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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逢凶化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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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方自逸突然被冻醒。他伸手摸了下秋习的头,退烧了,脸色也好看了很多。摸了摸脉,脉象也很稳。

“看来已无大碍,天亮再找大夫给看看就是了。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终究是不好,我得走了。”

方自逸给秋习掖了掖被子,吹了灯,轻轻地推开门。

一股寒气袭来,他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抬头望去,天空深幽,寒星点点。

“赶紧回去补一觉,明日还要上工呢。人手本来就不够,东家又受了伤,唉!”

方自逸轻叹一声,回屋躺床上,不一会儿便就睡着了。

清晨,院子里的响动把方自逸从梦中惊醒。

他揉了揉眼睛,抬头望了眼窗户,“怎这么快天就亮了?”

忽然,他想起了昨晚的事,“也不知她怎样了?”

赶紧坐起,穿好衣裳,套上鞋就往外走。

“秋姐姐,你这招真厉害,快教教我!”只见小米手里拿着剑央求秋习。

“这人真是,怎么不要命了,受了那么重的一掌才多久,就敢出来逞能。”方自逸边想边急忙走了过去。

“嗨,你们早!”他主动上前打了招呼。

“房大哥早!”几人看到他,也一起打招呼。

方自逸走到秋习身旁,附耳小声道:“你刚中了一掌,不该出来。”

“我自有分寸,别让她们知道。”秋习亦小声道。

“秋姐姐,你和房大哥说什么呢?”芰荷心细,总能看到蛛丝马迹。

其实,除了小米,春娘也看到了他们俩的动态,但她只是观望,并未说出。

“房大哥说……”

“我和东家说,可否让我来献献丑,我已很长时间没舞剑,都生疏了。”没等秋习说出什么,方自逸便抢过了话头。

秋习看向方自逸,方自逸似不经意地向她点了下头。

“好呀,好呀,房大哥你快快舞给我们瞧瞧!”小米也忘了让秋习教她招式的事了。

“是呀,房大哥,我也想看!”芰荷也拍手催促。

“好,那我真的就献丑了。”

他做江湖儿女状地抱了抱拳,然后向秋习伸手,秋习会意,把手中的长剑抛给了他。

“唰”地一个起式,干净利落,几人为之精神一振。继而一阵风来,先是如拂过窗棂的微风,轻轻拍了下窗子上的风铃,摇曳出一种美妙的旋律;再是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树叶被吹得乱飞,遮天盖地;后又是一阵和风,吻面温婉,犹如情人附耳低喃……

这一段剑舞的,是刚柔并济,吞吐自如,飘逸潇洒,如行云流水。

几人一时看呆。静寂了片刻,还是小米先带头鼓起掌来,“好!好!真是太好了!以前看我家老爷舞剑,只是狂风暴雨,狠辣无比,却原来,剑也可以舞得这般优雅好看。”

“是啊,狠起来像是打仗,柔起来又像是在跳舞,好看至极。只是不知在战场上遇到房大哥如此舞剑,敌人还会不会忍心来打他……”芰荷歪头想像着。

“这就是所谓的剑艺吧,想必舞动起来亦可诱敌。”春娘道。

“嗯,剑的魅力就是如此。项庄拔剑起舞,项伯亦拔剑起舞,但一个是要杀人,一个却是要护人,所以说,剑无意,有意的是人。”秋习亦道。

“不错,剑无意,人有意。但,剑即被称为君子之兵,我们这些执剑人,就应秉天下之正气,刚正不阿。”方自逸正言道。

“对,秉正气,做正义的化身!”秋习的眼光望向天际。

“嘻嘻嘻,房大哥,看你这一套剑舞的,竟让大家都感慨了起来,你很有鼓动力啊!”小米嘻嘻地笑了起来。

“哦,抱歉,让你们见笑了!”方自逸俯身颔首。

“房大哥,这有什么可抱歉的,平日里我们只知做事,却很少思考,倒是你给了我们机会了呢!”秋习微微一笑,“好了,都回屋收拾吧,要吃饭了。”

秋习明白方自逸的用心,也就没再逞强。

“好。”几人各自往自己的屋里走去。

“你,怎么样?去医馆看看吧,那一掌可是打得不轻。”方自逸小声道。

“房大哥,说起来也许你不信,连我自己也有些不信呢,那个掌印竟然没了,早上起来就没了。”

“什么?青紫的於痕没有了?”方自逸说完这话,立马就感觉有些不自在,这不明显是说他看到了那个掌印了吗?掌印可是在她的左胸上啊!

