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终究是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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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抔新土,就那么隔开了阴阳两界。前日晚还见她静静地睡着的样子,怎么也想不到今日竟成永绝。
秦子骞坐在坟前,嘴角挂着一丝苦笑,“坚韧如你,也有累了的时候,我知道,你是累了,不然,不然怎的连个告别都没有就走了呢!”
他打开酒瓶的盖子,往坟前洒了些酒,“这是你的玫瑰酿,我拿来给你,你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地品尝了。”
他仰脖自己也喝了一口,“来,我陪你喝。”
他抹了下嘴,“那次我们一起登山,小米和芰荷吟诗,让我们也加入到其中,你还记得我吟的是什么诗吗?对对,你一定记得,是‘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我知道,你明白的。”
他用手抚着新土,似在抚摸着她的头。
“你累了想走便走吧,也省得再遭他们的算计,我呢,也就心安了,也不用半夜三更的来回跑了。”他又往坟前倒了些酒。
“不过,我还是情愿来回跑。”秦子骞呜咽着,眼中溢出了泪水。
“其实,我也很累,看着她们算计你,我心痛,真的很痛。可也只能是扬汤止沸,暂时帮你化解化解危机,可化解了一次两次,第三次第四次照样会来,我又不能帮你釜底抽薪。唉!你这么好的女子,她们怎么竟能忍心害你呢?”他叹了口气用袖子又抹了下眼睛。
“从此以后,我向你保证,那个秦书瑶再也不是我的妹妹了,她不配,真的不配。和你相处不来的人,定是他们的错,因为你那么善良。还有裴夫人,裴二小姐,不用别人出手,就让她们在自己种的恶果中煎熬吧!”
他吸了吸鼻子,望向天空苦笑着,“有人说,你是天上的酒仙,留下‘玫瑰酿’就回去了,但愿那是真的。”
……
秦子骞一个人呢喃着,就着和软的风,自己喝口酒,往坟前倒些酒,自己再喝口酒,再往坟前倒些酒,就那么把一瓶酒喝完了方才落寞的离去。
坟前,孤零零地立着个漂亮的小瓷瓶,那还是秋习自己画的样子让瓷器店的老板给她定制的。
月光柔和,星星闪亮,它们并不悲哀,因为它们知道,那个女子不属于这里,她该有更广阔的空间,她这不是陨落,而是重生……
秋无惧裴长戟和孙先生,由几个小辈们陪着,在京城撒了欢儿地玩儿了几天后,满心欢喜地告别了于将军一家,裴轻舟也回了国子监。
来时各雇各的车,回去时便就雇了一辆马车同行了。
孙先生是要半路下车的,家里那面有几个病人需要复诊,他说等把那面的事情办完了,再去裴家找秋丫头要酒喝。
“老孙,等你的事办完了,也去我家住住。”秋无惧笑着邀请道。
“行,到时我和秋丫头一起去,带着她酿的酒,咱们好好地喝上几杯。她自从进了裴家,就再也没回去过是吧?”
“嗯,没回。她母亲常常偷着抹泪儿,私下里不知埋怨过我多少回。”秋无惧轻轻地叹了一息。
“不是我说你,战场上的那事儿,你就不该瞒她,她毕竟是秋丫头的母亲。”
“正因为她是她的母亲,我才不能说,说了,她还能让女儿嫁过去吗?何况,何况,”他瞅了裴长戟一眼,“何况她也听说过裴夫人和裴二小姐不是好相与的。”
“哦,倒也是。”孙先生也叹了一息。
“总之,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老秋你,更对不起秋丫头。”裴长戟从心里感到自责。
“嘴上说对不起可不行,回去得把你那个夫人和二丫头好好地整治整治,也为秋丫头出出气。”老孙道。
“这个不用你说,我心里早有计较,哼,我要是再不说点什么,她还会继续把我这眯着的老虎当病猫了。”裴长戟道。
“是啊,到该你睁圆眼睛大吼的时候了,也拿出点爷们儿的气势来。这个小凝,属实是太过分了,都这么多年了,她怎么就一点也没改性子呢!”老孙有怂恿裴长戟打人的冲动。
“行了老孙,你也别加火了,差不多就行了,日子总还是要过的。”秋无惧真的不想对裴夫人和裴二小姐太过,只要以后收敛着点就行了。
“我也是生气,秋丫头是个多么好的孩子啊!你们这当爹的,当公公的都不甚爱惜,我看了都心疼。等我下次去你家,定要认了她当义女不可,反正我的积蓄不少,将来总是要给谁的,不如就都给了秋丫头吧。”
“只要阿习同意,你认不认我可不管。但无论什么原因,是误会也好,是天意也罢,轻舟和阿习两个孩子能走到一起就是缘分,还是要珍惜的。”秋无惧道。
“秋丫头如有了你这个义父当靠山,我想小凝以后想再要欺负她,也得考虑考虑了,毕竟她是有把柄攥在你手里的。”裴长戟看向老孙莫名地笑了笑。
“那是当然。找机会我得再给她敲敲警钟,嘿嘿嘿嘿……”
“不错,再敲敲警钟,嘿嘿嘿嘿……”
两人相视笑着,让秋无惧感到莫名奇妙。
“这两老家伙,不知在搞什么鬼。”秋无惧斜了两人一眼,“不过,看样子他们是要帮秋丫头,嗯,那就由他们去吧!”他把心放下,掀开车帘望风景去了。
一阵凉风袭来,片片树叶在风中上下翻飞,划出了一个又一个优美的弧度。
秋无惧看着看着,突然感慨了起来,“它们飞的虽美,终究是要入土化泥的。”
他从不是个动不动就伤感的人,此时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突然伤感了起来。
老孙下车走了,裴长戟和秋无惧也乏了,两人歪着头都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坐在车外边的福子喊了一声,“老爷,到家了!”
