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祖母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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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进房间，坐到矮几前，连翘为我倒了一杯茶。
小丫头撑着下巴满脸崇拜望着我。
“小姐，你刚才可真是太厉害了！要是搁以前，你肯定会纵容那帮眼皮浅的人胡作非为！”
我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清茶，而后缓缓放下，有些疑惑地看着连翘
“连翘，他们平时应该是没少欺负我们吧？”
连翘苦涩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我算是明白了，就算连翘不说，我也知道，这个二小姐肯定是个不好相处的主。毕竟，从刚才那绿翠傲慢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便吩咐连翘，快去将老夫人请过来，告诉她我已经醒了！
连翘应下后，匆匆前往老夫人所住的松鹤院跑去。
不过半盏茶功夫，门口就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一个穿洒花红绫袄、青缎掐牙背心的女子手持长鞭，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女子怒目圆睁的瞪着我，模样十分嚣张跋扈。
她身后跟着一众小厮和婆子，其中就有那绿翠。房间瞬间变得拥挤起来。我心中一动，这正是我的那位“妹妹”来寻仇了，不过来的倒正是时候。
我直了直腰站起身，满脸微笑，朝那女子开口道:“二妹妹，你这是何意？”
“张婉，你这个贱人！你居然敢惩罚我的人！”
张玲儿指着我鼻子，满脸怒气地骂道。
我也不恼，这种女生一看就是从小被娇惯坏的，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一看就是没有城府的！
“妹妹，既然你承认绿翠是你的侍女，那么她今日所为，便是辱没了你的面子”
“绿翠身为下人是何缘由见主子不跪拜？根据将军府的家规，任何奴仆不遵从主人的命令、对主子无礼，都会受到惩罚，甚至被处以杖责或者罚卖。而你刚才对你的长姐大声斥责，污言秽语，根据大明会律，对于辱骂五服之内的兄弟姐妹，惩罚从五十板到一百板不等；而对于辱骂其他长辈的，还要罪加一等。”
“你……刚才骂我什么来着？哦，你骂我贱人，那岂不是也在咒骂你的父亲吗？”
我语气轻快是调侃道
“你…我要杀了你”
张玲儿，恼羞成怒。一张圆脸被气得满脸通红，手中挥舞着长鞭，朝我猛烈抽打过来。一时间我竟无处可躲，只得一个侧身躲到屏风后。只听“啪”的一声巨响，屏风被她生生劈开，木屑四散。我暗自庆幸自己躲过了这一击。
“这女子的力气真是惊人，简直像是水牛转世一般！”我心中暗自腹诽。
见一击不中，此时的张玲儿像发了疯一般，挥舞着长鞭四处乱抽，不过顷刻间就将我这房间弄得一片狼藉。瓷器、书籍、烛台、梳妆台上的胭脂，散落一地，座椅家具也七零八落，东倒西歪，恰好一片碎瓷片单单砸到了在我的脚边。
突然，一个带着愠怒声音自门外传来:“都给我住手！”
我抬眼望去，见一位老妇人。她身材微胖，面庞微肥，生得慈眉善目，着一件雪青色的立领袄子，里面是一件象牙色的交领祆子，下身是一条赤金色的撒花缎面马面裙。头戴酱紫色的嵌碧玉宝石抹额，手拄着乌木龙头拐杖，一脸怒气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嬷嬷搀扶。
徐氏紧随其后，她生得风流婉转，一身烟绯色长裙更映得她肌肤欺霜赛雪，一双弯弯如新月的黛眉似蹙非蹙，腰身盈盈一握，一副楚楚可怜模样。
我连忙俯身跪下行一叩首礼，而后道:“祖母安好”，
手指顺势往脚边那一块碎瓷片上抹了一把，一股刺痛从指尖传来。
嬷嬷示意让下人们赶紧将房间收拾干净，顿时不过须臾之间房间里散落的瓷器书籍已被打扫干净了。
“快快起来，我的娇娇儿”
老夫人连忙弯腰将我扶起，我眼里蓄满泪水，凝望着眼前这位老夫人慈爱的面孔，心中感慨万千。她的模样像极了我另外一个世界的奶奶，只可惜她已经不在了。想到这儿，我鼻头一阵酸涩，眼泪再也不受控制的滑落。
“祖母，是孙女不孝，让您担心了。”我瓮声瓮气的说
“傻孩子，这都是说的哪门子胡话？你只要平平安安的，祖母就已经很高兴了。”
