误。
抵达安检口，人群里三层外三层的，墨橙基本不怎么关注cbA的比赛，偶尔也就是为了樊文宇看几眼体育频道的转播，不过听说江枧大鲨鱼和北杊可乐一直以来就是竞争对手，看着人群都穿着主队的队服有序地入场，墨橙忽然在想，如果一会儿他们为江枧大鲨鱼加油鼓劲会不会被打，毕竟今天可是北杊可乐的主场。
排队入场，进到通道之后瞬间变得拥挤了起来，瘦小的墨橙被人群挤来挤去，忽然还是被戈壁带进了臂弯中，凭良心说，在拥挤的人潮中，躲在戈壁的怀里瞬间就有了满满的安全感，所以墨橙才没有拒绝戈壁的保护，被他带着走到一片人烟稀少的看台区，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说说笑笑的文静、向前和戚璟瑜，墨橙立马挣脱戈壁的手臂，兴冲冲地跑向她的小伙伴们，戈壁在身后既宠溺又无奈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