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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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王爷没有外伤，也没有内伤，郎中最终给出的诊断是心脉於堵思虑成疾，当好好休养，不可想太多的事情。
只是妖孽终归还没有音信，他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于是萧老将军决定，从京城传回来的所有消息全部交到他手里，由他过目斟酌之后再决定要不要让六王爷知道。
但是六王爷始终惦记着妖孽，只一天的时间便催促着宋千川往萧老将军那里跑了有十来多趟。
终于，在他们到了敦州的第二天傍晚，潜藏在京城的斥候军传回来第一条消息。
萧老将军看着这条消息后，当真是犹豫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六王爷说这件事。
京中斥候军传回来的第一条消息——
国师白如画与五皇子从城墙坠落身亡，且身带剧毒，鲜血喷溅在城门和城墙上使人无法通过，靠近之人三步之内皆会中毒身亡。
城中追兵只能绕于其他城门追赶。
捏着这条消息，萧老将军的手微微抖了抖。
这个时候人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六王爷他们一路逃亡到敦州没人追赶。
并不是没人追赶，是因为妖孽为他们拖延了时间，这些追兵没能追上他们而已。
再后来萧常玉在半路上接应到了他们，大概那些追兵也知道即便追赶上也无希望了，大概才放弃。
事情是明白了，萧老将军也很敬佩妖孽的英勇壮举，不愧是崇允皇帝的孙子，还真没随了他爹的那个昏庸脾性。
但是这件事情让萧老将军该怎么和六王爷张口。
此事事关重大，他没法张口也得张，因为六王爷已向他提起多次，想带着玉玺回京换妖孽回来。
妖孽已经不在人世，六王爷这个时候带玉玺回京还能有什么用。
这个时候带玉玺回去，也只不过是白白给人家碗里去添块肉。
再三斟酌，萧老将军只能含蓄的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六王爷。
萧老将军只以为六王爷是个重情义的人，且妖孽又是六王爷名义上的师傅，并且可以说，是妖孽给了六王爷第二次生命，六王爷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情绪激动也是难免的。
只是让萧老将军没想到的是，当六王爷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急火攻心，当即双眼一闭，栽倒在床上。
一丝黑血从嘴角儿堪堪渗出，六王爷都没能将淤血从嘴里吐出来便晕死过去。
好在郎中一直被萧老将军留在府上，及时赶过来又是针灸又是推拿，众人一阵手忙脚乱才将那口淤血给逼了出来。
六王爷这才得以转醒。
那消息如同天雷轰顶，即便他转醒过来但是他的耳中依然一片轰鸣，眼前苍白一片。
任那些人们在他耳边急切呼唤，在他眼前如何挥手，他都无动于衷。
从城墙坠落且身带剧毒，鲜血溅于城墙城门之上使人无法通过。
这每一字每一句无一不在告诉六王爷，妖孽压根儿就没想活着离开京城。
妖孽不想让六王爷有危险，但是他也知道以自己坤玉的身份落入那些人手里，终归也不会得到好下场。
只是他明知道自己那个身份得不到什么好下场，却依然选择了护送六王爷离开。
只怕在宫里厮杀的那个时候，妖孽便已经做好了这个决定。
“宴儿，我知道你重情义，事已如此，我们也没有别的好办法，既然你敬他为师傅，那便为他立个衣冠冢，你以弟子名义为他发丧下葬。”
萧老将军只能无奈安慰六王爷。
“外祖……”
终于六王爷说了一句，声音却哑的厉害，“我要回京，我要将他的尸骨带出来。”
“宴儿！你不能回去！”
顿时萧老将军急了眼。
虽然萧老将军也很惋惜，妖孽就这样去了，只是六王爷这个时候回京根本就是于事无补。
“那些人在京中早已张好了口袋，就等你去自投罗网，你现在回去只能是羊入虎口，根本带不回他的尸身。”
萧老将军怎么可能同意让他回去。
“不，我必须回去，我必须要把他从那里带出来，他不喜欢那里，我不能让他一个人留在那里。”
六王爷的心已经痛到不能再痛，或者说他更是悔不当初。
当初他为什么要将妖孽带出山谷。
当初他为什么一定要在妖孽和皇上之间找一个平衡点。
当初他为什么没在妖孽将玉玺交给他的时候直接领兵谋反。
当初他为什么没在萧老将军告诉他实情之后直接举兵攻打京城。
他顾虑皇上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可到最后他却不是皇上的亲生儿子。
他顾虑举兵征战会让百姓民不聊生，可谁又在乎他失去了心中挚爱。
他想名正言顺继承江山，不想让自己背上乱臣贼子的骂名，可若没有妖孽，他即便名正言顺登上帝位又有何用。
他在乎了那么多，在乎了所有人，似乎他从未在乎过妖孽的想法。
他明明知道妖孽不愿意走出山谷，可他依然想方设法将他骗入京城。
他明知道妖孽对皇宫有着恐惧，但是他依然将他留在了宫里。
他想，只要等事情了结了，哪怕他用江山来弥补妖孽他也心甘情愿。
只是，现在还有用吗？
妖孽已经不在了，任他用什么东西来弥补也已经于事无补，他要江山又有什么用。
他一直以为他是爱妖孽的，他可以把所有的东西都送给妖孽。
只是到现在他才发现，他口口声声说自己爱妖孽，其实，从始至终他都不曾考虑过妖孽的想法。
“外祖，我与先生早已超出师徒情分，我早已中意于他，若不是为了他，只怕这玉玺我也不可能让您带到敦州，若无他我要这玉玺，要这江山，又有何用。”
六王爷闭了闭眼，已经后悔的不能再后悔，那悔恨，让他几乎要发疯。
“你？！……这……”
萧老将军还没能从妖孽的壮烈之举中平复心情，此时又听到了六王爷这样说，不仅更是惊惧，最后更是直接暴怒起来。
“你……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什么叫你早已中意于他，什么叫‘若无他，你要这江山又有何用’，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你……你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和大哥吗！”
萧老将军一生耿直忠烈，根本不允许他寄予厚望的人会行差驰错。
说白了，萧老将军就是认为六王爷走岔了道，跑错了路。
即便妖孽为了护六王爷周全，命丧皇城墙根之下，他也不允许六王爷有任何偏念。
谁知道六王爷一句话解释的明明白白，“无论是嫁还是娶，这辈子我只有他一人，且也只要他这一个人。”
“你个……逆……”
萧老将军简直目眦欲裂，“你为何要这般，难道，你就不想想你的母亲，还有你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