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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病鬼夫夫(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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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千椿本还有点儿惺忪睡意,一双玄色绣金靴子映入眼帘后便彻底散了个干净,不自觉挺直了身子。

轻微的碰撞声响后一双靴子越走越近。透过低垂的盖头,对面之人的装束逐渐映入眼帘。

一双如玉般精致的手执着一把玉如意映入眼帘,郗千椿咽了咽口水,不由屏住呼吸,玉如意越抬越高,最终挑开了盖在他头上的红盖头。

像是重见天日般,郗千椿停滞的呼吸猛然恢复,抬头向那人望去。

祈聿尘玉立在他身前,那双眸子蒙着层红布条,却偏有着别样的好颜色,叫人挪不开眼。

像是察觉到他的视线,祈聿尘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出声询问:“饿么?”

郗千椿嗯了一声,过了半晌才发觉自己嗓子有点儿干,竟没发出声音,只好清清嗓子重新道:“饿。”

“先吃些点心垫垫。”祈聿尘似是对这房间极为熟悉,虽然看不见,却也轻车熟路端了盘糕点递给他。

郗千椿捻了块糕点往嘴里送,视线却片刻没离开过祈聿尘的脸。

祈聿尘对他的视线恍若不觉,又折回圆桌旁倒了两杯酒。

郗千椿倚在床栏上,瞧着他的动作。一举一动都甚为赏心悦目。

手指修长,骨感又漂亮,执着花纹繁复的酒壶慢慢斟酒,酒自壶口流出,自上而下,带出一道弧度优美的水流,像是一条娟娟细流,慢慢充盈着杯盏。

酒香四溢。

这般轻车熟路,当真看不见么。

酒水碰撞,水流声愈发清晰,郗千椿盯着杯口。

当酒快溢出来的时候,水声戛然而止。

祈聿尘放下酒壶,端着两杯酒向郗千椿走来。

——交杯酒。

祈聿尘坐在他身侧,把其中一杯酒递给他。

郗千椿快速把手里剩余的糕点尽数扔进嘴里,拍拍手上的残渣把酒杯接了过来。

祈聿尘眼睛上虽覆着红布,却也看向郗千椿的位置,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郗千椿看着他,不禁勾了勾唇,俯过身去,与他手臂相交,似欲就着喝了这交杯酒。

祈聿尘神情不变,只含着一抹淡笑,就着这个姿势喝了这杯酒。

他喝酒时喉结滑动,郗千椿便那么盯着,手里的酒却是不动声色地尽数泼在了袖袍中。

祈聿尘饮完这杯酒,郗千椿却还是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他微微抬首,示意他怎么了。

郗千椿收回手,撂下杯子,扬声道:“王爷,这交杯酒换个法子喝。”言罢不及祈聿尘回应便一把扯过他的前襟吻了上去。

刚饮过酒的唇湿而软,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香。

郗千椿刚刚那杯酒没喝到现在便像是要全讨回来般缠着祈聿尘不依不饶,非要把残余的酒袭卷个净不可。

须臾,郗千椿才微微与他分开。

比方才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回荡在这寂静的一方天地。

郗千椿胸口起伏,面色自若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但心里却是叫骂不休,他舍得从祈聿尘身上起开,无他,便是因为这具身子太差了,不过片刻便有些喘不过气来,若是继续下去他怕亲着亲着昏过去。他丢不起这个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郗千椿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那里正抵着一把匕首。

他若是不管不顾继续下去,怕是不多时便要传出祁王府新婚之夜王妃横死洞房的消息了。

“你不是镇国公府嫡女。”祈聿尘唇畔常年挂着的弧度消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三九天才有的凛冽刺骨。

“你是谁。” 祈聿尘隔着蒙在眼睛上的红布盯他。

郗千椿在心里啧了一声,这馅露得也太快了,但面上不显:“王爷说笑了,我不是镇国公府的嫡女能是谁,毕竟,”他顿了一下,“我可是王爷今日八抬大轿亲自迎回来的。”

祈聿尘不理,真正的镇国公嫡女举止不会如此粗俗,吃完糕点会用帕子细细擦拭而不是拍拍手掌完事,更不会……况且,若是真正的镇国公嫡女,喝了那杯酒此刻早应昏了过去,如何还能端坐在此。这只能表明,他察觉了那杯酒有问题,没喝。

一个真正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定是察觉不出来的。

思及此,祈聿尘抵着他的匕首便更往前几分,“真正的镇国公嫡女在哪?”

郗千椿不答,反倒伸手在刀刃上弹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不要防着我,我永远是向着你的。”

祈聿尘不语,只继续用匕首抵着他。

郗千椿轻叹一声,懒懒向后倚在床栏上,“打个商量,把刀收了,我这病体残躯没准儿你一捅就没了。”

听到他这话,祈聿尘没来由的皱了皱眉,沉默一瞬,却还是把刀收了,“府里四处都是侍卫,你走不了。”

郗千椿见他把刀收了不禁眉开眼笑,“我还要跟你睡觉,走什么。”

“……”眼上的红布遮住了祈聿尘眼中的杀意,神色平静道:“诚意。”

这话儿的意思就是可以谈了。

“你又如何确定嫁给你的就是镇国公嫡女,”郗千椿俯身过去,边带着他的手往下探边凑近他耳廓低声道:“而不是嫡子呢。”

摸到什么不可言说的东西,祈聿尘平静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一丝破裂,甚至有一抹不易察觉的粉色爬上了他的耳后根。

“王爷,瞧,”郗千椿依然握着他的手,“这便是我对你的诚意。”

“我的秘密告诉你,命脉便尽数交予你手。”

郗千椿是以女子身份嫁进王府,可他却是个男子,这若是传出去,那便是要杀头的大罪。

祈聿尘目不能视,只默默听他说话,一时竟忘了抽手。直到——

烫人的热度透过层层衣衫传到他手心。

像是被猛然烫醒,祈聿尘甩手便要抽出,可却被郗千椿这厮混账地抓住不放。

“这诚意可够了?”