秋习倒是平静无波,似是什么也没有发生,“难怪倚云寺的住持那么说,这药还真是……”

“倚云寺?”方自逸疑了疑。

“嗯,我在倚云寺遇到了一个白衣老者,这药就是他给我的。”秋习一语带过并没有细说什么。

“哦,原来如此。想必那老者定是位神仙般的人物。”

“嗯,仙风道骨,一看便知不凡。”

“你的运气真好!”方自逸竟然情不自禁地欣喜。

“是啊,总能逢凶化吉,总有贵人相助,以前是,现在也是。”秋习有意无意地瞟了方自逸一眼。

其实,除了那位大师的丸药外,还有崔判官给她的抵御外来侵袭的自愈能力,但,她却是不知。那种能力,会使她在遭遇重创后在很短的时间里便能自愈。

昨晚秋习虽处于昏迷状态,但方自逸为她所做的,她隐隐约约地也是知道些的。

实话说,方自逸并不想让她知道,他也侥幸地想,也许那时她已晕了过去,并不可能知道。他很担心她,真的很担心,是那种心里隐隐作痛的担心。可瞬间他便感觉到,他不该有那种担心,那种超乎友情的担心。

“方自逸啊,方自逸,你的初衷只是想找回那块玉,可不要掺杂进了什么其他的东西,千万,千万!”他马上在心里告诫自己。

“所谓,吉人自有天相吧!东家吉祥!”收回了心,方自逸一本正经地颔首。

看着他虔诚的样子,秋习心里偷笑,面上却依旧无波,“我一会儿,得先去酒坊找找昨晚那人掉到地上的那包不知是什么的东西,也就是他要往酒里放的东西。”

“好,我和你一起去,也把那些打斗的痕迹尽快掩去。”

“行,别让她们几个知道,省得跟着担心。”

她就是这样,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扛着。

“是!”

方自逸刚回到屋里,一个婆子便端来了早点,他三口两口的下了肚,推门出来在廊下等着。不一会儿,秋习从饭厅转来,见方自逸站在那儿,“房大哥稍等,我换下衣裳。”

少顷,秋习推门出来,方自逸把眼睛睁得大大,怎么,怎么,她的衣裳竟然,竟然和他的一样,就是那次从那个当铺买的另一套衣裳。

“房大哥,咱们走吧!”秋习并没有看方自逸,而是边走边抻着自己身上的衣裳。

没听到回音,秋习站下往那边望了望,这一望不要紧,她也瞪大了眼睛,“这,这是怎么回事?”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两人竟然穿了一样的衣裳!

“东家稍等。”方自逸忙转身回屋,再出来时便换了一套青色的衣裳。

秋习还是惊讶着,这一套和她的另一套也是一样的。

“对了,那次我穿这套衣裳时,房大哥就说了他也有一套和她差不多样子的衣裳,看来就是这套了。不过,这哪是什么差不多,分明就是一样的!”

秋习瞪着眼睛看向他,“房大哥,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方自逸当时买衣裳时,不过是想能凭此衣裳早些找到秋习,并不曾想到会有此尴尬,也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地就找到了秋习。

“我那天感觉有点冷,因为离家时没带多余的衣裳,见眼前有个当铺,便进去当了东西后问那人哪里有卖衣裳的,他说他们那里就有,我说也不知买什么样的好,他便推荐我买了几套,还说刚刚有个黑小子就是买的这几套。那个,那个黑小子,不会,不会就是你吧?”