秋无惧旁边坐着的小仆推了推裴长戟,“裴老爷,到您家了!”
秋无惧听到声音也睁开了眼睛。
“老秋,不然你也到家里坐坐吧!”裴长戟搓了搓眼睛让道。
“不了,等哪天我和阿习她母亲一起再来。”
“也好,也好,那我就先下车了。你们早点来啊,我等着你喝酒呢!”
“好好好,我过几天就来。”
还说什么过几天,人算不如天算,秋无惧回家的第二天,裴家就急忙派人来接他们去了裴家。
还好秋夫人和儿子秋武早两天就回了家,听了秋习的消息,无异
于晴天霹雳,秋武也一同跟着去了。
一向软弱的秋夫人,再也忍不住压抑已久的悲伤,哭的是惊天动地。她边哭边抱怨着,“都是你爹惹的祸,如不是你公爹为他挡了那一刀,何用你来替他报恩,如不来他们家报恩,你又怎会这么早的就走了,上天真是不公啊!”
听秋夫人这么说,裴长戟疑惑地看了秋无惧一眼,秋无惧小声道:“我还没来得及和他们说,我斟酌着要怎么和夫人说,她才能少伤心一点。不过,已经这样了,我看,还是不和她说了,就将错就错下去吧,如果说了,我不知道她会不会疯。”秋无惧叹道。
“那就随你吧,我现在还有资格说什么吗?” 裴长戟心情沉重。
“这也怨不得你,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我原是不信命的,现在也不得不信了。不过这命运还真是不公,不该这样对待我的阿习啊!”铮铮的汉子,眼睛禁不住的也湿润了。
一边扶着母亲的秋武,隐隐约约地听到了父亲和裴叔叔的对话,他心里有些纳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将错就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想了想,让周妈陪着母亲,自己走到父亲身边把他叫到了个僻静处。
“父亲,您和裴叔叔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和母亲?”秋武定睛瞅着父亲,“您最好和我实话实说,我有理由知道真相。”
秋武不笨,他早就看出父亲有事瞒着他们,现在更加坐实了他的猜想。
秋无惧看着儿子,愣了一下,嘴角动了动却又闭了上。
“父亲,您还是想好了再说,不要敷衍我,我不是小孩子了,也
该承担起我应当承担的担子了。”秋武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继续看着秋无惧。
秋无惧叹了口气,“也罢,告诉你也无妨,只是不能和你母亲说,我怕她……”
“我明白,不和母亲说就是了。”秋武一脸的庄重。
秋无惧看向儿子,突然间觉得他长大了。于是,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和儿子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秋武听后,面色更加沉重,“这事真的不能和母亲说,也嘱咐一下周妈和小米,让她们说话小心些。”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你母亲知道的越多,悲伤也会更甚。”秋无惧点头。
“父亲,我这就告诉她们去。”
“行,你去吧!”
秋无惧看着儿子的背影,“武儿是真的长大了,听到了事情的真相,虽看上去稍显意外,却并无报怨和不满,真不愧是我秋无惧的儿子。”
秋无惧大感欣慰。
秋武特意嘱咐周妈,让她随在母亲身侧不要离开,千万不要让人透露出半点真相来。周妈当然知道轻重,始终不离夫人左右。即便是回到了家里,也照样小心着。
开始还有好事者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但时间久了,便又有新的话题掩盖了旧的话题。
秋习,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被渐渐地忘去。
裴家和秋家,即便是很被看好的两个儿女,终究还是无缘,没能走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