用不着看,光凭声音祈聿尘便能听出这其中的戏谑。

祈聿尘抬头,像是在与他对视,随即盈盈笑开,手下却是猛一用力:“管好你那物件儿,”满意地听到某人的痛哼,祈聿尘才凑近低喃道:“再有下次,那便阉了。”

言罢便挣开了郗千椿还握着他的手。

郗千椿缓了好半天才回过劲来,祈聿尘刚刚那下是真的用力,倘若力道再大一点,他的老二险就能弃他而去了。

郗千椿喘了口气,颇有些咬牙切齿,抬头看到祈聿尘拿着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手却又生生气笑了。

“也就是你,换别人……”郗千椿轻哼一声,懒懒倚回床栏。

“换别人你当如何。”祈聿尘嗓音里似乎还匿着方才的笑意。

“二话不说,”郗千椿抬眸看他,“先废了他。”

“不过话说回来,”顶着这凤冠着实废脖子,现在盖头该掀的人也掀了,郗千椿抬手开始取上面的珠钗,轻叹道:“王爷可真是郎心似铁啊,我都这般与你坦诚相见了,你却这样待我。”

祈聿尘听着他的动作,不作言语。

郗千椿也不在意,只继续手上的动作。这凤冠戴起来麻烦,拆起来却不过片刻的功夫,抽出最后一根簪子,凤冠应声而落,三千青丝如瀑而散。

“王爷,该睡了。”郗千椿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笑道,荡着几分流氓劲儿。

祈聿尘掩在衣袍下的手指微动,按照他原来的打算,他现在该昏过去,翌日醒来便会觉得他们圆过房了。

他未曾料想过这个场景。今夜的变故太多,而他,便是那个变数。

可他的命数却又尽数掌于自己手中。

看他坐着不动,郗千椿兴味更浓,迅速蹬掉黄道鞋爬上床。

听到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越来越近祈聿尘刚欲躲开却还是慢了一步,郗千椿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把他压在了床上,冲他耳根呵气道:“王爷,莫不是不行?”

许是入夏的原因,祈聿尘觉得有些燥热,面无表情欲把他推开:“离远些,热。”

“哪热?”郗千椿贴着他笑,伸手欲往下探去,“这里么?”

“你若是不行,我来也是可以的。”郗千椿目露精光,蠢蠢欲动。

“滚下去。”祈聿尘压下躁动,抓住他图谋不轨的手,冷冷道。

郗千椿啧了一声,忒凶。

但他又如何会乖乖听话。

郗千椿被他抓住的手不再下移,反而强着跟他十指相扣,俯身隔着红布在他眼睛上吻了一下,随后冷不丁地咬住他的唇,在上面慢慢厮磨。

祈聿尘抓他的手愈发用力。

怕真把人惹恼,赶在事情彻底不可收拾之前郗千椿收了手,翻身下去,但还是紧紧搂着他,把头埋在他的颈窝蹭了蹭,低声道:“乖,不闹了,我好困,睡觉。”

今天折腾了一天,他起的又早,原主还是这么一副破身子,若不是为了等祈聿尘,他早就昏睡过去了。

“……”祈聿尘抿紧了被咬肿了的双唇。

不多时,一道愈发均匀的呼吸声自耳侧传来。

祈聿尘被半拥着躺在床上,蒙上布的眼睛让人辨不出他的情绪。

不知这样躺了多久,龙凤呈祥的红烛落了满桌蜡泪,身侧多出的呼吸声吵得他心躁不已。

最终像是忍无可忍,祈聿尘一把推开沉睡的郗千椿坐了起来:“热闹好看么。”

屋子里立时多出了一个人影,阿九单膝跪地,心里腹诽,这种情况主子也不能怪他啊,虽然王妃突然变成男的了,虽然他好像对主子用强了,虽然被用强的主子看起来不大高兴的样子,但那人好歹也算明媒正娶来的,而且对主子颇为钟意的样子,他哪好在他和主子亲热时现身。

退一万步来讲,他都这样对主子了,主子却还没一刀捅死他,那就是主子对他的怜惜啊,郎心似铁的主子都怜惜他了,那距他真正成为王府的王妃还会远吗?既然不远了他为何还要在他们亲热时现身,这不是拂未来当家主母的面子吗。

做主子的心动而不自知,做属下的能跟主子一样吗?他便是一直洞若观火,料敌先机,才能一路爬到现在的位置。

“属下知错。”心里这样想,但阿九认错却快。

祈聿尘的嘴唇现在还肿着,甚至还很红艳,但吐出的话却是冰冷如斯:“去查,把他的身份查明白。”

“是。”阿九领命退下。

阿九退下后屋子里静的又只剩下郗千椿的呼吸声。

祈聿尘偏身看向还睡着的人,面色复杂,有冰冷,却又含着几分羞恼,似乎还带有探究。

最后伴着一声吱呀声,祈聿尘推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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