方自逸明知故问。

秋习笑了笑,“房大哥,你还别说,咱们还真是有缘,那人正是我。”

“还真是巧,真是巧。”方自逸说的并不自然。

方自逸虽然找到了她,可让他如何开口?救活了她是真,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小女子吓晕过去了也是真,说起来还真是不怎么光彩,他自己都觉得不知道如何说好。

“唉,如不是为了那块玉,我早就逃之夭夭了,哪还会遭遇此等尴尬?”他在心里想。

“房大哥,没关系,咱们走吧。”

虽然有一样的衣裳,不是没一起穿出来嘛。

“好。”方自逸的样子极不自然。

秋习边走边想,“看来,得再买几套新衣裳了,也要给房大哥买几件。”

“昨晚那人,看上去对咱们的酒坊很熟悉,他从房顶跳下来直接就奔储酒间而去,甚至兜里还揣着钥匙。”方自逸道。

“什么?他还有钥匙?”秋习转身问。

“嗯,我看他一只手从怀里掏出来,另一只手还往上锁的地方摸了摸,没发现有锁,似乎还小声地嘀咕着什么。”

“如此说来,这个人没准就是老夫人以前雇佣的那两个工人之一了。”

“嗯,很有这个可能。”

“难怪老夫人酿不出好酒来,原来真的是有人在搞鬼。”

“如能抓到此人,送给老夫人看看就明白了。”

“那人黑巾蒙面,虽长得很胖,功夫却是了得,想来也是个老江湖。”

“只是,他的那一掌,我总觉得似是在哪里见过,一时却也想不起。”方自逸若有所思。

“房大哥慢慢想,只要见过,总会想起来的。”

“嗯。”

到了酒坊门口,秋习上前开了大门,两人直奔储酒间而去。

“房大哥你看,这是什么?”秋习从酒罐边找到一个纸包。

方自逸接过打开,嗅了嗅,又用手捻了捻,“东家,如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天然砒霜,有剧毒。这种东西形成于岩石裂缝中,能毒死附近的昆虫,蛇和野兽嗅到它的气味都会逃走。因为是白色的晶体或粉末,所以又称‘白砒’或‘白砷’。我的一个朋友是识毒高手,他曾跟我讲过此毒。”

“真是无耻、歹毒至极!再怎么着,也不该如此轻贱人的生命!”秋习恨恨地道。

“还好被你发现,不然……”

“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连老天爷都容不得他作恶!”

“是的,老天还是长眼的。”

“不过房大哥,人心怎会如此险恶?我不就是想要好好地生活吗?我从未想过要害谁,可为什么偏偏有人就是要找我的麻烦?在家是这样,走出来了还是这样。”有泪在秋习的眼眶里转。

她仰起头,使劲地抑制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她害怕,真的很害怕,如果这酒给了素姐姐,那‘一品墨客’里不知有多少人将断送性命。

“好了,都会过去的,不会总这样的。还有,你如果不想再被人欺负,就要使自己强大起来。”方自逸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秋习转过身,不着痕迹地抹了下眼睛,“房大哥,我没事。”心里却想着房大哥的话,“对,我要强大起来。”

“诶,门锁在这儿了!”方自逸猫腰从地上捡起了门锁。

“昨晚我随手用它打了那人一下子,不过让他给躲了过去。”

“看来,这门锁得换了!”方自逸把门锁递给了秋习。

“嗯,是这里以前的门锁。这里所有的锁都要换掉,不能给他们留下一点可乘之机。”

“是。”

秋习把那已被扯下的盖着酒罐的红布重新放好绑上,方自逸找来笤帚把地从里到外扫了一扫,待看不出什么痕迹后,两人方才走出储酒间。

那边春娘她们三个已把火烧上,正把泡好的米往甑篦上倒。

方自逸见状,赶忙过去把春娘手中的簸箕接过,“还是我来吧!”

方自逸个子高,胳膊也有劲,看他端着簸箕的样子很是轻松,不像她们几个端起来那么吃力。

“唉,男人和女人就是不同,看看房大哥,再看看咱们,差别可不是一般的大啊!”芰荷感叹。

“那还不好说,芰荷姐,你下世托生个男子便是了!”小米笑。

“托生男女,能是我们自己说了算的吗?如自己能说了算,我情愿马上就变成个男的。”

“嘻嘻嘻嘻,那你干完活儿快去庙里拜拜。”小米继续笑。

“干嘛去庙里拜?”芰荷纳闷儿。

“拜拜观世音,让她今晚就把你变成个男的啊!”说完竟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个坏小米,看我不打你!”

两人在屋里又追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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