老人看着我，眼神里尽是宠溺，她伸手想要握住我的手，我脸上闪现一丝惊慌之色，连忙将手躲在了身后。突然，一滴滴嫣红的血滴顺着指尖，滑落在地上，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小姐，你受伤了！”
连翘上前一把将我的手握住，满脸心疼的看着我。
“我的娇娇儿，你伤着哪里了？”
“快…让祖母瞧瞧！”
祖母满是担忧地拉过我的手指。
我笑着摇头，“祖母，不碍事的，只是不小心碰到了瓷片而已。怪不得旁人。”
我偷偷地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张玲儿，她气鼓鼓的脸上尽是愤怒
老夫人用帕子帮我捂住伤口后，抬眼看着徐氏，不满地责备道，
\\\你看看你教养出来的好女儿，不成器的东西！…这样的泼皮无赖，怎么能上得了台面？”
徐氏瞬间面色苍白，吓得应声跪倒在地。
“老祖宗！你可冤枉死我了，玲儿平时很乖巧的，这里面定是有天大的误会！”
徐氏一脸委屈，凄凄哎哎的抽噎着，还不忘拉了拉旁边笔直站着的张玲儿。
张玲儿显然是被激怒了，死死站立着，眼睛狠狠的盯着我，身体微微颤抖，握着鞭子的手发出“咯咯”骨节声，就是不愿跪下。
这时一位身着玄色长袍，头戴华贵玉冠的中年男子，神情冷峻威严地走进了进来。下人们纷纷低头退让，这位男子便是府中的家主张辅，也是我的父亲。
他进门便发现屋内气氛紧张，不禁皱起了眉头问道
\\\发生了何事？”
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愤怒，却能让整个房间都为之一静。
徐氏此刻却像是得到了救赎一般，抓住张将军的衣袍，满脸委屈
“老爷…”
“玲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得罪了大小姐，现在大小姐生气了，连老夫人都被惊动了，妾身真的委屈死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攀附着张将军的手，盈盈弱弱的站起身，还不忘矫揉造作的擦了擦脸颊上根本不存在的泪水。
张将军拍了拍怀里的人，轻声安慰:“蓉儿莫要哭，我定会查清此事的真相，给我们玲儿一个交代。”
说罢，他便俯身向张老夫人跪下行一礼“问母亲大人安。”
张老夫人微微抬手道
“起来吧！今天我不骂你，你自己屋里的人是什么德行！你自己应当是清楚的！今天敢来这听风院大闹，明日莫不是就要掀了我那竹鹤院？”
“我知你向来是个有主见的人，我不干涉你的私事，但是嫡庶有别，你莫要坏将军府的名声！今日之事，婉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你仔细瞧瞧这好好的一双手被伤成这样！”
老夫人拉着我的手一脸心疼
“可怜这孩子打小就没了母亲庇护，今日又是受了这般屈辱，却不愿说出口。事事顾全你这将军府的面子。”
老夫人说着拿出帕子伤心的抹了抹眼泪。
“母亲，今日之事必定有隐情，还望容儿子彻查一番”
张将军一脸诚恳的望着张老夫人道。
“既然这个家已经交给你了，我自是不愿意多管闲事的！但婉儿这孩子知书达礼，打小就是个耳根子软的，这将军府谁人不知？”
说罢，老夫人不再开口。
“婉儿，你来说说今日之事！”
张将军一改之前的谦逊，神情冷漠的盯着我，我感到背后一阵寒意，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来
“父亲，今日发生这般事，并非我所愿，但奈何事与愿违…
“先有妹妹的婢女目无家规，故意挑拨我和妹妹之间的感情。作为家中长女，我自是不能容忍这种行为，因此我稍微惩戒了她。全院小厮婆子皆可作证！后有妹妹不辨是非，持凶器打砸了我这房间，这些东西虽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但都是父亲母亲当年亲手为我添置的”
“每每思及此，我都时刻警示自己一定要好好孝敬父亲，替母亲好好照顾父亲，感念父亲对女儿的舐犊之情。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说着是便拿出帕子掩面而泣 。（打感情牌谁不会）
也许是我的话勾起了张将军与先夫人杨氏之间那段美好回忆，他的目光竟变得柔和了几分。徐氏察觉到情况不妙，便拉着张玲儿跪下，试图扭转局面。
但老夫人率先开口
“好了，事情既然已经清楚，大郎你该如何决定？”
老太太的话打断了张将军的沉思，他看向张玲儿，缓缓开口道：“二小姐今日起闭门思过，任何人不得探视。绿翠挑拨是非，闹得家宅不宁，是为不忠不义之徒，随便找个人牙子发卖了吧！”
“老爷……”
徐氏心有不甘道，但对上到张将军满眼寒光，她最终选择了闭嘴。送走了老夫人，众人散去，这场闹剧终于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